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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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宾馆是个非常综合性的宾馆,各种消遣的项目齐全。健身房、KTV、台球厅、桑拿室、小型电影院应有尽有,而且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曾经有麦当劳的地方代理找到过唐俊南谈过合作的事,希望租用他的一块地方,在东郊办一家麦当劳。

可是,唐俊南给他的回应很简单,对不起,我这里都是高消费场所,你不够档次!

东郊宾馆的一楼右侧是个不亚于任何市内酒楼的大饭庄,这里菜肴丰富,花样众多,但就是一个字,贵。

由于唐氏兄弟最早就是干饭店起家的,所以他们十分重视宾馆内饭庄的经营。唐俊南不仅从各地花重金聘请著名的大厨把各地的美味聚集在这里,还要求他们要对各种传统菜品进行改进。所以这家饭庄不只是保存了可口的传统菜目,还创造出了许多受欢迎的新菜肴。

但是,这种精致的菜肴的价格却却让工薪阶层难以接受,一般在这里吃一顿普通的饭菜,两个人也要一千五百元左右。可是就是这样,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些都让人感叹中国好像就没有穷人,有钱的人真多。

在饭庄的东侧分别有四个比较大的雅间,每间屋子都起了非常别致的“雅号”,分别是“云冈雾出”、“红云当照”、“鹤展梅台”、“玉风飘香”。

在“鹤展梅台”的这个屋子里,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桌子的一角还摆着两瓶五粮液,桌旁坐了三男一女四个人。

“这次要感谢黄书记的帮助啊,小弟不胜感激。”庄严把一杯酒给黄汉文满上了。

“庄导不用这么客气,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请我这顿饭,我可是受之有愧。”黄汉文一改在警局马克思列宁般的严肃,和庄严开始寒暄。

“今天我是怕服务员上菜影响咱们喝酒,我让他们把菜都先上齐了,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我胃口不好,什么都无所谓的。”黄汉文对于满桌的山珍海味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庄严看出了黄汉文的态度,对旁边的一对男女说道:“我说,小霍、小刘快给黄书记敬酒啊!”庄严急促的催促道。

这一男一女的都举起了酒杯,同时说道:“敬黄书记一杯。”

黄汉文举起了酒杯,说道:“在这种场合你们这么称呼我,可让我很不自在啊!”

“那怎么称呼呢?”

“你们随便吧,别叫黄书记就行。”黄汉文显然已经对这个称呼十分厌烦了。

“那这里,小弟就斗胆叫一声黄兄了。”

“嗯,就这么叫吧。我比你大几岁,当你个哥哥也不是不行。”黄汉文瞧都没有正眼瞧庄严。

“那就好!”说完,庄严就主动用酒杯的杯口磕了黄汉文的杯身,这在北方有个规矩,那就是地位或者辈分比对方低的,两人碰杯时,杯口一定不能高过对方。

碰完,庄严一饮而尽,喝完还向黄汉文展示了一下,亮了亮杯底,既像是展示一下自己的酒量,也像是向黄汉文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我可没有庄老弟你这么好的酒量,我可是适可而止。”黄汉文说完只是喝了一杯的三分之一。

庄严说道:“你老哥还是保守,像您这种级别的领导,我可不信您的酒量就是这样的。”

黄汉文一笑,“我真的不行,有时一闻就醉了。”

见黄汉文不肯大口喝酒,庄严也不好再勉强,“对了,我忘了给您介绍了,这两位是我们节目的台柱子,帅哥叫霍藿,美女叫刘轩轩,是我们节目的两位主持。小霍负责内景主持,轩轩负责外景。”

霍藿和刘轩轩话都不多,并不像在电视机前那样侃侃而谈,在饭桌前,霍藿的表情更多的是复杂,而刘轩轩则是有些尴尬,似乎她来像是另有任务。

黄汉文没怎么看霍藿,而是一直盯着穿着青色短袖套裙的刘轩轩。

这个举动被庄严看在眼里,喜在心间,马上怂恿刘轩轩给黄汉文再次敬酒。刘轩轩显得十分羞涩、别扭,脸上似笑非笑。

“哎,别难为小姑娘了,咱俩喝就是了。”黄汉文举起杯也不跟庄严碰杯,把酒杯中剩下的三分之二一饮而尽。

庄严对于黄汉文的举动十分意外,但随而哈哈大笑,道:“我说黄兄也不是这种水平吗?呵呵,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屋中其他三个人对于庄严的这句话都没有说话,特别是黄汉文表情显得非常平静,但是他还是时不时的去偷看刘轩轩一眼。

庄严见黄汉文一杯酒下肚,开始了他的表演,“其实,今天来呢,还是想请黄兄帮个忙。”

“让我帮忙?开玩笑吧,整个媒体都让你们封了个死死的,就连上边都给我下了指示说这起案件调查要慎重,低调。你们的能量这么大还有什么忙让我帮啊?”黄汉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旁边盘子里的一个小窝头放在了嘴里嚼了起来。

“呵呵,不是因为这个事,是你们那的胡队长一直要求我们摄制组的人不要轻易离开宾馆,要随时协助调查。说他可能要随时找我们了解情况。您说,我们又不是嫌疑犯,再说工作日程排的满满的,可没有时间在这耽误啊!”

“庄导想走了?节目不是还没录制完了吗?”黄汉文用眼角瞄了他一眼。

“摄制组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自在,哪还有心情在这接着录节目,都想回家去好好歇歇呢。”庄严露出衣服哀求的表情来。

“理论上胡玉言的话没有法律效力,你们也不是嫌疑犯,你们的自由不会受到任何的限制,你们想走就可以走。”

“可是胡队长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所以还是留下了协助调查好。”

“是吗?我跟你这么说吧,在警局里有个规矩,书记、教导员这些职务,其实大多并不负责具体案件的调查,也对下边的这些警员们没有什么震慑作用,你们这顿饭请错了。”

“我就不相信在T市的警界,就没有黄兄摆不平的事情,谁不知道黄兄那可是在T市呼风唤雨的人物。”庄严的眼神里此时出现了一种狠毒。

“哎,哎,注意你的用词啊,这说的我跟黑社会老大一样。说好了我可不是。庄导看着是搞文艺的,说话可是够江湖的!”黄汉文显然对庄严的说法很不屑,而且对他的人品也算是心中有数了。

“呵呵,黄兄,我喝多了,您多包涵啊!”说着庄严又给黄汉文满上了一杯。

黄汉文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口,然后接着把一杯五粮液全部喝干。

“我说来状态了巴,您肯定是海量。”庄严一边说着一边又要给黄汉文劝酒。

黄汉文一摆手,道:“实在是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真多了。”

庄严左右是不答应,黄汉文只好又跟他把酒杯倒满。两个人你来我往,似乎黄汉文也发挥了状态,撤去了先前的矜持,开始和庄严斗酒。

两瓶五粮液没有一个小时的功夫,就被两个人给造去了,酒喝到这份上,喝得两人都醉意蒙蒙了。

坐在旁边的霍藿感到似乎是黄汉文一直在牵着庄严斗酒,而他也故意不让别人参乎进来。

而桌子上的菜基本上没动,霍藿和刘轩轩就像是两个木偶一样,庄严和黄汉文说话,他们一句嘴也插不上。

“黄兄,我们摄制组既然来一趟T市不容易,我们也给表表心意,这个东西送给您,不成敬意。”说着,庄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缎子面锦盒。

“你这是向我行贿啊?”黄汉文脸上醉意明显,眼睛也似乎有些发花,这都是喝罪了的表现。

“哪敢?您打开看看,就是一个小玩意。”庄严的脸上开始泛红,这是一种喝酒过度,脸上充血的表现。

黄汉文接过锦盒,用手轻轻的把锁扣打开,里边是一个精美的小瓶子,瓶子上有一幅风景人物画,一个小人在一棵松树下读书画的十分精美,画旁还有题字,由于字太小,黄汉文并没有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什么东西这是?”

“是鼻烟壶,是河北衡水的特产。”

“哦?很贵吧?这东西我可不能收。”黄汉文的眼神明显开始迷离,说话有点不立嗖了。

“不贵,卖这个的河北衡水到处都是,这个东西的价值就在这个内画上。”庄严一指鼻烟壶上面的画,“这种瓶都是统一打磨成型后,再掏眼,然后画是从外面,这个小小的瓶口,探进去一支画笔,一点点勾勒成的,行话叫“内画”,说他有价值就在这里。”

“哦?那真实很有功夫啊!”

“是啊,河北衡水已经把这个东西已经申请下来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很有纪念意义的,您就收着巴!”

黄汉文听庄严这么一说,似乎也来了兴趣,把这个小鼻烟壶放在手中把玩,然后打开了瓶盖,瓶盖下镶着一颗长长的签子,直通瓶底。

“这是什么做的?”

“瓶身是紫水晶,瓶盖是玛瑙的,这个签子是象牙的,用来挑鼻烟用的。”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抽一抽呢,这鼻烟哪有卖的?”黄汉文的好奇心似乎被庄严一下子勾了起来。

“你们这里我可不知道,据我所知,北京就一家,绝对正牌的英国进口货,闻上一下打个喷嚏,别提多舒服了。”

“嗯,回来我也弄点抽抽。”

“放心,黄兄,等兄弟回北京一定弄点上好的鼻烟给您寄过来。不过说好了,您可别拿这玩意乘着,这个鼻烟壶就是个玩意,工艺品,回来真放上鼻烟就糟蹋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玩意还是值钱巴?”

“跟您说笑了,您就留着玩巴!”

“我可真羡慕你们的工作啊,还有那些专家,坐在台上说两句话,就把钱赚回家了。”黄汉文突然凑到庄严的跟前,“那些专家肯定挣得不少吧?”

“呵呵,哪里,您不知道吧,他们在我们这挣得钱只是个小头。”

“小头,这是什么意思?”

“节目只是为这些专家提供一个平台。没错,我们会给他们酬金,但是这笔钱跟他们因为这个《鉴宝》节目所获得的其他收入相比,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是吗?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收入?”

庄严故意坐的又离黄汉文近了一点,“呵呵,当然了,比如他们在我这做一期节目,就成了名人,名人可以出书,可以去别的电视台做讲座。知道他们一本书光版税就分多少钱吗?就说那个死鬼王大山,他出的那几本书少说有五百多万的版税,那些讲座一个小时最少是六千元的酬劳,这些都比我们这个节目给的多多了,这还不包括他们私下给被人鉴宝所收取的费用。”

“好家伙,原来他们还会私下给别人鉴宝啊?”黄汉文显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那可不是,上了我们节目的专家,那就是古玩品质的保证,他们说这个东西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他们说这个玩意是赝品,就算再真也是赝品,永远也翻不过身来了,明白了吧?”庄严趁着酒劲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弄得旁边的霍藿和刘轩轩很无语,来之前庄严还嘱咐他们俩别乱说话,没想到现在出丑的竟然就是他自己。

“那照你的意思,你说会不会王大山是因为,给一些真品的古玩做出了赝品的假鉴定来,收藏者心中不平,所以才杀了他?”

庄严给黄汉文竖起了大拇指,“绝对有这种可能,实话告诉您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

“每期节目的专家都一样吗?难道不换换吗?”

“嘿嘿,换啊,换不换都是我说了算,专家有的是,我说谁是专家谁就是专家,上了节目的就是专家,呵呵!”庄严越说越多,而黄汉文似乎也没有停止询问的意思。

“那他们还不给对你表示表示?”

“那当然了,不过我们一般没有这么俗,他们一般让我便便宜宜的淘换几件真东西就是了。”

“你们怎么淘换啊?有这种好事也教教我吗?”现在很明显了,黄汉文好像是在套庄严的话。

“嘿嘿,还不是那些专家,说有的东西是赝品或者是高仿,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真的,然后不就能顺手买过来了吗?”

“这个东西也是这么弄过来的巴?”黄汉文一指手中的鼻烟壶。

“这个不是,您放心,这个是我花钱买的,专门送给老兄您这样的朋友的。”庄严说着把手都搭在了黄汉文的肩膀上。

霍藿见庄严真的喝多了,什么话都已经往外吐露了,干脆走上前去,“庄导,我看今天黄书记也累了,咱不如今天就到这巴。”

黄汉文见霍藿搅乱了自己的谈话,显得十分扫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说道:“今天这酒是有点喝多了,我给回去了,谢谢庄导的款待。”

黄汉文把鼻烟壶放在了盒子里,并没有拿走,而是留在了桌子上。

庄严虽然醉了,却对刘轩轩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鼻烟壶给黄汉文带上。

“让轩轩送送黄兄巴!”庄严一边摇晃一边站了起来。

黄汉文并没有反对,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间,回头对庄严和霍藿说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霍主持赶快把你们导演扶上楼去休息吧,他今天可是真醉了。”说完,黄汉文诡异的笑了笑,也摇晃了一下,刘轩轩就在他身后,躲都躲不开,只好一把扶住了黄汉文。

黄汉文看看身后的刘轩轩,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摇摇晃晃的走着,刘轩轩只好默默承受着这种老男人的对自己的压迫感,后边传来了庄严已经充满了迷离声调的喊叫声:“轩轩,照顾好黄兄!”

刘轩轩全身一震,似乎非常紧张。

饭庄有两个出口,一个与宾馆相接,而另一个出来后就是马路,很显然黄汉文选择了后者。

刚出饭庄门口,走了几步,刘轩轩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再看旁边的黄汉文竟然已经直立了起来,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醉意。

“我是做戏给庄严看的,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刘轩轩的表情十分诧异,“您刚才是装的?”

黄汉文笑着点点头,“要不怎么能套出你们这么多内幕来呢?”

刘轩轩对这个刚才还很反感的老头,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崇敬了起来,他的形象也从刚才的反面变成了正面的,她好像是突然知道了黄汉文就是潜伏在国军中的地下党一样,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你不用紧张,我刚才没有反对你送我,是因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黄汉文的话说的有条不紊,一点也不像刚刚喝了一斤酒的人。

“那就把戏做真巴,我还是扶着您走。”说着,刘轩轩一把扶住了黄汉文的肩膀,这令黄汉文十分意外,两人通过人行横道向街道的另一侧走来。

“那边是会展广场,这个时间应该只有些跳舞的老人们,我们去那聊聊好吗?”黄汉文一边走着一边对刘轩轩说道。

刘轩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依旧搀扶着,越过了马路,又走了一段,渐渐的才变得松弛了下来,不过他们依旧保持着搀扶的姿态走到了会展广场,这里的确有一些老年人在随着录音机发出的乐曲声跳舞,他们都在晚年享受着这种现代文化带给自己的愉悦。

黄汉文找了一个背静的石椅子坐了下来,刘轩轩坐在了他的旁边,她的手中仍旧拿着那个装鼻烟壶的盒子。

“是不是以为我是老色狼了?”黄汉文的笑了笑。

刘轩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之前是不是也没少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刘轩轩没有回答低下了头。

“刚才我在席间一直盯着你看,不是因为我有非分之想,而是因为你长的挺像我的二女儿。”

刘轩轩突然抬起头,望着黄汉文,这让黄汉文又与她对视了几秒钟。

“我那位走的早,大女儿是个女强人,天天在外面忙乎,整天不着家,二女儿从小功课就不好,也没考上什么大学,后来进了一家银行当柜台做储蓄员。不过多亏了她,她每天都按点回家给我做饭,都是她一直在照顾我的起居,没有她估计我这老头子就活不下去了。”黄汉文说着从屁股后边的口袋中掏出了钱包,打开后,在左侧夹着一张少女的照片,他抽出来递给了刘轩轩。

刘轩轩把照片拿过了定睛一看,虽然细看过去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但是确实有相似之处,特别是眉目间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她现在还在照顾您吗?”,刘轩轩试探着问着,因为她从黄汉文近乎低沉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去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肇事司机逃逸,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刘轩轩听后捂起了嘴,深深地感受着黄汉文的此时的痛苦,“对不起,不该问您这些。”

黄汉文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岁!”

“跟我女儿一样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干这行受了不少的苦吧?”

刘轩轩抿着嘴,黄汉文看着她眼中的泪珠在眼中不停地打转。

“谁都知道你们这个行业是很风光的,但是我知道其实你们也是最苦的一个行当。”黄汉文似乎能读懂刘轩轩心中的苦闷。

刘轩轩等了半天才说道,“其他节目还好,那些纯文艺节目主持人是节目绝对的主角,导演都要供着他们的,因为他们好像就是那些节目的品牌。可是我们这个节目就惨了,节目有导演,有专家,还有那些宝贝,我们只不过是被线绳吊住,任人摆布的人偶而已。”

“人偶?比喻的还真是很恰当呢,包括像今天这种情况,也是被操纵了吗?”

刘轩轩点了点头,“主持人这个行业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的,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只给观众个脸熟,根本叫不上名字来的主持人,还必须靠《鉴宝》这个栏目才有饭吃,所以导演说啥就是啥,如果不听他的,下次就撤换了你,下边想上的主持人排着队呢。”

“所以,你就……”黄汉文话说到了一半,觉得话如果在说的深一点,就是对她的伤害了,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有的时候,人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很多事是必须去做的。”

“你不用抱歉,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包括我自己在内,能够上到这个位置,在官场上也不知道是伤害了多少人才成功的,我常想着也充满了内疚,你说的对一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生存下去。”

刘轩轩用一双充满了泪光的眼睛看了看黄汉文,知道这个人再跟自己说心里话。

“我是不是有点喝多了?”黄汉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没有,好久没有跟我说这么真诚的话了,真的谢谢您”刘轩轩的话也充满了真诚。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对于王大山的案件,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说说吗?”

听到王大山的名字,刘轩轩的眉头猛的皱了起来,眉梢间本发出一种像是诅咒一般的恶念,“不要跟我提那个人好吗?那个人就算死一千回也是活该!”

黄汉文似乎已经觉察到了王大山可能对刘轩轩做过的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在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面前似乎是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刘小姐,这种话千万不能跟其他人说,知道吗?在这种时候,是会受到嫌疑的。”

刘轩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黄汉文马上说道:“对不起,黄书记,是我失态了。”但在此时刘轩轩的表情间仍旧充满了痛苦。

“这件事虽然让你不快,因为这起案件的特殊性,我还是要向你问一句。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杀了他?”

刘轩轩叹了一口气,泪珠终于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我和他是在三年前认识的,当时向我们这样的资历短浅的节目主持人是根本没有机会到一个固定的节目去,只能跟着一些采访组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处跑,去做现场的采访。”

黄汉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他递上了一张面巾纸,让刘轩轩拭泪。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有朋友推荐我来到了《鉴宝》,让我当外景主持,我一开始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是谁会想到我的生活就像进入了一个魔窟。”刘轩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这话从何说起?”黄汉文似乎是要调整刘轩轩说话的节奏,不让她说的过于激动。

刘轩轩顿了顿,继续说道:“一般的节目组,都是应该由我们电视台统一去做的,但是《鉴宝》节目很特殊,他势必要与地方各个电视台来合作,而更为关键的是占据主动地位的不是我们,而是地方电视台。而且这个节目不光需要地方同行的支持,如果没有地方政府的支持也是办不下去的。”

“你的意思是,每期的《鉴宝》节目都先要和地方政府联系,等一切妥当之后才会进行。”

“嗯,是这样的。因为这个节目非常特殊,需要很多的群众参加。而您也应该知道,超过一定数量的人的活动都是要受到国家监控的,因为怕有非法集会的产生。况且这些活动需要较大的场馆举行,群众报名工作啥的,都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和物力。只靠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来做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你们每次来都要先打通上层的关节。”

“嗯,是的,这些任务都是由庄严去做的,不过每次我都要被邀请去陪那些领导吃饭。”刘轩轩说完,看了看黄汉文。

黄汉文会意,“就像今天对我这样吗,中间也肯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吧?”

刘轩轩的泪再一次掉下来,“一切都像是买卖一样,我就是那个被交易的商品。”

“你不用往下说了,我明白了。”

“说也没有关系,平常吃饭时被那帮畜生揩油是稀松平常的事,而更有甚者,他们明晃晃的就要求我跟他们上床。”

黄汉文没有再插言,因为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位姑娘,正是他把谈话引入了这个难以启齿的话题上,至于到底刘轩轩有没有跟那些人有过什么,黄汉文没有再问。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王大山进入摄制组,这个人不同于其他的专家,他很明显是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而自从他来之后,几乎每次都要参加与那些领导的宴会。之后,他每次都坐在我的旁边,而自从那以后,酒都是他替我挡了,那些领导看到我虽然还是多有色迷迷的看着我的,但是有他在我的面前,我确实没有再受到过侵犯。”

“他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在每次宴会上都会送给那些领导们一些价值不菲的宝贝,这些宝贝大多数是前几期节目被确定为宝物的藏品。”

“你说什么?”黄汉文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嗯,您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没有说错。那些藏品有的就是王大山自己的,他的东西本没有这么值钱,但是他在电视的转播故意提高了估价,那件藏品的价格一下子就上去了。也就变成了可以上的了台面,送给各级领导的贿赂品。”

黄汉文的脑门发汗,这时头脑有些眩晕,不知道是五粮液的酒劲上来了,还是听到的事情太过于震惊,他突然又回想起上峰给自己下的“低调”令,和胡玉言久久不能申请下来的检察院搜查令。这一切难道都是另有其原因的?而且是很深层次的原因?

“我开始还很天真,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位长者,愿意帮我挡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刘轩轩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

黄汉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和自己女儿年龄相同的姑娘。

“他每次都要求庄严给他安排与我最近的房间,而他的目的就是能够接近我。有一次,他成心用酒把我灌醉了,然后就……”刘轩轩不愿多做细节上的描述,说完后她再次泣不成声。

虽然,黄汉文已经对发生在刘轩轩身上的故事有所预料,但是当刘轩轩再次哭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心中如同刀绞一般,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父亲看着女儿被歹徒**却无能为力一样。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长者,这样的专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不是一次,他几乎每次节目的时候都要跟我对我……”刘轩轩咬着牙,狠狠地搓着。

“你为什么不反抗?不揭发?”

“我老家在河南,我妈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想让我有个北京户口,大学毕业后我顺利的进入这个看似美丽的圈子里,这成了我妈在邻里的骄傲一样。我每年回老家都跟我妈谈想离开北京的事,而一说到这个事她就哭的死去活来,弄得我最后只能留在这里,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委曲求全的在世上活着,因为离开电视台我恐怕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没有试图交个男朋友们?你这么漂亮,应该不难找的。”

“交过,但是王大山一再威胁,说他才是我的男人,是他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如果敢对不起他,他就说要揭发我们之间的事。所以交的男朋友我后来就都拒绝了。”

“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庄严应该知道,但是他好像很仰仗王大山,对于其他专家他经常在台上吆五喝六的,但是对于王大山他是出了奇的尊重,对于这种事,我想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恐怕比酒吧里坐台的小姐还要廉价巴。”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觉得您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我就是个比较值得信赖的人呢?”

“只是感觉,当我看到您女儿照片的时候,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说这些,我已经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还要问你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这一次王大山也进过你的房间吗?”

刘轩轩低下了头,轻轻的点了点。

“那你这些天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好像比我们早来了很多天,但是他还是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了他的对面。我只发现了一件比较不正常的事情,有一天有个女人来敲过他的门,但是他不在。”

“一个女人敲门?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绝对不正常!因为王大山每次在各地做节目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找他的,王大山虽然也有接待,但我们入住的都是比较高档的宾馆,有着很严格的管理,王大山不想见的人在柜台那里就都被拦住了,也就是说能上楼见到他的都是提前约好了的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来到了他的门前,按说这应该是已经和王大山约好了才是。可是敲了半天的门,王大山却不在,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嗯,这确实是不正常的,你有没有看清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子?”

“对不起,我也没有预料到会有案件发生,所以我没有注意,而且只是在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而已,而且那个女子好像也特意伪装了自己,戴着墨镜,还有个圆沿的帽子,衣服的颜色我记得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哦?她是什么时间来的?”

“九月十六日上午九点。”

“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正好是节目开始筹备的时间,我随后就要随着摄制组去会展中心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一般找王大山来的人都是什么事?”

“这种事他不和任何人说,都是关上房门来做,但是可以预见都是和鉴宝有关的事,而我也看到过曾经做过的那几期节目的获奖者到过他的房间,我猜测无非是有想抬高自己的收藏品价值的人找到他,想让他在节目中抬高收藏品的价值,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找来那些是枪手,想把自己的收藏品交给他们,让这些人在节目中出现,他好做戏来抬高自己的藏品价值。”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现在其实最大的杀人嫌疑犯就是你!你还不知道吧?”

刘轩轩瞪大了眼睛,“难道您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虽然我很恨他,但是人不是我杀的,不过我倒是很要感激那个凶手,杀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刘轩轩那一段段痛苦的回忆似乎又袭上了她的心头。

“不,我相信。但是据现有的证据来说,我想凭借我们刑警队长胡玉言的能力,他很快就会查到你。而关键是你要不要把刚才告诉我的也告诉他?”

“我也不知道。”刘轩轩再次低下了头。

“我觉得如果他找到你的话,你还是全盘托出的好,不要有所保留,我虽然不太喜欢那个家伙,但是胡玉言绝对是个可以信赖的刑警。”

“到时再说吧,您让我也考虑一下。”

“嗯,不早了,刘小姐你还是早回去吧。”

刘轩轩点了点头,这才记得手中还一直拿着那个鼻烟壶的盒子,然后不知道是把这个给黄汉文好,还是不给好。

“这个到底值多少钱?”黄汉文指着鼻烟壶的小盒说。

“我估计不会少于一万元!”

“看来我的级别还是不够啊,送给别人的都是《鉴宝》节目上那些动辄几十万的东西吧?”

刘轩轩选择了沉默,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只是知道确实是庄严在河北衡水做节目时买的。

“这个你还是拿回去还给那个庄导巴,顺便告诉他一句话,我想我帮不了他。”

刘轩轩点了点头,向黄汉文告别就要走。

“等一等!”

刘轩轩转过身来,“您还有什么事?”

黄汉文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大女儿的名片,她叫黄晓英,我估计你们见过面了,他是T市电视台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在北京干了,你就来T市巴,这里虽然小,但很适合生活,你找晓英,我跟她打个招呼,让你在她那里工作。你母亲那你不用太多顾虑,人生不是只为了别人活得,一个北京户口不值得搭上你一辈子的幸福。”

“好的,我会考虑的。”刘轩轩的眼睛里再次充满了晶莹的泪光,而一颗泪珠已经顺着他的脸颊留了下来。

“王大山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还年轻,赶快走出来,找个好男人结婚,忘掉过去吧。”

“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也希望今晚上没有给您添麻烦。”

“放心吧,包括今天我跟你们吃的这顿饭也是跟上面打过招呼的,我是搞政治出身的,从来不会在这些方面出问题的。”黄汉文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2

“你小子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王勇一边看着邢振玉拿来的东西,一边责怪他,“怎么能在人家的摄像头里故意留下了影像呢?”

“行了,小邢这事办的没错,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胡玉言在一旁打断了王勇的责难。

“胡队,你就护犊子吧!”王勇狠狠地瞅了一眼邢振玉。

“求您动动脑子,我们没有搜查令,又要到人家的地方带出东西来,不给人家留点东西人家能让你出来吗?那唐家兄弟可是精明的很!”胡玉言一点也不让步。

“那也不能给人家留个清晰的影像啊?”王勇显得也有点急了。

“小邢进门前,他就已经被摄像头拍到了。这点我想这小子进门前就已经意识到了,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拿出东西来干脆在摄像头跟前留下影像,否则只是拿着东西出来,而避讳摄像头的话那不是更可疑嘛?再说即便不留下影像,估计唐家兄弟也会让你留下个字据啥的,你说说看,是留下个白纸黑字的字据好,还是留下一个早已不能回避的影像好?”

“这不是弯弯绕,而是人最起码的逻辑模式,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胡玉言依旧带着埋怨的语气。

邢振玉在旁边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这可是违纪啊,这么做就怕上边会有什么……”王勇总是在这种时候,体现她粗中有细的一面。

“我说王勇,我最近可是发现你越来越适合当指导员了,常常搞起政治工作来了!”胡玉言还没等王勇的话说完,就把他拦了下来。

“胡队,你又说笑!”王勇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了,又不是第一次跟上边吵架了。你知道,这年头,在中国,只是一本正经的靠推理和鉴定去破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来咱们的鉴定技术跟不上,二来我们的司法公正常常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压力所限制。不来点歪门邪道,打打擦边球是不行的。”

胡玉言说完,点上了一根骆驼烟,又瞅了瞅王勇,“让你小子去找那个临时工,你倒好跑到高速公路入口去给我拦套牌车。你说你是不是够不着调的啊?”

“胡队,那套牌车可是我追了很长时间的,正好昨天抓到了,不能不去啊,再说这不是也有意外收获吗?”

胡玉言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这次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你给感谢人家林记者才是。”

“嗯、嗯,还是你们这些念过大学的人厉害,过目不忘,她凭记忆就说出了那辆车上有十件曾经上过《鉴宝》节目的宝贝,而且还都能叫出名字来。什么香木鸳鸯、鸡油黄锥把瓶什么的,太多,我也记不住。”

胡玉言暗自在感谢林玲又有意无意的帮了自己的忙,而且她那个说《鉴宝》节目内部有问题的短信,也让胡玉言对案件线索的串联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是从现在情况看,他深知这个案件背后的内幕复杂且深邃,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林玲再继续参与调查。

“王勇我跟你说,林记者参与别的案件可以,但是《鉴宝》案到此为止,你不能私下再透露给她任何关于案件的消息,听到没有?”胡玉言的表情变得有点严厉了。

“那丫头鬼的很,简直是无孔不入,她可不光是咱们警方这一条线。”王勇把自己说得有点无辜。

“把好你的嘴就行了,别人你不用管,还有你那嘴实在太容易漏风了,最好买点线缝起来。”

“胡队,你又拿我找乐!”王勇把手一摊,做了一个脑袋重重砸在桌子上的动作。

“少耍活宝,那批缴获的文物呢?”胡玉言向来对王勇所做的天真可爱的动作有免疫。

胡玉言点了点头,“货车司机,审问了没有?”

“回来就审了,他只是个司机替人拉活,连车都不是他的。”

“他老板是谁查了没有?”

“已经有眉目了,我已经派人去了,都是精明的弟兄,这个你放心。”王勇这话显然是在敷衍胡玉言。

“嗯,抓紧啊!还有那个临时工,有眉目了没?”

“我已经联系了会展中心人员,他们说所有的场景外的人员都不是摄制组雇佣的,而是咱们T市电视台的人负责的。我已经跟他们这个节目的负责人黄晓英联系过了,今天下午我就去她那,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黄晓英就是黄汉文他那个宝贝女儿吧!”

王勇点了点头,“对,上次她妹妹去世时,到咱们刑警队来过,是个很坚强的女人。那起失去妹妹的那场交通肇事案到现在都没有破,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难以面对她呢?”

“那还是我去吧,你不知深浅,再轻一脚重一脚的,出了问题不好交代。”胡玉言的脸上显示出了难得的体贴。

王勇心想好像在处理这些问题上,胡玉言比自己还不知道轻重,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胡玉言,“你去时想着连试着找他们要当天会场的录像,据说电视台有一份拷贝,找摄制组那头要了,可他们推脱不给,我们又没有上面下的手续,没法办。”

“我试着看看吧,摄制组不给,电视台也未必就能给咱们。”

胡玉言想起了自己与黄汉文的矛盾,而且自己还欠他女儿一起人命案未破,心里也不禁收紧起来。去电视台恐怕黄晓英也未必帮忙,不过胡玉言想来想去,这也正常,因为自己似乎还是亏欠人家多些。

“那我接下来干什么?”王勇怕胡玉言再骂他,试探的问道。

“通过你的所有关系,查那个临时工,你不是说过嘛,抓人你在行。我看你小子有多大道行,别光说不练啊!还有那批缴获的文物你也盯着点,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王勇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破案没思路,抓人够勇敢一向是他的工作作风。

“来吧!小邢说你的事。”胡玉言又转向了邢振玉。

邢振玉的准备非常完备,他拿出一个笔记本展开,原来他把这些天的调查情况已经详细列出了一个具体的框架来。

“王大山是从九月一日开始入住的东郊宾馆,摄制组是在九月十五日才到,而节目是在九月十七日才正式开始录制,他整整早入住了一个星期。我查看了王大山的房间,那里十分整齐,据大堂经理唐俊东说,他从来不让服务员去打扫房间,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半个月内都是他自己打扫的。我昨天回来把九月一日到九月十六日的宾馆录像大略看了一遍,正如唐俊东所说,服务员确实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胡玉言点点头。

“我已经找唐俊东把这些天到宾馆来见王大山的人员名单复印了一份,我会尽快与监控录像中那些进过王大山房间的人进行核对,然后组织人力对这些人员进行逐个排查。据唐俊东说,还有一些想见王大山的人却被拒绝接见,这些人有的留下了联系方式,有的没有。这些留下联系方式的还好说,那些没有留下联系的方式的人排查起来会很困难,但是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那些人就和本案无关,所以不能还不能放弃这个努力。”

“没有关系,我拨派人手给你。”胡玉言一边点头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