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男人

——[美]A.乔布斯

苏菲爱上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乔恩,苏菲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乔恩,每次约会都是在晚上。虽然苏菲很清楚,他们白天都要工作,可就是在周末,乔恩也总是在晚上才肯出来。

苏菲终于忍不住了,决定亲自到乔恩家去一次。乔恩家很难找,每次当她到达时,已完全迷失了方向。她想这大概是晚上天黑的缘故。

乔恩开门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指间捏着一杯血红色的酒。他的脸是近于透明的苍白,双眸折射出慑人的光芒。他的与众不同和诡异独特,令苏菲深深着迷。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盏灯,只有数不清的烛焰在摇曳,苏菲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永远逃脱不了的陷阱。就在这时,他抚摸她的脸,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 “你怎么来了?”

他的温柔很快驱散了苏菲的紧张和恐惧。她觉得自己也正慢慢融入这幽暗的房间。

他在她耳边低语道: “记得后天么?”

“当然,是我们相恋四周年的纪念日。”提起这件事,苏菲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天也是你生日。”

“嗯。”她微笑了一下。他总是记得住有关她的所有细节。

“你想怎么过?”

她略略仰起脸: “你呢?”

“都依你。”

她一下坐直了身体,拉住他的手,撒娇道:“带我去游乐场吧?”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奇怪表情: “那……有晚上也开的游乐场么?”

她有些不高兴了,重重甩开他的手: “晚上晚上,又是晚上!”

她站起身,别过脸去: “晚上有什么好的?四年了,每次都是晚上见的面。我想去的地方都关掉了,就连郊游和旅行,你也从来没陪我去过……”

乔恩静静地听她说完,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道: “你爱我么?”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当然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那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会依然爱我么?”

她猛一抬头: “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么?”

他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你先回答我。”

她松了口气,又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只希望,你能陪我漫步在阳光下,说说话,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此时此刻,苏菲却没有看到乔恩痛苦的脸。

片刻之后,乔恩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 “好吧,后天我带你去游乐场。”

“真的?”她乐不可支。

“真的!”他拧了拧她的脸。

“那好,我先回去了,明天好好睡一觉,把精神留到礼拜天好好玩……”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他也穿上了外套。

“你不要送我了,我叫车回去。”她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示意不必再送。但他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以前都是我送你回去,今天也不例外。不过我们一起走回去好么?”

她有点意外,但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今晚的路显得有些长,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尽头的。她在自己家的楼下紧紧抱了他一下,说:“好了,早点回去吧。”

此时乔恩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拥住了苏菲,然后目送她走进家门。

苏菲刚一离开。几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乔恩的身旁。

“她会发现我们的,乔恩!”一个黑色的影子抬起手搭在了乔恩的肩膀上。

“我知道。”乔恩面露痛苦地说。

“杀了这个女人,如果你不肯动手,那我们来做。”另一个身影阴阴地说。

“不,不要!”乔恩惊慌地叫道, “不,我要亲自做,不劳你们出手。”

乔恩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第一次和苏菲邂逅,那是在一间音乐酒吧,舒缓的音乐令苏菲的整个神经放松下来。她身着黑色的休闲衣,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如同午夜里的一只温顺的黑猫。看到她的那一刻,乔恩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苏菲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五官仅仅能称之为小巧玲珑,特别是在她生气时,眼睛会变得很小,而嘴唇则会变得艳红,让人有种要亲上去的冲动。苏菲并不是个善于和他人相处的女孩,但她很善良,容易被感动。或许就是这点点滴滴,让乔恩深深地迷恋她。有多少次,乔恩都想把她带入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不能。没有任何人类愿意接受永恒的痛苦。

苏菲过生日这天,乔恩穿着一身乳白色的休闲服,戴着鸭舌帽,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家门前。

这是乔恩第一次在白天的时间找苏菲,她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如同一个孩子般傻笑,拉着他来到了游乐场。

他们在游乐场里玩了一阵。起初他尚能忘却一次又一次的不适,但随着太阳渐渐升起,他开始不停地出汗,苍白的脸渐渐转青,冒着淡淡的烟气。她拉着他的手,不停地东张西望,有说有笑,却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

渐渐地,乔恩坚持不住了。苏菲这才注意到乔恩的脸色不对劲。

“怎么了,乔恩?你好像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他勉强笑了一笑: “没事的,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已。”

她松了口气,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却发觉乔恩的皮肤有着炙手的温度。她吓了一跳。

“你真的病得很厉害,还是去医院吧……”

“不!”他突然大吼一声。

苏菲不知道他怎么了,以前他从未这么大声过,她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颓然地垂下头, “不要紧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苏菲看出他可能真的不舒服,于是乖乖地点头。

乔恩突然拉住她的手: “等等,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他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郑重地放到了苏菲的手中。

“这是什么?”苏菲惊讶地拿着小盒子,同时心里也有着一种兴奋,她很希望盒子里面是个戒指,她多么希望他能向自己求婚。

她刚要打开盒子,乔恩按住了她的手说: “先等等吧,你回到家里之后再打开,现在让我吻你一下好么?”

苏菲开心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努起嘴唇,

乔恩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在太阳下山之前,把苏菲送回了家。

苏菲坐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手里摆弄着那个小盒子,在几次深吸气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里面果然是一枚戒指,上面刻着古朴又典雅的花纹,虽然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但却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苏菲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将戒指拿了起来,缓缓地套在了无名指上。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乔恩,她想告诉他自己的答复,她爱他,真的非常爱他,她想和他结婚。然而,就在这时,苏菲感觉到无名指上一阵刺痛,跟着从手臂开始,身体慢慢失去了知觉。

就在她完全僵硬的一刻,乔恩走到了她的面前,而乔恩的身后跟着两男两女,他们互相用奇怪的语言交流,然后冲苏菲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苏菲惊恐地发现,他们的牙齿是那样尖锐,并拥有两颗极为尖利的犬牙,如同吸血鬼一般。乔恩用悲伤的眼神望着苏菲,俯身用手轻轻地抚摸苏菲的脸颊,苏菲无法动弹,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她在用眼神询问他: “为什么……”

“对不起,苏菲……”乔恩叹息道,“我是吸血鬼。”

苏菲睁大了眼睛,恐惧盈满了瞳孔。

乔恩在她身旁坐下来,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 “本来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只要你不逼迫我,我可以爱你一辈子。但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我不能生活在阳光下,你我殊途,正如光明与黑暗不能共存一样。”

“乔恩,别跟这个女人废话了,快吸她的血,别忘了,你接近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她可口的处子之血,不是么?”一个女吸血鬼用尖锐的声音对乔恩说。

乔恩整个人一下子坐起来,用苏菲从来没有听过的恐怖声音喝道: “够了,你们都给我滚,就算是杀了苏菲,她的血也要奉献给我,没有你们的份儿!”

那四个吸血鬼纷纷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一闪身消失在了窗边。

乔恩回身再次揽着苏菲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苏菲,对不起,我真的爱你,可是我必须吸干你的血,这是我们吸血鬼家族的原则。不过,你不用怕,你的血从此之后就会留在我的体内,我们就能一辈子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苏菲心惊胆战,她甚至感觉到乔恩尖锐的牙齿就在自己的脖颈边摩挲,她想要尖叫、颤抖,却不能动弹半分。几十秒过去了,苏菲的瞳孔迅速地收缩,鲜血染红了苏菲的衣领,然后血迹在她的胸前蔓延开来。

渐渐地,她如同木偶一般安静下来,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

乔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将丝帕展开,覆在了苏菲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