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印度与世界

从历史角度看,过去数十年间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举例来说,据估计在1960~1992年间发展中国家人民出生时的预期寿命从46岁上升到63岁,婴儿死亡率下降了50%以上,人均实际收入几乎增加了两倍。这些全球性趋势不同于同期对饥荒和动**的经常性悲观预期,即使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绝对贫困水平仍然过高。

当然,各个国家和地区间的发展速度相当不平衡,最近几十年在发展中国家间也出现了显著的差异。实际上,比起更穷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中的领先者现在在许多方面与工业化市场经济国家更相近。现在不仅是香港地区的人均实际收入与法国或瑞典的相等,沙特阿拉伯和爱尔兰也是类似情况。甚至像委内瑞拉和韩国这样的国家,人均实际收入水平似乎与希腊或葡萄牙的更相近,坦桑尼亚或不丹的人均实际收入水平大约比他们低了15倍。同样地,牙买加的成人识字率(98%)略高于西班牙(95%),乌拉圭和意大利(都是96%)也相类似,而在布基纳法索只有18%,尼泊尔是26%。哥斯达黎加或古巴的居民预期寿命(分别是76岁)与德国或比利时(也都是76岁)相同,而阿富汗或塞拉里昂或乌干达的人们只能活40多岁。把世界分为“北半球”和“南半球”的常规方法可能与政治利益和历史有关,在许多重要的发展属性上这种方法很容易令人误解。

这幅多变画面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基本性贫困现在集中在世界上两个特别的地方: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例如,考虑那些出生时的人均预期寿命低于60岁的国家,根据最新的判断这样的国家有52个,总人口约16.85亿。其中只有6个(阿富汗、柬埔寨、海地、老挝、巴布亚新几内亚、也门)不在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总人数只有5900万,占同类总数的3.5%。其余的46个国家包括除斯里兰卡外的整个南部亚洲(即: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尼泊尔、不丹,总人口11.39亿)和除南非、津巴布韦、莱索托、博茨瓦纳和一些小岛国(如毛里求斯和塞舌尔群岛等)外的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当然,即使在那些平均预期寿命高于60岁的国家里,有些地方的数字仍然会低于60岁(就像低于60岁的国家中的上层阶级的预期寿命可能高于60岁)。但是显然其他地方的国内基本性贫困很少像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这样严重。

单只印度就占了这52个贫困国家人口数的一半以上。无论如何它不是最差的(实际上印度居民的预期寿命已很接近60岁了),但这一观点的前提是印度国内的生活条件在不同地区差异很大。尽管印度在许多发展指标上显示比埃塞俄比亚和扎伊尔好得多,但它境内很多地方的生活条件与那些国家的一般生活水平没什么大的不同。

考虑印度和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数据,我们发现两个地方在成人识字或婴儿死亡率上差别不大。但这并不是说二者的发展成果整体相似,如前所述,印度现在的人均预期寿命约为60岁,而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仍远远低于这个数字(平均约为52岁)。而且,自独立以来印度相对而言没有发生过饥荒和国内武装冲突,而这却是非洲许多国家的周期性灾难,很多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存在经济衰退问题——部分是由于这些灾难的缘故——使得生活水平难以提高。另一方面,至少在某些方面,经济和社会的不平等在印度更为严重。这种不平等本身就是一种社会失败,此外,它们还暗示了弱势群体的福利比国家或地区总体水平低得多。例如,印度的性别不平等比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更突出,这造成了印度妇女的极度贫困。在比较评价这两个地方的成就和失败时必须注意它们各自发展经验中的各个方面。

但有意思的是,印度和撒哈拉以南非洲有一个共同的持续性地方文盲问题(像预期寿命一样,这个特点把他们与世界上其他绝大多数地方区别开来)。这两个地方的识字率非常相似,印度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一样,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文盲。

相当令人惊讶的是印度在这个方面做得不比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好。相对而言,不像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许多国家,印度在长达50年的时间里避免了政局不稳、军人统治、分裂战争和饥荒再次发生造成的灾难,但是它没能利用这些有利环境在基础教育方面取得突破。这一失败与相对较好的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记录形成鲜明对比,是当代印度发展中最令人遗憾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