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慢热细呷

可若细想,柳近又道:“无论此趟是何结果,我都该给酆都大帝一个交代,不是吗?”

只听赵应敌道:“方才我的那番话,就是交代。”

而后,两人没再说话了,柳近亦在自己神殿内批些地府小案。妖山诸神都有事去做了,人一空,他竟觉着有些冷,倒不如大家在一起,吵也罢,闹也罢,最起码落得热闹。

他对着这些地府小案,未做批注,回想着飞升以来发生过的种种,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说来,他好久未见过他师父沈寄玄了,前些日子听闻他师弟被封了平安神,占了他从前在天庭的神殿,人虽钝,在天庭也算中规中矩,挺不错的。

待他下次再见到他师父与师弟,定让他们瞧瞧相忆。

对,就这么办。

正分心着,只听身后传来一熟悉声音:“人间有一鬼,生前无恶不作,死后逃亡千年,入地府偷窃,手下人欲将他下十八层地狱渡劫百年,你批同意?虽然有罪,可罪不至此,你这样做活可不成。”

她这话来的太过突然,听的柳近一激灵,笔上的墨滴落衣上。

回眸,是许相忆。

不是,她此刻不应该在花天酒地吗?现在竟舍得回来了?听闻女子成婚后,会念着自己的夫君,毕竟许了姻缘签,两人便有了难以言说的羁绊,许相忆怕是也不例外。

他听了许相忆的话,垂眸一看,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做错了活计,的确是他心不在焉了。想这儿,他唇角微扬,柔声道:“娘子心细,是我马虎了,应将他提审,再分配鬼市边缘,二十载不得投胎。”

改完后,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他这些活计是殿前小鬼今日送来的,不急于处理,相忆回来了,先陪相忆。

他手上衣上沾了墨,并未清洗,匆忙想伸手抱住她,而许相忆好似有自己的心事,径直绕过他,吐槽着:“柳近,我将妖山诸神给你,你竟让他们去天庭干体力活?为了一点冬锦缎,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不去不成?”

本以为他与相忆能像其他夫妻那般,如此看来,竟是他多想了。

许相忆速度极快,柳近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整个人杵在原地,有些尴尬,他道:“相忆,是他们自愿去的,你也知我不能替他几人做主。”

怎么知听了这儿,许相忆竟做出一副委屈欲哭的模样,道:“他们都是我的人,岂能让天庭那帮仙子贪了便宜?迎犀仙子将牧羌无和慕容悍带回去,就是给她姐妹们饱眼福的,体力活事小,名节事大。”

听这儿,柳近竟一阵无语。

他也真是佩服,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样的?柳近生怕逆了她了话,特地说的委婉些:”相忆,天庭的确挺忙的,妖山汉子多,帮姑娘们干些活计,不很平常吗,旁人还能念得妖山的好,你别多想。”

许相忆委屈巴巴的,眼泪啪嗒啪嗒直掉,柳近上前去,着急忙慌替她擦泪,却忘了自己手上沾了墨未洗,墨汁与泪水夹杂,成了花脸。

许相忆本人并未意识到,一把狠狠的将柳近推开。

她力小,不疼,不过能感受到她是用了她最大的力。

柳近见不得她哭,这一哭,竟让他有些麻爪,再次乱了方寸。

又听许相忆道:“拉倒吧,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夫君!你也不动动你那生锈的头想想,他们人不坏,之所以来妖山,不就是不受待见吗?讨好只能让他们以为妖山好欺,再说,我在鬼市都听见诸仙子调侃了,她们说牧羌无俊,还说慕容悍身强体壮……”

许相忆没再往下说了,不过柳近大概也能推出如何一回事了,当然,他并不觉着此事是个大事。

不过既然相忆恼了,他只好安抚着:“相忆,别恼了。”

许相忆好似下了什么大决定那般,应着:“不成,明日我一定同他们说一说。”

柳近打了盆温水,将墨汁洗净,随即一手按住许相忆的下巴,将她的脸洗净,他力小了些,生怕弄疼许相忆,许相忆样貌不惊艳,不过她的脸极其软嫰,像个瓷娃娃让人怜惜。

许相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竟又嘿嘿的笑着,柳近也不知她在笑什么,本能似的靠近她,正要吻上去。

恰在此时,许相忆一个回身,侧躺在榻上,道:“柳近,我打鬼市回来,一路听了不少有关玉斛仙子的事,玉斛杀了玉灵?呵不得不说,你这招用的真妙,此刻天庭地府诸神官见她避之不及,瞧她的眼神都贼拉奇怪,如此一来,玉斛总有一天会自露马脚。”

“嗯。”柳近轻声应了句,他一点不想许相忆说这些,许相忆好似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绪,又是一股温热挨了冷面。

许相忆又自顾自的说着:“唉柳近你可曾听说?玉斛不是不择手段跟褚恒领了姻缘签吗?褚恒未表态,他闷不吭声的做的更狠,他这两日压根没回自己的神殿,白日里在阎殿与十八层地狱办公,夜晚便去天庭在宁以夙神殿门口守着。”

此事柳近也有所耳闻,按褚恒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他已有妻,是宁将军,天庭地府的人心明镜儿似的,皆将玉斛当笑话看,从前那些讨厌褚恒的神官,现在也称他是真男人。

不过,这一切总归来说,都是旁人的事不是?今夜漫长,他抛下公事,只愿与眼前人共度良辰。

柳近也不知为何,他好似对身前这性情顽劣的姑娘有了不同的情感,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许相忆她与旁的姑娘不同,她有些慢热,看似不谙世事,实则一切都了如指掌。

想这儿,柳近吹灭一盏灯,动作极柔,也不论她是否在想着旁的事,只将她按在身下,道:“相忆,今夜你我不谈公事了。”

许相忆先是一愣,随即道:“柳近,我也想好好宠幸你一番,不过这是我的分身,我这边有些事,灵场怕是不稳,行了,我先撤了,等我回来,我这边破事有点多。”

紧接着,身下的许相忆竟真真不见了踪影。

柳近仍有些懵,才缓过来,一阵无语。

他就不该对许相忆有任何想法!怪不得方才她瞧着许相忆呆呆的,原来是分身,他竟对着一个分身如此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