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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六哥,你怎么能在汪爷的密室里拍下那么多照片,还能打开他的保险箱拍摄秘密账本,难道那些监视的人都不闻不问?”曾洁在听完老韩讲述整个过程后,提出了疑问。

“多亏师父,请来了一位拍花高手。”陆钟说的正是花不毁。

“原来是拍花,我还以为那只是传说,真是太可怕了。”曾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她拳脚厉害,但她知道江湖上最厉害的人从来都不只是仗着拳脚。

“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觉得被人拍了,头晕或者神志不清,赶紧用冷水洗脸,或者拿瓶凉水浇一下头就马上会清醒。”陆钟轻声告诉曾洁。

“既然你们有拍花高手,为什么不直接把汪锦保给拍了,让他直接给钱然后自首呢?”曾洁不解地问道。

“我们虽然是老千,但绝对不搞潜规则。”陆钟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笑道。

“凯子哥,你猜他们在聊什么呢,怪开心的。”司徒颖有点阴阳怪气,其实是看到曾洁和陆钟距离太近,敏感了。

“都说过别这么叫我了。”单子凯无奈地抗议。

“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凯子哥凯子哥凯子哥。”司徒颖故意引起陆钟的注意。

“大家先听我说。”时间不早了,老韩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庆祝归庆祝,但我必须提醒大家一下,汪锦保已经被警方控制,他会说些什么,警方是否会顺藤摸瓜找到咱们都很难说,所以,咱们得先去避避风头。”

老韩这么一说,大家都安静下来。

“干咱们这行唯一的原则,不用我提醒大家也早就铭记在心了,安全,安全,只有安全。有命挣还得有命花,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也不打扰贾教授清修了。”老韩放下酒杯开始道别,是时候去西安了,为了帮贾教授这个忙,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韩老大,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下山也不迟,在这山顶上过一夜,明早还能看到金顶的日出。”贾教授出言挽留,现在窗外已经挤满落日余晖了。

“不了,我们还是走吧,东西也不多,司徒,陆钟,你们去收拾一下。”老韩已经拿定了主意。

师父身体不舒服,还是预感到了什么事情要发生吗?陆钟不由得猜测着。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就不留了,大恩不言谢,是你让我可以坦然地告别尘世,我就给你鞠个躬吧。”贾教授恭恭敬敬地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老韩赶紧把他搀起来:“江湖儿女,不必客气。”

贾教授眼中有依稀的泪光在闪烁,还没开口就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黄玉扳指来:“韩老大,这件事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完事后钱归你们,纪念品留给我。这枚扳指,其实我也不是留给自己,请你帮我转交给它原本的主人,帮我跟他道个歉吧。我今后怕是不会下山了,另外你再帮我告诉我的侄子,我在北京的房子送给他了。”

“好,你说的我一定做到。你自己也要小心爱惜身体,咱们都不年轻了。”老韩紧紧地握着贾教授的手,这一次,他们已经是真正的朋友。

“干爹,东西准备好了。”司徒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

“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贾教授还记得老江湖的切口,不过这怕是他最后一次说了。

“后会有期。”老韩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流星地领着徒弟们下山了。

“凯子哥,你看他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司徒颖发现陆钟脖子上多了一块水汪汪的玉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我看看。”单子凯也是识货之人,“不错哦,是难得的温玉。你在哪弄的?”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在我们家已经传了五代。当年我在深圳火车站被人给抢了,没想到居然在汪锦保的库房里看到了,真是巧。”陆钟爱惜地摩挲着玉坠,很是欣慰。

“既然是传家宝,以后你也得传给你儿子才行。干咱们这行的没空找对象,干脆内部组合好了,那个谁,你们要是生个小老千出来,可得认我做干爹呦。”梁融早就看出司徒颖和陆钟之间的小暧昧,开起了他们的玩笑,却不敢指名道姓。

“是啊,我也要当干爹。”单子凯也跟着起哄。

“唉,女人太漂亮总免不了绯闻,为了我的名声,还是跟某人保持点距离才好。”司徒颖端着架子假装撇清,可一张粉脸分明红了,赶紧躲到老韩身边,不让陆钟看见。

“别说我只给自己带了东西,大家都有纪念品,要什么颜色自己来挑。”说罢,陆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剔红圆漆盒,冲大家挥了挥,“乾隆真是有史以来最自恋的皇帝,光玉玺就弄了几十方,扳指也不知道有多少枚,真是便宜咱们了。”

盒子里装着的是四枚精致的扳指,羊脂白玉,汉玉,赤皮青玉,碧玉各一枚,玉色温润,扳指上还刻有蝇头大小的馆阁体御诗,雕工比汪锦保手上那枚还稍显精美,也是如假包换的乾隆御制扳指。

“好东西!”老韩第一眼就看中那枚羊脂白玉的。

“好兄弟,讲义气!”梁融和单子凯异口同声道,各自挑了一枚,剩下的那枚陆钟才留给自己。

司徒颖看得眼热,却因刚刚才说了保持距离的话,不好过去欣赏,只能暗自心急。

“还有最后一个纪念品,据说是慈禧老佛爷的,某人要是不保持距离的话……”陆钟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话还没说完,东西就被司徒颖眼明手快给抢了去。

那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在光线的照耀下仿佛有一波碧水在暗自流动,极好的水头,戴在司徒颖白嫩细滑的手腕上越发显出她的古典美。

“真是羞,你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嘛。”老韩开起了干女儿的玩笑。

“哼,怕羞是要吃亏的。”司徒颖自顾自地欣赏起来,满心欢喜乐上眉梢,“喂,某人,干爹说下山后休息一阵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搞个网站,让网友把自己最想骗的人名字和恶行都写出来,然后每个月搞一次全球我最想骗的人排行榜,再号召所有同行一起开工,把天下的坏人都骗得不敢再做坏事。”陆钟灵光一闪,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你还真是伟大。”单子凯乐了。

“不错哦,很有创意啊,不如咱们合作搞网站吧,点击量肯定很高,说不定还可以挂广告赚钱哦。”梁融一听也来了精神。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可以鼓捣上纳斯达克,哈哈哈。”单子凯也跟着一起疯。

“那咱们以后花的就是美国股民的钱了……”连老韩也忍不住笑了。

小小的山路上留下了大家的笑声,可始作俑者陆钟却笑不出声,重任在肩岂能儿女情长,他能给司徒颖的,也只有这样一只镯子而已。能看到亲爱的师父兄弟们开心已经很满足了,他微笑着,低着头,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山路。

“少年英雄江湖老,昨夜拈花曾一笑。白衣何必知寒暑,半世风流亦逍遥。”贾教授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几个人影,长长地叹了一声,不知道叹的是自己,还是离去的那些人,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洒满落日余晖金碧辉煌的金顶大殿走去。他要开始履行作为一个道人的职责了,人届古稀,居然有了截然不同全新的开始,也算是个奇迹。

这个奇迹,虽只有他独自体会,足矣。

就像正在下山的那一行人,也要继续缔造属于自己的奇迹。未来是充满了希望的,也许,司徒颖会跟陆钟有所突破;也许,传说中的江相派秘籍会被全部集齐;也许,江相派真的会在这帮人手里重振雄风;也许,老韩真的能骗过阎王爷,好好活下去……

简单的也许二字,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奇迹,每个人都有也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奇迹,不努力试试,又怎知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