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手指擦伤就不是伤了?
“都是为了保护百姓,这是我们分内之事。”李庶抱拳道。
“能帮到那些被抓的百姓就好……”江淮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笑意。
张妨点点头,也没有多说。
虽然剿了匪,但之后还有很多善后工作需要去做。
“两位高义!”张妨再次行礼,解释道:“要务在身,不便多说,等此间事了,我再请两位把酒言欢。”
“再会!”江淮、李庶齐声道。
张妨离开了,江淮等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集结了一众捕快,带着伤员以及早已疼晕过去的杨克,往平安县城赶去。
那些被释放的村民,由留守原地的那些城防军护送回村。
只是,经此大厄,村民们大都有些魂不守舍,恐怕少不了要做噩梦,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李庶经过时说道:“咱们回去请大人定夺吧。”
江淮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他此刻才有些明白,安稳的日子有多难得。
江淮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莫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
就是,这世道实在奇妙。
他想当个好人,可偏偏是卧底,天地会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份情在,他就不能撇清关系……
说起天地会,江淮不禁有些疑惑。
他依稀记得,那个什么什么冯,不是说好了战斗的时候往他这边靠,尽量保护好他吗?
怎么打完了,都没见人呢?
“大娘,您慢点哈!”
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城内青年组成的志愿者,看样子是正在护送那些需要安抚的民众。
江淮也没怎么注意,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可是,他猛然觉得有些熟悉,回过头一看,就看见了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江淮愣了片刻,这不那什么冯吗?
好小子,说要上前线,跑后方援助演我是吧?
“官爷们好,官爷们辛苦了!”冯影这小子也是机敏。
瞧见江淮等人,拉着身边的小弟就鞠起了躬,四十五度倾斜,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表情管理也非常到位,虽然长得挺丑,但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微笑,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们也辛苦了!”李庶回礼道。
他是由衷地敬佩这些热心相助的青年们。
江淮也没说什么,朝他们挥了挥手,就随着队伍离开了。
他们连夜进了城,扣响了医馆的门:“咚咚咚!”
“小点声敲,听见了!听见了!一会儿给我门敲坏了!”医馆里的老大夫喊道。
可江淮好像没听见似的,敲得更卖力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跟着声音,还打起了节拍。
这门敲得,多少掺杂点个人恩怨。
李庶捂住眼睛,实在是不忍再看。
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没一点出息……
“快来快来!我们这儿多少伤员呢!”江淮叫着,面前的门开始剧烈颤抖,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来了来了!”老大夫火急火燎地冲向门口,听语气好像很是愤怒。
这架势,不像是出门问诊,倒像是下楼单挑。
“吱呀!吱呀!”
老大夫新换的门,开启的同时传出了阵阵异响。
然后,就露出了老大夫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谁踏马敲我……”
话刚说到一半,老大夫就愣住了,目光从门口聚着的一大群人身上扫过,脸色瞬间变化,喜上眉梢。
“哎呦喂,大客户!”老大夫乐开了花,学着店小二的模样,恭敬地说道:“各位爷,里边请!”
"哼哼。"江淮冷哼一声,刚才敲门的快乐**然无存,感觉自己做人很失败、输得很彻底啊。
“快,重伤的先进!”人一多就容易杂乱,李庶赶忙指挥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小小的医馆就挤满了人,伤员们大排长龙。
“没事啊,一个一个来!”老大夫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始终贯彻微笑服务。
看着他脸上的褶子,江淮那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委屈,太委屈了!
而且是接二连三地让欺负!
最最来气的莫过于,江淮拿这老家伙一点办法没有……
接连吃瘪,真是难熬。
不过,老大夫虽然见利忘义,但是这手医术真是没得说。
仅仅半个晚上,他就把那些伤员治得七七八八了,全都绑好了绷带,也各自开出治疗方案。
江淮也跟着忙了半宿,整昏昏欲睡。
忽然,一个人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干嘛?”江淮皱着眉头问道,见眼前来人是杨克,态度更差了。
杨克有伤在身,气血衰败,说话都没底气了:“能不能让让,我想治治伤。”
原来,所有人都治过了,独独杨克处在昏迷之中,恰好没赶上……
江淮听了这话,脱口而出:“你懂不懂礼貌,这么多人等着呢,就你插队?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可是……”杨克弱弱地指向周围,“大家都治好了啊……”
周围的人,大都上好了绷带,哪里还有一个病号?
江淮也跟着看了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碍于对方是杨克,索性将错就错。
他指着自己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是得好好看看了,等我看完再看!”
说罢,江淮径直走向老大夫。
“等等。”杨克脸色苍白,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怎么了?”
言外之意,看着江淮也不像病号啊……
“哼。”江淮头也不回,嚣张地说道:“怎么,我手指头擦破皮,就不算伤了是吗?”
“你你你……”杨克伸出手,愤怒地指着江淮。
苍白的脸,竟然也红润了几分。
“你什么你?”江淮立刻拍案而起,把小人得志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信不信我……”杨克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江淮摊摊手,“不信。”
杨克话被憋在嘴里,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别浪了,让他治伤吧。”李庶出言道。
听了这话,江淮才让开来。
“嘶!”老大夫刚看见杨克的伤,就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如此重的伤,竟然还活着!”
“我现在就给你包扎!”老大夫拿了针线,开始给杨克缝合伤口,“还好有你们这些英雄站出来,不然大家可拿这伙盗匪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医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大夫察觉到不对,但还是一头雾水。
“若不是他,我们根本就不会受伤!”有位士兵站出来,冷声道。
“身为县丞,竟然和流寇勾结,真是好样的!”捕快中也有人非常不齿。
“我好几个兄弟,都没等到能回来……”有个士兵悲伤地说道,“而这一切,全是他的阴谋,为了升官发财,勾结了一伙盗匪,还想借我们之手灭口。要不是那伙盗匪说出真相,我们到死了都蒙在鼓里!”
杨克默默低下了头,眼神有些灰暗,也不再去辩解什么。
听了这话,老大夫一声不吭,默默给杨克包扎完伤口。
随后,他就背着手往后堂去了。
李庶和江淮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江淮就往里面追去。
李庶则留在原地,看着杨克。
“喂,老头儿。”江淮喊道,“我们还没结账呢!”
老大夫只是愣愣地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说道:“这回不要钱。”
“一把年纪了,惆怅个什么劲儿?”江淮走上前去,调侃道。
老大夫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行医已有三十几年,治病无数,后来,我才发现,治不过来,根本治不过来……人们因为一己私利的争斗,造成了太多……”
“哈哈哈!”江淮突然放声大笑,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大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老大夫回过头,疑惑地问道。
江淮摇摇头,抛过去一锭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回过头说道:“与你我何干?记得,按时吃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大夫莫名有些恍惚……
……
回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县令张和正在县衙门口来回踱步,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带着人,刚回来。
张和一看,心中惊喜,压住满腹焦急,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县丞这是怎么了?”
“县丞杨克,疑似与盗匪勾结!”李庶行了一礼,低声道。
“啊?这怎么可能?”张和‘惊讶无比’,又看向张和,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官一定还你个公道!”
杨克低下了头,露出一抹惨笑。
在医馆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得命运,似乎能看到头了。
杨克忽然抬起头,一头朝着县衙门前的柱子撞去。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保全最后的一点体面。
但是,李庶只伸手一抓,就把杨克又抓了回来。
以他如今的状况,和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
“老弟啊,你看看……”张和苦口婆心地凑了过来,劝慰道:“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要寻死呢?”
“别假惺惺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杨克怒视着张和。
输了就是输了,但他只是输给了猪队友,但他并不服。
张和摇了摇头,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自己误入歧途,又怪得了谁呢?”
说罢,张和大手一挥,“来人,送县丞大人到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