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覆面
“什么！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孔炘睿突然爆出惊天言论，这让我一时间猝不及防。
“证据？我亲眼看到了，算不算证据？吴师兄作为儿子，他父亲死时他就在旁边，算不算证据？”
“玄君师叔他……他如何亲手将吴炘空父亲杀死？你说明白。”
孔炘睿却呵呵直笑，“这些事若是说得明白，也不至于等到今日了。我知道，小影一直把师父当父亲一样看待，就算我把真相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你呢？你是她未来丈夫，就算我今天把真相告诉了你，你难道愿意抛弃小影，和玄君作对吗？”
这番话倒把我置于两难处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键时刻，蕊儿却一点儿也不糊涂，呵斥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对一个八岁小孩动手，可耻！”
我心头一震，没错，蕊儿说得很对！我们生于天地之间，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就算玄君师叔当年犯了错，对不起吴炘空，可吴炘空为了复仇，却将魔爪伸到一个无辜孩童身上，这是万万不能原谅的。
孔炘睿笑道：“我他娘的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道貌岸然的道学家，想要教训我，你们两个还不够格！有闲心给我上课，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生死吧！”
说罢，他猛然后撤几步，双手开始结印。
这法印我看着眼熟，突然记起小影召唤八门之术时用过类似的手势，当即提醒蕊儿：“蕊儿小心，这是八门之术。”
“师叔，如何应对？要不要让黑瞳——”
“不要。你如今只剩一只御灵，千万不要冒险。让我先试试他身手。”
对方已然施术完毕，我自然不能怠慢。随着天地辟邪术结印而成，灵气狂风迅速在我指尖聚拢。
孔炘睿只朝我冷笑，我却突然发现他脑袋有点不对劲。他原本是国字脸平头，此时的下巴却突然越变越尖细，倒成了一张瓜子脸。更奇怪的是，头上短短的头发竟像雨后植被一般疯长，顷刻间已有了及腰长度，像个女人一般。
孔炘睿嘿嘿笑着，这笑声也变了个模样，完全没有男子的低沉沙哑，倒像是一个女高音一般尖锐刺耳！
我可没时间看他表演，当即操控灵气风暴朝他袭去！
狂风刮起地面阵阵灰尘，空地中的篝火火焰猛然抬升了数米，四周废弃的车厢哐哐作响。孔炘睿的身体立马被束缚住，不断挣扎，口中依然发出那疯女人一般的嚎叫。
我心头暗喜，以为一击成功。没想到眼前又发生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孔炘睿的面庞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被什么溶剂给浇灌一般，整张脸竟像水泥一样慢慢融化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似乎成了**，融到一起，最终成了一滩烂泥！
蕊儿哪里见过这种画面，慌忙问道：“师叔，那是……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除了用灵气将他束缚在原地外，我想不到任何应对办法。
孔炘睿却不给我们任何思考时间，随着他的正脸化为了一团肉泥，脖子突然一动，整个脑袋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扭转！正脸背到身后，后脑勺反而面向我们！
更为诡异的是，脑后那长长的头发从中间慢慢分散开来，原本应该光秃秃的后脑勺，此刻竟长出一张狰狞的女人脸孔！那女人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嘴角朝两边夸张咧开，露出一口黑漆漆的烂牙，口中鲜红的长舌不知为何断了一截，鼻子也像是被人削掉了一半，只剩两个孔眼呼呼出气。
这下不用说明，我和蕊儿都明白了。
这叫“覆面”，是地狱恶鬼之一，身居形正大狱，主瘟疫与诅咒，是名副其实的邪恶鬼灵。沾惹上覆面鬼的人，常常出现皮肤病，身体各处出现白斑污痕，长久以往，污痕渐渐化为脓淤，最终结疤，疤下有肿瘤，瘤子有一拳大小，能分辨出人脸，因此也称“人面痔”。被人面痔附身后，寻常手术很难切除，只有靠灵术巫法将之驱散，否则终生受困，一病不起，最终郁郁而亡！
八门之术以召唤阴邪灵体为主，无论是之前小影的“枯骨”、三师兄的“血肢”、二师兄的“三尸”、炘洁师姐的“无常”，还是如今孔炘睿唤醒的“覆面”，都是地狱恶鬼之一。这些恶鬼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凶鬼那样强大，但任何通灵师面对它们，都会感到头疼。
此时我就正处于这般窘境。覆面鬼在我们这一行算得上鼎鼎大名，但真正能遇到的，却寥寥无几。师哥阅历比我丰富，三十多年来也只遇到过一回。我就更不必说，完全是头一回撞见，真是倒了血霉。
果不其然，覆面苏醒后，立马盯上了我们。它的一头黑发生长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长，将像是无数触手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简直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多毛怪。随着头发将全身包裹起来，原本将它牢牢锁住的灵气狂风竟失去了效果，被她轻而易举挣脱了出来！
我手上只感觉像是沾满了水，捏着一个光滑浑圆的果冻，一不小心便滑出了手心。天地辟邪术能束缚住大部分凹凸有致的灵体，却偏偏困不住这如丝般润滑的覆面鬼！
正在我一愣之际，不到一秒钟的功夫，覆面鬼已经猛地窜到我跟前，与我面对面贴脸站着！那张吓人的女鬼脸庞紧紧靠在我脸上，四目相对，空洞的鼻孔里冒出阵阵冷风直扑我面门，那截断舌还在我脸上舔舐了一番，吓得我几乎肝胆俱裂！
我连连后撤，脚下拌蒜，几乎摔倒。蕊儿将我搀扶起来，不顾自己安危，果断重新唤醒黑瞳猫灵。只见那只大黑猫立刻在空中现身，身体愈发鼓胀，像个浑圆的大气球一样拦在了我们和覆面鬼当中。
事实证明这法子果然有效。
覆面鬼将周身毛发拧成绳辫，如鞭子一般朝黑瞳抽打而去！但猫灵不愧是猫灵，就敏捷程度来说，超过大部分灵体。黑瞳在空中左扑右闪，完全避开了覆面鬼的攻击。不仅如此，它天性调皮，竟在躲闪之余，绕到了覆面鬼头顶，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伸出黑呼呼的猫爪，猛地在覆面鬼脸上一抓，硬生生挠出五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