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旧怨
“哼，狂徒！”三师兄愤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摘枝老仙会教出你这么个徒弟！”
玄君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大笑道：“哈哈！骂得好，好啊！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骂了！他根本算不上什么老仙，只是个老贼！当年他辱我欺我，却终于得了报应！”
玄君似乎重新恢复了视力，眼窝里闪着红光。他手指着四周的铁链鬼灵，继续说道：“为了获取神树灵力，他悟出了百鬼锁灵之阵。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个在最顶端痛苦嚎叫的鬼灵，就是我们原本的大师兄！那一个，角落里少了一条手臂的家伙，就是我的二师兄！还有旁边那个生前被腰斩成两截的女人，就是我们的大师姐啊，哈哈！你们以为这些鬼灵都是怎么来的？那老贼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在那一个暴雨夜晚，几乎将满门弟子全部杀光！要不是他女儿苦苦哀求，我们剩下这三人也几乎小命不保……直到今天，老夫还常常梦到那个夜晚，那个屋里不断传来的痛苦喊叫……”
“卑鄙！”小川也恨得牙痒痒。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师父当年说的那番话。他常说，灵真门这一千多年的历史里，纵然有不少为民除害的佳话，但也不乏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迹。在师父看来，灵力术法，只是工具，究竟是拿它来行善还是作恶，终究要看掌握这工具的人是否良善。
玄君哼笑一声，“不错，确实卑鄙。但从那天起，他也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百鬼锁灵阵就此搭建而成，那时候，摘枝老仙已经完全疯癫，对于阵法的研究自然便稀里糊涂。他只想着靠鬼灵来吸收神树灵气，却忘了设置阵眼。哼，连刚入门三年的小孩都懂的道理，他却不记得了。阵法如瓶，阵眼如口，无口之瓶便如无道之水，堵塞不通，终究要泛滥决堤！他搭建好了百鬼锁灵阵，喜不自胜，就站在我如今这个位置，想要立刻吸收灵力。那些灵气一股脑汇入他体内，因为找不到疏通的出口，便像是只吃不拉的畜生，身体越来越鼓胀，最终变成了一个跟肥猪一样可笑的模样！哈哈，我亲耳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你们这位师祖就彻底炸成了一滩烂泥！”
玄君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也许摘枝老仙死亡的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时刻。对于他来说，从那天起，他的人生便开始改变了……
“那之后，我便顺理成章继承了通算门的掌门之位。”
三师兄喝道：“然后你便杀死了师姑血祭，对不对？”
“错。血祭一事，摘枝老仙生前确实告诉过我，但却从未说过让我血祭。那时候，他还幻想着能寿与天齐，永远做他的长生掌门，哪里想到过传位之事！老夫继任掌门后，对剩下这一个师妹、一个师弟，一直照料有加。师妹她虽是仇人之女，但当年不是她为我们求情，我与陆维明恐怕也遭了毒手，所以老夫不忍杀她……”
“哼，冠冕堂皇！那你说，后来为何又害死了师姑！”
“这不能怪我，只能怪她自己！老仙一死，我得了自由，她却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先前我的确哄骗了你们，如今不妨将真相完全坦白。你们这位师姑从始至终并没有爱上陆维明，她钟情的对象其实是我！老仙死后，她愈发依赖我，为了我，她甘愿做任何事！我们没了师父教导，修为自然再难提升，通算门几百年历史，或许便要毁在我手里。她见我苦恼，有一日，便拿出了一本古籍。书中除了一些本门的高明术法，还记载了还魂之术！她说，如果我愿意，她便答应成为我的试验品，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为我培养鬼王！”
“啊？”这实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先前我们都认为是玄君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自己师妹，没想到竟是这位多情的师妹自甘奉献……
“从那天起，我便走上研习还魂术的道路。也多亏了那本古籍，让我逐渐增长实力，渐渐不再输给当年的摘枝老仙。慕名来拜师学艺的徒弟越来越多，通算门在我的经营下，才有了今日的盛况！”
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此时玄君既然愿意坦白，不妨开口一问。“玄君，你苦心积虑要研习还魂术，到底为的是什么目的？”
“目的？林辰，你这问题真让老夫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彷佛你在问，人为什么要吃饭睡觉一样。一旦习得还魂术，便可逃避生死，脱离凡躯。从此以后，时间将再也不是你的束缚，会有几百年、几千年的时光供你修行。直至某一天你领悟天道，飞升成仙！”他呵呵笑道：“我再换一个例子，你便懂了。老夫知道你深爱炘影，假若某一天，炘影寿命完结，离你而去，你若掌握了这还魂术，便能将她复活，长久陪伴在你身边。难道你就不会动心？”
我不屑一顾。三师兄说得果然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先前听孔炘睿说，吴炘空的目的是为了登神，我还只把它当成笑话。如今听玄君这么说，可见这师徒俩当真是一对旗鼓相当的疯子！
玄君继续说道：“除了研习还魂术，我也没忘了这百鬼锁灵阵。老仙生前糊涂，我却比他清醒。我首先便想到了要安排阵眼，只是人选一直没能固定。在这之前，我当然不敢效仿老仙去吸取灵力。但在观察的过程中，我却有了意外收获……呵呵，老仙在此布阵后，天长日久，这棵神树早已受阵法影响，化为了一棵鬼树！”
“鬼树？”
“没错。你们可还记得，我曾说过，通算门的开山师祖飞虎先师，是依靠这棵神树的力量，从而顺利悟道。那时节，神树尚且灵性，还与有缘之人在精神层面上沟通交流，彷佛有自我生命一般。但，老仙偏偏在树洞里悬挂了无数鬼灵。几年下来，这些鬼灵渐渐侵蚀了神树的心智，让神树灵性尽失，完完全全化为了阴气厚重的鬼树！我曾见神树枝叶黯淡，似乎就要枯萎。情急之下，我又杀了几人，将鬼灵悬挂其中。果然，这树木枝叶又重新泛起光亮！如此一来难道我还不懂么？当年神采奕奕的神树，如今也沦为了吸食鬼灵阴气的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