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健身中心

盖文超和毛毛坐进出租车里不到五分钟,吴洁给盖文超打来电话,说有急事商量,要盖文超立即回家。盖文超急着去银河健身中心,一再问吴洁到底有什么事商量。吴洁只说事情很急,要求盖文超立即回家,等回家就知道,然后结束了通话。

各种想法跳进脑袋,难道吴洁生病住院了?盖文超不敢耽搁,对毛毛说:“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立即回家,我得立即回家。”

“那还去银河吗?”毛毛坐在后座。

“确定不了,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你赶紧回家吧,别给耽误了。”毛毛立即对司机说,“司机师傅停下车。”

毛毛说她下车后会另外打车回发廊。毛毛下车后,盖文超让司机往自己家开。

盖文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吴洁正有些紧张地站在客厅中间,没有穿平时出摊穿的那身臃肿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比较体面的衣服。

“出什么事啦?”盖文超有些气喘。

“你赶快收拾收拾。”吴洁奔过来,“一会儿家里来客人。”

“谁来?”

“今天我在公园出摊,认识个逛公园的大姐,闲聊之中得知她有个外甥女是单身,当她听说我儿子是单身后,我们俩就都动了给你们撮合一下的心思。一会儿她就会带她外甥女过来,就在我们家里见面,你赶紧收拾一下,一定要格外精神。”

盖文超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急着让我回来就为这事?”

“为这事怎么了?这事不重要吗?婚姻大事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呀。急着让你回来,是因为我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你不能迟到,更为了让你有准备的时间。”

“妈,你再急着让我结婚,也不能在我刚出狱这时候就安排相亲啊,你想啊,以我现在这条件,谁能看上我啊?我去相亲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妈说了你别不高兴,女方是二婚,还带个孩子,而且是男孩,懂了吗?在我们这种地方,带男孩的女人很难嫁出去的,何况你还是头婚,这就是你的优势。还有,你最大的优势是你自己,相貌,气质,能力,你这个人有魅力,也有潜力。”

“对方知道我刚刑满释放吗?”

“知道,但我说的是你打伤人,而不是打死人,你别说漏嘴了。”

“咱们不能撒谎的,妈,人家早晚能知道。”

“等你们有感情了,知道了也无所谓。”

盖文超无奈地看着吴洁,可事已至此,总不能丢下吴洁离开,只能答应。

对方很快就到了,相亲对象是个比较肥胖的女人,有一对不停乱转的大眼珠子。吴洁让盖文超叫那大姨为邹姨,邹姨让盖文超叫那女人为岳伶。邹姨和岳伶见到盖文超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邹姨赶忙催促盖文超和岳伶进到卧室里单聊。

盖文超和岳伶进到房间里,关了房门,局促地坐下,一个坐在椅子里,一个坐在床尾。

岳伶是个比较开朗的人,性格直爽,说话直白,主动开口说话:“看你挺精神的,形象气质啥的都挺好,对你外形我挺满意的。外形方面我不如你,你瞧我,胖滚滚的。其实当姑娘时候我还挺苗条的,结婚后,尤其有孩子后,身体跟掺了酵母似的,一天天膨胀起来。但我这人性格好,敞亮,豪爽,乐观,我之所以离婚,那是因为看不上我男人,是我提出的离婚,他是个酒蒙子,年纪轻轻就不工作了,混吃等死,我接受不了,我做点小买卖,生意挺好,自己带孩子也能活得不错,何必再养个累赘,你说是不?”

“是的。”

“你家里条件怎么样?”

“我爸死得早,我妈给我拉扯大的。我当过警察,但没当多久就入狱了,我妈这些年靠出摊生活,所以可想而知,家里条件不算好。”

“没关系,我有房,也有些钱,不需要你有房和有车,看你是个积极生活的人,想来将来也不会混吃等死,能够一起努力过日子。你的不足是坐过牢,我的不足是二婚带男孩,我们俩是豁牙子吃肥肉,谁都不必嫌弃谁肥。”

盖文超笑了笑,“是这样。”

“我对你挺满意的,你有什么想法?我们不是小年轻相亲,扭扭捏捏的,什么都可以放到台面上说。”岳伶直直地注视着盖文超。

“看你是个直爽的人,有件事不能瞒你,知道我因为什么坐牢吗?”

“说是年轻时为了女朋友跟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年轻气盛,这不算什么。”

“我是因为杀人坐牢。”

“杀人?”岳伶立时变了脸色,笑容被不安取代。

“对,失手杀人,算防卫过当。”

“这……”岳伶紧张起来,“邹姨没说你杀过人啊?”

“是我妈没直接对邹姨讲,我觉得不该隐瞒,那样算欺骗。”盖文超坦然地看着岳伶。

“我没有心理准备,需要回去再琢磨。”岳伶站起身。

“理解,抱歉,实在是抱歉。”

岳伶扭身出了房门。

“哎呦,这么快就聊完啦?没多了解一会儿呢?”邹姨笑说。

“聊得差不多了。”岳伶说。

“留下吃了饭再走吧。”吴洁热情挽留。

“不了,姨,我家里还有事呢,不能耽搁太久。”岳伶走到门口换鞋。

邹姨和岳伶离开后,吴洁笑说:“你注意到没?她们俩一见到你那眼神就变了,显然都很满意,这事估计是成了。”

盖文超坐在沙发里,“那可未必。”

“怎么?你不满意人家?”

“我满意还是不满意不重要,先得人家满意我才行呢。”

“她们肯定是满意你的呀,一会儿你邹姨能给来电话。”吴洁走到窗前,满怀期待。

邹姨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语气很冲,劈头就质问吴洁:“你怎么撒谎啊?”

“我撒什么谎啦?”吴洁摸不着头脑。

“你儿子是杀人坐牢,你怎么不事先说呢?”

吴洁愕然愣住,无法立即作答,慌张地看向盖文超,满含歉疚地说:“这样说不是体面一点嘛,其实是无所谓的,都已经刑满释放了,坐牢的原因不再重要了。”

“能无所谓吗?杀过人的话以后躺在一起睡觉,那心里头能不膈应吗?”

“膈应不至于吧?我儿子那是正当防卫,本来是无罪的,法官给判错了。”

“别管什么防卫不防卫,说出大天来不也是杀了人吗?坐牢的原因当然重要了,你当时要是说因为强奸坐牢,你觉得我能答应相亲吗?”

吴洁还要解释,邹姨直接挂了电话。

“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吴洁气恼地冲盖文超说,“你何必那么实在。”

“咱们不该骗人家,这不是小事,真的应该事先说明的。”

“我是为了你!”

“我知道。”盖文超笑说。

吴洁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生闷气。

“我走了。”盖文超起身朝门口走。

“你干什么去啊?”吴洁生气地问。

“我还有事呢。”

盖文超走出楼道,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一口,朝小区门口走去。

盖文超打车来到那家名叫银河的健身中心,是一个临街的两层商铺。走进健身中心的正门,前台的后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正举着手机发语音信息。盖文超走到前台,女子看了盖文超一眼,因为正在发语音,没有立即接待盖文超。盖文超只好侧身靠着台面等待。

女子的心情显然不好,发语音时语气充满气愤:“我就想不明白,他妈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生了个皇太子呢?就算你儿子是皇太子,你也得是皇后才行呀。”

“你有什么事?”女子问盖文超。

“哦,我想在咱们这里办个会员,是怎么收费的?”

女子拿起一张纸递给盖文超,将耳朵贴在手机上听对方的回复。盖文超拿起纸,见上面详细印着这里的课程和收费情况,刚要张嘴问,女子又发起语音信息。

“他妈现在不就是个卖袜子的吗?他爸原先是钢厂的工人,可早就下岗了呀。说他爸当过车间主任,可车间都没了,主任顶什么用?我家是农村的,农村的又怎么样?落魄的凤凰还不如鸡呢,凭什么瞧不上我家?他家算凤凰吗?最多算家雀。”

盖文超见女子发完信息,赶紧说:“我朋友推荐我来的,他认识秦刚教练,说挺不错的,所以我想找秦刚教练咨询一下相关的课程。”

“秦刚教练已经辞职了,听说家乡是成都的,现在已经回成都去了。”女子快速回答,耳朵贴在手机上听,听完立即发语音信息,“现在是农村户口值钱,城市户口不值钱,农村人有耕地,算地主,城里人纯是打工的,算长工。”

“你有秦刚的电话号码吗?”

“他早就不用本市的电话号了,我跟他没联系,新的电话号不知道。”

“那秦刚的微信号有吗?”

“你是不知道我去他家时他妈那样,说话阴阳怪气的,问我妈交没交养老保险,问我爸有没有医保,问我爷是得什么病死的,是不是遗传,跟皇帝选妃似的,干啥啊?我图他家有万贯家财?他家有啥啊?住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楼呢。”女子拿开手机,不耐烦地冲盖文超说,“没他的微信号,你就非得找他吗?不就健个身嘛,又不是找对象。”

这样吃力的交流让盖文超烦躁,但只能耐着性子说话,“徐睿最近有没有来?”

“谁是徐睿?”女子继续发信息,“我还不伺候了呢,我嫁不出去了非得死皮赖脸嫁给他?他妈这回用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嫁了。我改换门庭了,打我主意的爷们多得是。”

“就是之前在你们这里打过架的那个,说是因为你们这的服务员。”

“哦,丹妮姐的那个朋友啊,一直没来。”

“那女的叫什么?”

“李丹妮,干啥啊?你打听这干啥?”

“我最近一直在找徐睿,联系不上,李丹妮在哪?我问问她是不是知道。”

“你是来办会员的吗?”

“是啊。”

“姐啊,我不是冲动,你说,就这样的家庭,我嫁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吗?我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什么去人家当二等公民?”

“李丹妮在哪?”

“不知道。”女子没好气地说。

“她不是这里的员工吗?”

“姐啊,咱们这些没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尤其在咱们这种小地方,过了三十岁那就算是老姑娘了,我都多大了?我跟他们家耗得起吗?”

“你怎么还不走?”女子发完信息问盖文超。

“我在问你,李丹妮不是这里的员工吗?”

“我不知道她在哪,你到底办不办会员?”女子越发没好脸色。

“你什么态度啊?”盖文超忍不住说道。

“你什么态度?你问东问西的拿我当礼拜天过呢?”女子拔高音量。

盖文超自然不能跟女子吵,犯不上,便郁闷地转身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西边的楼群,街道暗下来,盖文超站在一个肮脏的雪堆边,准备点根烟。一个年轻女子从路口方向走过来,正要往银河健身中心里走,注意到盖文超后朝盖文超快步走出来。她从单肩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向盖文超。

“帅哥,想健身吗?了解一下。”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热情而有活力。

盖文超看了看手里的纸,见是自己不久前见过的课程表,立即把纸塞回到女子手里,气愤道:“我就是想健身,也不在你家健身。”

“我家怎么了?在铜城,我家各方面都是顶级的。”女子给盖文超介绍起银河健身中心的情况,“我家的器械都是进口的,教练……”

“你别说了,我没有健身的打算。”盖文超打断女子。

“我们这里啥课程都有,瑜珈怎么样?追求心灵与精神的统一,动感单车感兴趣不?让你拥有无与伦比的臀大肌……”

“你到底是干吗的?”盖文超大声打断。

“我是银河健身中心的工作人员。”

“你认识徐睿吗?”

“徐睿?”女子想了想,“不认识。”

“李丹妮呢?”

“也不认识,你找他们干什么?”

“你不是银河的工作人员吗?怎么连你的同事都不认识?”

“我刚来这里工作,平时也并不怎么在会馆里待着,我的工作是推销课程,收入是按业绩走的,没有底薪,压力很大,而且有考核,完不成业绩也被辞退的。你就办个会员嘛,我可以给你优惠,真的。既对你有好处,也算帮了我一把,好不好?”

“没兴趣。”盖文超见一辆出租车驶过来,招手叫停。

“像你们这类人其实是更需要健身的,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更好地工作。”

盖文超正要上车,扭头不解地问女子:“我是哪类人?”

“你不是放高利贷的吗?”

“我建议你换个工作,你不适合干这个。”盖文超坐进车里,摔上车门。

早上六点半,盖文超还没睡醒,毛毛就给盖文超打来电话。盖文超迷迷瞪瞪地摸起枕边的手机,难以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打的电话,手指胡乱划拉半天才给接听。

“老盖,醒了吗?”毛毛笑呵呵地问。

“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盖文超的嘴里像含了一口米饭。

“没事,挺担心你的,你家到底出什么事啦?要帮忙吗?”

“哦,没事,谢谢关心,先不说了,我继续睡了。”

“都几点了,怎么还睡呢?”

盖文超睁开眼睛,房间里一团漆黑,“几点了?”

“大早上七点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还不赶紧起来。”

“你脑袋里灌兴奋剂了啊?”

“快起来,我找你去,我们一起吃个早饭。”

“你该上班就上班去吧,总跟我混能有什么出息?”

“我就爱跟你混,再说,我们俩是黄金搭档,是要干大事的。”

结束通话后,盖文超嘟囔一句“有病”,将手机扔到枕边,翻身打算继续睡,可是被毛毛给搅扰得清醒了,睡不着,只好郁闷地坐起来穿衣服。走出房间时才早上六点四十五,吴洁刚起床,准备做早饭。盖文超告诉吴洁他这就出去了,不在家里吃早饭,走入卫生间。

“这么早干什么去啊?”

盖文超没有回答。

七点十五分,盖文超走出小区,天刚见亮。他站在小区门口点了根烟,没等抽完,毛毛打车到了。盖文超带毛毛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两个人各自点了些食物,相向而坐。

“你妈到底找你有什么急事?”毛毛用勺子喝豆浆,“别怕给我添麻烦,也别怕我担心,咱俩谁跟谁,该告诉我就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血压高住院了?”

“你怎么诅咒我妈啊?”

“没有,没有。”

“真没什么事,当时是叫我回家相亲。”

“相亲?”毛毛来了精神,眼珠子顿时明亮起来,“跟谁相亲?”

“说了你也不认识。”

“漂亮吗?”

“不漂亮,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女人。”

“那可跟你不般配,你该找个清瘦的,像我这样的,因为你身材就好。”

盖文超看了毛毛一眼,拿起油条吃。

“那女的多大年纪?”

“多大年纪没问,有个儿子。”

“啊?那不是二婚吗?你可是头婚呀,你得娶个我这样的,我就没结过婚。”

盖文超又看了毛毛一眼,继续拿起油条吃。

“相亲结果怎么样呢?”

“她没看上我,说能接受我伤人坐牢,但不能接受杀人坐牢。”

“那有什么关系?无非是伤人伤得比较彻底一些,对方没挺住死了,是对方的问题嘛,再说,你可是正当防卫呀。我就不嫌弃你杀过人。”

盖文超忍不住道:“不是,怎么哪句话你都能带上你自己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毛毛嘻嘻笑,喝净碗里豆浆,擦嘴说:“咱们待会儿是不得去银河健身中心?”

“我已经去过了。”

“什么时候去的啊?”毛毛埋怨道,“你怎么不叫上我啊?”

“是昨天晚上去的。我为啥非得叫上你呢?”

“我是你的搭档呀,哼。那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收获,既没找到教练秦刚,也没找到员工李丹妮。”

“那怎么办?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准备找黄小波聊聊。”

盖文超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钟,便给老魏打去电话,问黄小波家的住址。老魏说他并不知道,但能很快问到,果然五分钟后就给盖文超发来消息,告诉了地址。

盖文超和毛毛先打车去取自己的车,然后开车去了黄小波家所在的小区。

那是一栋老楼,没有物业管理,没有大门,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入,甚至很多单元连楼道门都没有。盖文超走进楼道,举手拍门,等了好一会儿,防盗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鸡窝似的脑袋随后探出来。

“请问你是黄……”

盖文超还没说完,黄小波叫出盖文超的名字:“盖文超?”

“你认识我?”盖文超诧异。

“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当年你刺死了李家二公子李峰嘛,也算个名人。”

盖文超自嘲地笑了笑。

“快进来,有啥事进来说。”黄小波把两人带进去,坐在客厅沙发里。

一阵寒暄后,盖文超把话题转上正轨,“我来找你没别的意思,郑可欣是她姐,郑可欣不是出事了嘛,她偶然听说徐睿好像欠郑可欣一笔钱,又打听到你和郑可欣关系不错,所以就想找你了解一下那笔账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啊。”

黄小波讲了一遍徐睿拉郑可欣和艾雅丽入伙经营雨林地带洗浴中心的事。

盖文超假装听得很认真,眼睛则在四处打量,很快注意到电视柜上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结婚照片,照片里的人是黄小波和妻子,因为距离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黄小波妻子的脸,但他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黄小波终于说完。

盖文超转向黄小波,“没有证据竟敢那么理直气壮地问徐睿要钱?”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黄小波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不过郑可欣手里确实握有一些徐睿的把柄,但不是关于合伙做生意这件事的把柄。”

“这话怎么说?”

“假如这里面没有别的事,就像你说的,她们俩怎么敢跟徐睿闹得这么理直气壮呢?而徐睿曾好几次恐吓她们俩,说她们俩如果敢乱来,会要她们俩的命,关系非常紧张。”

“郑可欣有跟你透露过关于把柄的事吗?”

“透露过,她是这么说的:徐睿这个王八蛋敢不还我的钱?真逼到我拿出秘密武器那天,他们就谁都别想好了,全都得吃枪子。”

“秘密武器是指什么呢?”

黄小波茫然地摇头,“感觉很厉害,因为能够吃枪子嘛。”

就在这时,房门被重重拍响。

“他妈的谁啊?”黄小波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

盖文超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在银河健身中心门口发传单的女人吗?

“你来干吗?”黄小波没好气地问。

“给我钱。”女子伸出手掌。

“没有钱。”

“黄小波,别跟我来这套,给我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你看我像一千块钱吗?”

女人抬脚往里闯,尖声道:“不给我钱就不走了,你哪都别想去。”

“你发什么疯?给我出去听见没有?”黄小波挡在门口,用力往门外推女子,“李丹妮,你还要点脸了吗?我和你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再跟我胡搅蛮缠,我就报警。”

盖文超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子竟然就是李丹妮,那昨天自己问她是否认识李丹妮时,她为什么说不认识呢?不过这也不难猜想,李丹妮应该是因为警觉性高,没敢贸然承认。

“不给钱我就不走。”李丹妮叫嚷着。

黄小波把李丹妮推到门外,李丹妮丧尸似的又扑过来,扑到黄小波怀里,黄小波推了几次,怎么都不能摆脱李丹妮,干脆飞起一脚踹在李丹妮的肚子上,把李丹妮给踹倒在地,然后摔上房门。李丹妮发出疯狗一样的哭号声,发疯一般拍打房门。

“别理她,疯娘们。”黄小波安慰站在客厅里一脸不安的盖文超和毛毛。

“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毛毛好奇地问。

“我前妻,都离婚好几年了,一没钱就来找我要,拿我这当提款机了。”

“可能是遇见急事了,确实需要用钱,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毛毛分析说。

黄小波苦笑一声:“你说的倒也没错,是急等用钱,毒瘾犯了么。”

“她吸毒?”毛毛惊讶道。

“不吸毒的女人能这么不要脸吗?就因为这个,我才跟她离的婚。”

盖文超和毛毛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外面安静下来,离开黄小波的家。

“瞧瞧,瞧瞧,毒品多祸害人,好好的人,没有半点体面了。”毛毛感慨。

走出小区后,盖文超看见李丹妮坐在对面的超市门口抽烟,把双臂压在胸脯和并拢的双膝之间,身体怕冷似的缩成一个团。

“你在这等我,我过去套她的话。”盖文超独自横穿马路朝李丹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