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仙的心理治疗方案
黑色星期一，京华集团公关部挤满了人，站在人群正中央的，便是夏知意。
原来，今早一条热搜凭空而降，说是娱乐圈当红小生谭非墨吸毒被抓。
一石激起千层浪，谭非墨不仅是京华集团此前的形象代言人，更是本年度京华集团投拍的一部估值上亿的影视项目中的男主角。
夏知意一脸严肃，质问道：“这种事情发生后，公关部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出台应急预案？”
公关部主任表情冷淡地说：“总裁，没有你的吩咐，我们哪里敢做决策。”
听了这番风凉话，夏知意才想起来，公关部总裁是姑姑的人，看来防人之心还真是不可无。
“你既然做不了决策，那就离开吧。”她冷冷说道。
“我为集团工作二十年了，未曾有错。”公关部主任震惊道，“你才当了几个月总裁，你凭什么开除我？”
“就凭你在集团面临危机时选择了不作为。”夏知意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经验尚浅，却也知道以集团利益为先。而你，作为京华二十年的老员工，公关部负责人，为了争权夺势，便放弃挽救集团形象，我为什么要留着你？”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无比震惊，两年前的大小姐，是个乐呵呵的老好人，一个谁都能拿捏的傀儡总裁；而如今的大小姐早就撕掉了伪装，她的精明与强势从不弱于任何人。
夏知意继续说：“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及时止损，维护京华集团的企业形象和企业信誉。此前已经跟乔希诚签好的代言合约要第一时间发布出去，并公告我们会重新选定男主角，不惜代价重拍影视剧。”
众人没有异议。
回到办公室，夏知意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网上的新闻一言不发，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半晌，她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悠悠道：“张助理，去查一下发布谭非墨新闻的源头，我要第一手资料。”
张助理马上回道：“明白。”
办公室外，谢助理端着一杯意式浓缩咖啡在靠近走廊的饮水台前不安地走来走去，内心焦灼。就在刚才，他不小心把自己添了点儿“佐料”的咖啡送给了夏知意。没到五分钟，夏知意果然一把拉开办公室大门，眉头紧锁着冲进了洗手间。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理说夏语冰离职了，谢助理作为前任总裁的头等心腹，肯定要被斩草除根。不过他命好，遇到了夏知意这样一个佛系新上司，谢助理不但安然无恙，还保住了饭碗。如果被人知道这杯咖啡是被他加了料，肯定会误会他这是明目张胆地打击报复。
谢助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时失了理智，居然趁着夏知意去洗手间的工夫，溜进了总裁办公室企图把咖啡换出来。夏知意回来的时候，刚好瞧见偷偷摸摸换杯子的他，她捂着肚子，一脸蒙地问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原来，谢助理最近工作压力大，肝火旺盛导致便秘，就去找老中医开了点儿泻药。单独服用泻药总是难以下咽，他干脆把泻药掺进了咖啡里，一个不小心，拿错了杯子，把有泻药的那一杯送给了夏知意。
相较谢助理的恐惧，此时的夏知意神色更加复杂，一肚子的抱怨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谢助理，这个老中医挺靠谱的，你回去喝药吧。”
“谢谢大小姐。”谢助理迈着轻快的步子关门离开，暗暗松了口气。
耽误了一早上，夏知意有些急迫，给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辅导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直到日落西山时，张助理敲开了房门：“夏总，楼下来了个送外卖的，说是要见您。”
夏知意这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让他进来。”
果然是陆经年。
“我看到新闻上的消息了，你再忙也要顾及身体啊。”
夏知意看着他摆出的铁板牛柳和藕片炒虾仁，暂时不去理会工作的烦恼，笑着感慨：“厨艺这么厉害，你不开餐馆太可惜了。”
“我的厨艺只服务你一个人。”
这话让夏知意很受用，不过在公司里总要装装样子的，她岔开话题：“互联网公司不都是996吗？现在才5点，陈念居然让你下班了？”
“他当然不让，我出门的时候，他一直在背后嚷嚷说要开除我。” 陆经年说着说着就凑到夏知意身边装可怜，浓密的睫毛眨巴着，不经意间拨弄着她的心。
“别怕，我包养你啊。”毕竟当了总裁，她总得找个机会膨胀一下。
“你打算怎么包养我？”陆经年有些期待地扯了扯衬衫领扣。
夏知意却只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放心，我跟编辑商量过了，《上古纪事》完结后就会开新的一本！”
陆经年没有放弃，继续怂恿道：“你现在已经是总裁大人了，做事情要大胆一点儿。”
“我想想——”夏知意拖长了尾音，装作左思右想的模样，而后斩钉截铁道，“那就每周加更一章！”
陆经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话了。
之后的几天里，因为担心公司的股势，夏知意一直在京华集团加班。
经过了财务部几次核算后，她决定将集团购入不久的两块地皮低价售出，刚刚发布消息，就有买家约她见面，地点在A大附近的咖啡厅。
见面时，夏知意才发现，原来财大气粗的神秘买家是顾回舟。
深秋里浅淡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双桃花眼藏着笑意，他说：“夏夏，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这里平心静气地喝咖啡还是在六年前。”
夏知意在他对面坐下：“你真是来谈生意的吗？”
“我可以帮你。”他微微一笑，“京华那两块地皮并不抢手，卖价最多不超过六千万。就算我把钱给了你，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总好过一穷二白吧，难不成顾少开始搞慈善了？”夏知意反问。
他看着对面与他一同长大的姑娘，隔着咖啡氤氲的雾气，想着自己的心事。良久后，他说：“我确实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过你求我，我就可以帮你。”一如当年顽劣不堪的语气，哪怕此刻他面沉如水。
作为卑微的乙方，夏知意不得不配合着他调侃两句：“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夏夏，你的底线去哪儿了？”顾回舟看着她服软的模样，瞬间笑了。
夏知意反问道：“那你呢，你刚才说的会帮我到底算不算数？”
“算。”顾回舟扬起嘴角，“这是之前京华和顾氏联合建设的地产项目的合同，上面有两亿尾款还没要回来。如果你去跟投资方要债，要回来就都是你的。”
夏知意有些疑惑地接过合同，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有合同却收不回尾款？何况还是同时拖欠顾氏和京华的款项？”
“这份合同有漏洞，没有规定付款期限。”顾回舟提醒。
夏知意这才放下心来，她太了解顾回舟了，让他无条件帮自己绝对不可能。
“我还要你在尾款转让声明上签字。”
“好。”
夏知意接过声明，检查无误后，签下了名字。
“啪——”不远处的桌上，有客人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碟子。那客人戴着墨镜，看身影有些眼熟。
“陆经年？”夏知意疑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经年轻咳两声，用胳膊肘撞了撞陈念，陈念便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同学聚会，同学聚会。”
“两个人的同学聚会？”顾回舟打量着陆经年问道。
陆经年还没开口，夏知意就抢了先：“没必要回答你吧。”
“关心一下而已，少年人心不定，夏夏你可要多留意。”看着夏知意的脸色渐沉，顾回舟很识趣地起身，只是临走前还特别欠揍地朝陆经年喊话，“行，那我就不打扰了，弟弟加油！”
“陆经年，你别往心里去啊。”夏知意握着手里的合同，有些歉疚道。
陆经年摇摇头，装成懂事的模样答道：“没关系。”
送夏知意回家后，陆经年马上来到月老庙，从姻缘阁后排的书架里找出了姻缘簿。在对待感情的忠诚度上，他对自己有着充分的信心，只是每每想到姻缘簿上与夏知意的名字并排的是顾回舟的时候，他总是会血压升高，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今天顾回舟的那句“弟弟加油”，真是打翻了他心里那一坛陈年老醋。于是，他冲动之下将姻缘簿撕毁了。
原本在月老庙跟赤松子打牌的齐葭几乎是在瞬间受到惊吓。
当她带着赤松子赶到的时候，果不其然，这小子又遭受了一道天劫。
赤松子和齐葭只好送陆经年回到他人间的家里。
“小陆儿，你不会是有自虐倾向吧。”她倚在门框边，调侃道。
“大概是不自信吧。”
陈念一进门就被陆经年的状态吓到了，连忙问道：“老陆，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他又看了看牵着陆经年的手一脸稚气的赤松子和站在门边的齐葭，小声问道：“不会是替远房亲戚照顾熊孩子累的吧。”
“你才熊孩子呢！”赤松子还嘴，“愚蠢的人类。”
陆经年解释说：“这是我弟弟，那是我姑姑。”
待了解了陆经年半死不活的原因后，陈念突然心生一计，跟赤松子一拍即合。
“来填个表格。”陈念说。
陆经年看着表格上“心理咨询预约”几个字一脸茫然：“这是干什么？”
“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一直这样下去要出大问题的，得看看医生了。”陈念一脸严肃地将一本典藏版《追忆似水年华》摆在他面前。
陆经年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本心理学问题大全。
陈念催促着陆经年拿起笔：“你先做一个测试，单方面检测一下。”
陆经年拗不过他，填了一份调查问卷，测验结果基本正常。
“这不可能啊！”赤松子和陈念异口同声地质疑道。
“无聊。”
赤松子挽住陆经年的胳膊：“哥哥，你不能放弃治疗啊。”
陈念补充道：“实在不行，咱们先学一个，你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跟这个安全感缺失的症状就很像。”
陆经年这才明白了两个人的意图，原来是想让他装病去测试一下夏知意会不会关心她。他又看向齐葭：“姑姑，你的意见呢？”
齐葭窝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道：“姻缘簿上的人明明就不是你，可夏知意还是选择跟你在一起，这就已经证明了她对你的喜欢超越了一切！不过看你整天患得患失的，想个办法证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玩砸了，后果可要你自己承担啊！”
陆经年隐约感觉自己在玩火，一双手却很诚实地翻开了书。
粉丝的爱可以不求回报，男朋友的爱总该求个回应吧。更何况，他所求不多，只要夏知意可以按时更新漫画并且喜欢他就够了。
自从宋之涵上次在宴会上主动背黑锅之后，叶景弦一直觉得亏欠了宋之涵，一段时间都没有找碴。最近可能是太闲了，产品部季度会议刚结束，宋之涵就被叶景弦传唤去买菜。
宋之涵拿到菜单，见上面写的都是些正常的水果蔬菜肉蛋奶，没有那些平时难以买到的飞禽走兽，她不禁舒了口气。宋之涵拿起菜篮子，打开手机地图，定位了一家不便宜的超市，把语音模式设置成了知名相声艺人的声音，打算一边去买菜一边散步，权当提前体验退休生活。
她一只脚刚跨出公司大门，就被叶景弦叫住：“车钥匙带上。”
宋之涵摇摇脑袋：“我的老板，买个菜开什么车啊？现在都提倡低碳出行啊。”
叶景弦抿了一下嘴：“那我跟你一起低碳出行。”
“您开心就好。”
或许是叶景弦在身边给宋之涵带来了无形的压力，她的认路能力突然就失效了。两个人按着导航提示，围着商场转了两圈，也没找到超市入口，倒是远远望见了来心理咨询室问诊的陆经年。
“这不是你那个学弟吗？”叶景弦指了指远方。
宋之涵记不住脸，但是看到心理咨询室的招牌还是有些疑惑。她麻利地拉着叶景弦隐藏在角落里，掏出手机，一顿狂拍后，顺势跟了进去。
客服人员将她拦在了前台：“先生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因为咨询室的保密性极高，宋之涵没法了解陆经年的状况，只好打听了一些常见的心理症状，比如抑郁症、狂躁症，还有人格分裂，然后将资料打包一并发给了夏知意，赶在陆经年从咨询室出来之前就溜走了。
说来也奇怪，这一回两人倒是无比顺利地就找到了超市入口。
宋之涵一边看菜单，一边挑选着菜。叶小公子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要抢宋之涵手里的菜篮子。
宋之涵手上加大力道，死死抓住菜篮子：“老板，拿一份工资干一份活，放着我来。”
她才不会给叶景弦可乘之机让他嫌弃自己不专业呢！
叶景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难得有耐心地重复道：“放手。”
难不成是无良老板良心发现了？
宋之涵犹豫片刻后，摊开手掌，篮子被拿走，瞬间一身轻松。
“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相亲对象，有困难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跟我讲。”
“老板，您怎么还想着相亲那档子事呢？”宋之涵指指自己，“你看清楚啊，我可不是豪门千金，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
叶小公子定定地看着宋之涵：“宋小姐，你听说过逆反心理吗？”
宋之涵盯着眼前这个自我感觉超好的男人，忍不住吐槽一句：“真幼稚。”
夜幕降临，还在公司加班的夏知意自打收到宋之涵的微信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她专注工作，确实没有注意到陆经年的反常。他每天会按时来公司给她送饭，接她下班，他待人温和，一如往常，绝不像是有躁动症或是人格分裂，难道是得了抑郁症？
他本来做完任务就可以离开的，却为了她留在人间，心理压力一定不小。两个人明明刚确立恋爱关系，可她在热恋期一心都在忙于工作，忽略了他。
下班后，夏知意从大楼里出来，走得心不在焉，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儿从台阶上滚下去，幸好陆经年及时出现，一把将她扯住搂进怀里。
脑袋靠在他胸口时，夏知意听到他的心脏“怦怦怦”地快速跳动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经年低声说。
夏知意抬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她才察觉到陆经年有些不对劲儿。
记忆中面目清朗的少年如今憔悴得不像话，眼下有重重的黑眼圈，脸色也不太好。
这么久以来，他总是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可是她却做得不够好。
她心想这么久以来，都是陆经年在宠着她，让着她，千方百计把她哄得高高兴兴的，他的感情是那么热烈，那么全心全意，总能让她轻易就感受到。可她自己呢？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件事，哪怕只是一件简简单单哄他开心的事都没有。从头到尾，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他在付出，她在不劳而获。
是她太自私了，从来没注意过他生活的状态。
她一直以为，在由读者和作者的关系转变到恋人的关系中，自己适应得很好，以前日子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可听说陆经年去了一趟心理咨询室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存在着许多问题。
这些问题很普通，却又很难被发现。
既然已经成为恋人，就该要有恋人的样子才对，那就先从给他安全感和多一些陪伴开始！
她拉起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陆经年，下周二我生日，我到时候推掉所有工作，去约会吧。”
夏知意生日当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张助理的连环轰炸电话，原来是有不少合作伙伴都想请她吃个饭，叙叙旧。
一边是集团利益，一边是陆经年，夏知意原本是个顾大局的，可前几天已经跟陆经年做好了约定，她纠结地想着，还有什么能不和合作伙伴吃饭，也不会影响到京华集团的利益的办法。这么脆弱的男朋友，她真的舍不得不陪啊！
购物广场门口，迎着南津市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陆经年和夏知意开始了第一次约会。
夏知意一直觉得，自己还挺擅长逛街的，没想到在陆经年面前，她输了。
他不是擅长逛街，而是实在太擅长了。
按照他的说法，过生日要买件新衣服，既然冬天到了，那就买一件羽绒外套，买新外套又要买一件毛衣来搭配，还有裤子和鞋子，都要换新的，另外，毛衣链、胸针这样的配饰也是必不可少的……
夏知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还真是比女生都精致啊。”
整整三个小时，陆经年提着大包小包地穿梭在商场的每一层，专心致志包装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而他身后的夏知意虽然两手空空，却累得满头大汗，还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对了……”
陆经年突然停下步子，紧跟其后的夏知意来不及刹车，直直地撞了上去。
陆经年有些心疼地吹了吹她撞得通红的鼻子，有些歉疚地说：“我走慢一些，你走在我身边，好不好？”
此刻，他正弯着腰凑近她，一张被放大的俊脸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说心里没有小鹿乱撞是假的。
“你刚刚停下来是想说什么？”夏知意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发红的脸问。
“我想着再给你买顶帽子吧。”他说着拉起夏知意要往鞋帽区走。
夏知意拦住他：“我突然想起来，这半天一直都是你在给我买东西，我还没给你买呢。”
她一边说，一边四下环顾。
“不用了，我没什么需要的。”陆经年连忙摆手，他只想好好给她过个生日。
然而夏知意已经迈开腿，走向不远处了。
说实话，陆经年心里有点儿小激动，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毕竟是女朋友送的东西，他还是挺期待的。
然而等夏知意回来，陆经年却彻底傻了眼。
“吃吧，第二个半价。”夏知意吃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将另外一个递到陆经年面前，“宋宋一吃冰激凌就会拉肚子，我以前一直想买都找不到理由。”
陆经年哭笑不得地接过冰激凌，舔了一口，确实很甜。
夏知意专心吃着冰激凌，陆经年忽然伸手，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一躲，继而意识到是陆经年要帮她擦嘴角，有些尴尬地把头别到另一边，正巧看到不远处的一张电影海报，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这部电影特别好看。”
她本来以为陆经年不会感兴趣的，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
夏知意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一大早在公司开早会安排好工作，紧接着又逛了大半天的商场，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刚一沾到舒服柔软的座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提议看电影的人是她，睡了整场的人也是她！
陆经年有些好笑地看着昏睡在怀里的夏知意。电影院内的光线很暗，可他还是注意到了夏知意的鼻梁被眼镜卡得微红，他想要替她摘下3D眼镜，却发现一双手都被夏知意紧紧地握住，而且是十指相扣的模样。
电影正播放到男女主角久别重逢的片段。
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要这样过完一生。
逛过街，看过电影，约会三部曲终于来到了吃饭的环节。夏知意本来预订了一家五星级中餐厅，想着在108层的观光塔上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也是一件浪漫的事。不过，陆经年认为缤纷又绚烂的人间夜色看久了总会有些腻，于是提议将吃饭地点改到了他曾经办公的河景房。
那是夏知意在梦里到过的地方。
河景房中，陆经年系着围裙正煎着牛排。夏知意一边戳着盘子等吃的，一边问道：“你都下岗了，我们来这里不会被赶走吗？”
陆经年认真地想了想：“我们只待几小时，应该还不会。”
食物的芬芳流转在空气中，陆经年将一个做工精细的木制礼盒递到她面前：“生日快乐，这个送给你。”
夏知意打开一看，是条项链，上面有一颗看不出材质的珠子，她开玩笑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集齐七颗便可以召唤神龙的龙珠吧？”
陆经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刻意压低了声音，宠溺地说道：“只有一颗，你可以试着召唤我。”
夏知意被他的一句话酥到了，清了清嗓子：“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看？”
“要。”陆经年很配合。
“那你要坐过来啊！”夏知意脸颊上泛起两朵绯红。
陆经年自然而然地坐到她身边，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慢慢展开，她说：“我把我们的故事画成了漫画，从遇见的第一天到现在全都画了。我一边画就会一边回忆，才发现原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其实，我不想要星星月亮，不想要全世界最好的那个人，也不用你为了哄我特意做什么，只要你存在，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陆经年听她说着，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脑袋顺势埋进她的颈窝里，心跳怦怦作响。
“你喜欢我的礼物吗？男朋友。”夏知意问。
“喜欢。”陆经年搂着她坐直身体，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炙热的星火，“夏夏，我想吻你。”
心跳很快，很大声，可夏知意摒弃了所有的害羞，闭上眼，主动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