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以命抵罪

棂眉头紧皱。

“你确定池中的人就是牧羌无吗?若真是牧羌无,为何冷邪不阻止?”白青玉道。

柳近这才意识到,白青玉说的不是毫无道理,毕竟牧羌无与牧处山两人是孪生兄弟,在一起,真的难辩真假,若没猜错,冷邪自己本人也分不清吧。

不过,柳近道:“不对,池中的人一定是牧羌无,因为牧羌无前辈不会为了这虚幻的位置不择手段,更不会残害手足。”

先前凭女村一事,牧羌无知是牧处山借了他的身份做事,并未责怪他,相反,还替他隐瞒。

后来种种,他柳近与牧羌无共事,岂能不了解他的心善,怕是先前他的种种坏名声,皆是牧处山接着他的身份败的。

”冷邪都没看出来,柳近,你对池中的人有几分信任?”白青玉问。

棂愣了愣,而后道:“柳探官,牧羌无也算你的手下,你若信他……”

等不得棂将话说完,柳近便道:“救人吧。”

话音才落,棂幻回原型,巨大龙尾上影入混沌之气,整个躯体升空,他将奄奄一息的牧羌无从血池中捞出,注入大量灵力。

灵力涌入体中,牧羌无僵白的脸上缓缓上了浆色,这大量灵力将他破碎的身体硬撑起来,一刹那,鳞片新生,疤痕尽除,人醒了,修为也增了千年。

这一幕,不止看呆了柳近与诸妖,就连棂自己也呆了。

棂悬在半空,笑道:“这混沌之力千年未用了,没想到动个指头,动大了。”

柳近双眸未离开牧羌无,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一片片鳞尾趁着夜色闪闪发光,照彻整个妖族。

耳畔又一阵议论声。

“这……是纯血鲛族,上古鲛族?怎么可能?”

“就是啊,这个世界虽有上古鲛族血脉,可生出纯种鲛族的可能极小,这人命是有多好?”

“是处山大人?”

“不是,他不是平常鲛族吗?”

“还有这位,是太古神君?”

“……”

见这儿,原本一脸自信的牧处此刻双眸尽显慌张,此刻的他相比牧羌无,暗淡无光。

龙族本就是百妖之祖,这群妖兽见了棂,匆忙忙的叩首而拜,唤棂统领妖族,偌大的大典却忘了牧处山的风光。

棂将牧羌无一事从头至尾对着妖族人述了一遍,并交代妖族以后归牧羌无管,太古神君的话,无妖敢不听,再者,方才诸妖已见识过牧羌无的本领了,自然心服口服。

这样一来,这妖族更无牧处山的容身之地了。

唯有牧羌无记得牧处山的落魄,幻回原型,将手递给他,期间不语。

柳近痴痴的盯着这一幕,心头涌上千层浪。

牧羌无这是与牧处山和解了?

又见牧处山将伸过来的手打开,道:”牧羌无,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好像生来就是干净的,你想得到什么,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不用耍手段,不用向我一样。有时我就在想,为何你我都是冷邪的孩子,你的命那般好。”

牧处山不肯起身,牧羌无便屈下身子,扶袖擦去他脸颊的污垢,下手时顺便道:“因为你口中的命好,我从小被太悦偷去,关在地窖内,没日没夜的修炼,我从小便没了娘,方才我回到妖族的刹那,娘还是选择了你,不是吗?她眼睁睁看着你将我杀掉。”

柳近懂。

倒也不是说冷邪更偏心于哪个孩子,毕竟手心手背的都是肉。冷邪看透了命定天劫,无论今日谁胜谁败,都是两人自己的命运,她无法下手帮谁,帮谁都说不过去。

在旁人看来是这般,可在牧羌无心里,一点隔阂没有是假的。

这时,白青玉道:“就是牧羌无命好,他有这般好命,享了一些福,曾遭罪很正常,哪个命定的天选之人不是吃苦炼魄?”

柳近长叹,道:“若曾经,我与你想法相同。可如今,我认为不见得,你说的的确是必然,可哪个天选之子能走的长远,更取决于他面对糟粕时如何抉择,羌无前辈心善,哪怕从前牧处山用他的身份到处作恶,他也从未想着辩解,他遭受的一切并非他一言一行引起,他所得的一切也并非手脏贪得。”

他这话才落,白青玉好似是看傻子那般,盯着他,唇中轻喃道:“一个林无暇就够痴傻了,没想要妖山的人都是傻子。”

柳近唇角微扬,不语。

得嘞。

此刻牧羌无已夺得妖族首领一位,其余事情让他们自己善后去吧,他柳近算是完成相忆交代的任务了。

但愿相忆会看着他如此卖力的份儿上,不同他恼了,虽说此事是棂前辈的功,他没帮上什么忙。

说来,他总觉着像是还有事未解决那般,一时间脑子混沌,忆不起了。

他正思虑着,透过遥遥大典“嗖”的飞过一杆长枪,长枪速极快,朝着牧羌飞去。

棂眼疾手快,已冲上去循着枪甩出的方向追去,按住那放暗枪之人。

那人非要牧羌无死,任由牧羌无灵法再强,反应再快,也躲不开这一枪。

怎知他身后的牧处山卯足了劲儿,一把将牧羌无推开。

长枪穿过牧处山的胸膛,血蔓典场。

与此同时,棂已将放暗枪之人拽上来了。

是玉斛。

见玉斛,柳近才想起,对,他此趟还有玉斛一事未解决,先前为换出怀川,应了褚恒解决玉斛一事。

“哈哈哈哈哈,柳近,还有你,你们是来找我的吧,牧处山垮台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玉斛痴笑着,好似认命那般,也不挣扎。

柳近熟练的为玉斛扣上铁链,手上动作麻利,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没有退路了,也不让旁人安心喜乐,偏要再横一手。

而棂惊于牧处山胸前的血红,双眸死死盯着,说道:“你们这个世界的情感还真是奇怪,有点意思。”

柳近隐隐瞧见角落中一女子落泪离去,一身落寞。

若没猜错,她便是冷邪了吧,其实柳近起初便瞧见她了,她的人就像她那名字那般,冷静沉默,就在那站着,而今,胜局已定,她也不想再看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