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复活

——[美]菲利普-阿尔森

T台上的那个模特漂亮无比,她的长相和身材让人想起某个著名电影明星。她走秀的动作轻盈流畅而又优美,还有她穿的那条黑红丝线织成的裙子,制作精良,剪裁得体,将她的完美身材展露无遗。她作出一个时髦的定格,然后完美地转身,回到后台。T台四周的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漂亮了,看来一等奖志在必得。”海玛姆时装公司董事长自信满满地告诉他的总设计师。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热情的观众,问道: “您刚刚说什么?”

“您设计了一件别出心裁而又时髦优美的裙子!这是我们战胜其他时装公司的法宝,我们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

时装展最后,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从颁奖主持人手里接过一个金衣架——这是对时装比赛一等奖获得者的奖励。接过金衣架的那一刻,观众席上又掌声雷动,并伴随着连绵不断的叫好声。

希尔特的夫人伊珊激动地跳上舞台,向他送上鲜花,并送上一个吻。

“我为你高兴,亲爱的!”她语气激动, “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鲜花和掌声是属于你的了。”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个舞台,”斯里科蒂夫·希尔特说, “这种闹腾让我头晕。”

回家的路上,伊珊快活地说道: “最近两年你总算否极泰来,终于熬到头了。先是成功地进入海玛姆时装公司,成为他们的总设计师,现在又拿到了服装界的权威奖项,这是你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好好享受吧!”

“嗯!”斯里科蒂夫·希尔特嘴里发出嘟哝声。

“早几年强尼·希尔特拉姆的风头总是盖过你,他抢了你的总设计师的职位,挤掉了你参加各种服装比赛的奖项,他总是和你针锋相对,他之所以和你对着干,是因为他利欲熏心,现在好了,愿他安息。”

“伊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斯里科蒂夫·希尔特反驳道, “实际上他的实力比我强,他没有故意和我作对,他教我很多实用的东西,不是他,我今天恐怕不一定能获奖。”斯里科蒂夫·希尔特含糊其辞地笑了笑,“当然,他不是一个深得人心的上司,所以对他的不幸只有感慨,没有太难过。”

伊珊和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住在郊外靠近峡谷的一座房子里。夫妻俩很喜欢这里开阔的视线和清幽的环境,他们最大的娱乐就是饭后开着越野吉普到附近兜风。今夜月光下的峡谷显得格外柔情似水。斯里科蒂夫·希尔特打开房门之前,瞧了瞧周围。强尼·希尔特拉姆生前也住在这座峡谷附近,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地方发生车祸死去的。

“快看,斯里科蒂夫,信箱里有一封信,早上还没有的。”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伸出右手,从信箱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上没有署名,是谁寄来的呢?”

他拆开信封,是一张白纸红字的A4打印纸,读道:祝贺您获得金衣架,总算如愿以偿了吧!您就抓紧时间让自己尽情享受成功的喜悦吧。因为您的死期将至。”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不禁手一抖,信封掉在了地上,他神色紧张地盯着伊珊。

“是封恐吓信,”她捡起地上的信纸说, “肯定有人眼红你的成功,我建议我们找警察来。”

“千万不要。”斯里科蒂夫·希尔特把信纸从伊珊手里拿过来,“只是吓唬吓唬我,警察帮不上忙的,还是再等等看吧。”

第二天上午,海玛姆时装公司为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举行了隆重的庆功会,大家纷纷为他的获奖干杯。他的手都要握断了,倾听大家对他的溢美之词。那封恐吓信的阴影挥之不去,他勉强挤出一副笑脸,也许正是和他握手的某个称赞他的人写了那封信,他感到非常懊恼。

“希尔特先生,您没事吧?”时装公司董事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没喝多吧,接下来我们得谈谈给你涨工资的事。”

“哦,董事长,我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您猜怎么着?昨天颁奖活动结束后我收到一封恐吓信。有人嫉妒我获奖,我真希望不是在这里为我庆祝的人干的。”

“这种事很正常,树大招风嘛。”董事长安慰道, “著名人物总是被绯闻谣言所缠绕,有才华的人总是被人嫉妒,你必须提高警惕,发生什么可疑的要立马报告警察。”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点了点头,这些话让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下午,伊珊在城里采购了半天东西,到了晚上开着吉普车去接丈夫,车上装满她一下午的战利品。

到家后,斯里科蒂夫把妻子的战利品搬进家,妻子一拍脑袋叫道:“真健忘,我忘记买腊肉了!你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先把鱼腌上,然后再出去一趟!”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拿出悬挂在卧室里的金衣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抚弄着它。他肆意地享受着获得的荣誉带给他的成就感,同时又对伊珊充满无尽的感激。是在她的鼓励下,他才克服了工作中的灰心和困境,获得了今天的成功。

他若有所思地点燃了一支雪茄,从烟雾里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在窗外晃动,他深吸了一口雪茄,将半截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这个夜晚访客很可能与那封恐吓信有关,去跟他好好谈谈。

希尔特打开院子里的灯,站在走廊边,问道: “您来我家是找我吗?”

陌生人吓了一跳,听到他问话,急速朝希尔特走来。他是个胖胖的男孩,大概二十岁——不是希尔特的熟人。等他走近,在走廊灯光下,希尔特才看清楚,他的右脚有点不太灵便,左脸颊上布满了恐怖的伤疤。

“是来找您,和您算一笔账。”他急促地说道。

“您是不是认错人啦,我从来没见过您。”斯里科蒂夫·希尔特果断地答道。

那人咳嗽了两声,突然大笑起来。 “希尔特先生,强尼·希尔特拉姆您肯定认识。您对他恨之入骨,您犯罪的手段实在巧妙,但很不幸,您谋杀强尼·希尔特拉姆时,正好我在场。”

希尔特想,这家伙脑子坏掉了,晚上跑来跟我说一堆疯话。

“我对强尼·希尔特拉姆先生的不幸感到很遗憾,但您是不是弄错了,他是在骑自行车回家时不幸遭遇车祸的,一辆从山坡上疾驰的汽车把他撞死了。”斯里科蒂夫·希尔特紧张地用右手摆弄着自己的左手食指。

“那个司机逃之天天,没有一个人目击到案发现场,所以还没得到指控……”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反驳道: “希尔特拉姆的儿子当时在场,他正好骑着自行车放学回家,可是他也死了。”

“你说错了!”那人愤怒地跺了跺脚, “他成了植物人,差一点死掉,人们都以为他的后半生就这样度过了,但是老天有眼,他上个月醒了过来,而且身体功能恢复得很快。我就是希尔特拉姆的儿子!”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 “您是希尔特拉姆的儿子?”

“我在你家附近发现了谋害我父亲的越野吉普,”年轻人闯进走廊门,握紧了拳头,“您是开车撞死我父亲的凶手。”斯里科蒂夫·希尔特连忙跑向门内,将门关上。隔着门他听到大街上传来了吉普车的马达声,谢天谢地,伊珊回来了。

年轻人问道: “车上的人是谁?”他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是我太太伊珊。相信我!我不可能是开车撞死您父亲的凶手,因为我不会开车,我还没有驾驶证呢!”

陌生人冷笑道: “出事那天,就是这辆吉普车一直尾随我们到了山坡,这辆车的车头色彩艳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说不是您驾车,那肯定就是您的太太。她要拿命偿还,只要她一踩刹车踏板,我埋在马路上的炸弹就会爆炸。”

说完,那人转过身跑进后山坡,不见了踪影。

斯里科蒂夫·希尔特赶紧打开门,他惊出一头冷汗,急忙跑了过去,喊道: “伊珊!”

在马路上,他看见了吉普车的尾灯,还有机会!希尔特跑向花园的另一边,公路在这里转了一个弯,他发现了伊珊,吉普车刚刚驶过去。 “伊珊,开回来!”他大声喊道。

伊珊终于通过后视镜发现了歇斯底里的希尔特,看见他奇怪地打着手势,于是她踩住了刹车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