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话中猫腻
还有一点柳近想不通，好似只有他自己瞧不懂夜檀为何有脾气。
神女长叹着：“我信药王的话，当我正打算闭门不出时，刚好听外婆说寨子里来了位讨姻缘的。”
“你爱上这人了。”李夜檀道。
神女猛的摇头，泪水浸湿衣袖，道：“从未，我恨他，打心眼里恨他，他把我毁了。我们蛊村的人多少懂些阴阳术，我外婆早就告知我，他是鬼胎，那时寨子里的姑娘都藏起来了，生怕被这位鬼胎盯上。”
柳近眉毛紧蹙。
这鬼胎，柳近只在传闻中听过。
鬼胎是鬼怪与天神的孩子，一般是某位男官贪欢，在人间寻了孤魂野鬼，有了孩子又不肯认，才有的鬼胎一说。鬼胎容貌异常俊美，本体上同人没两样，只不过白日为仙夜晚为鬼，若修成神有了神魂，夜晚也会化成鬼，被世人唾弃。
鬼胎有个缺陷，无论男女，他们注定终身无子，因为他们的子嗣打娘胎里便是怪形，也算是遭了天劫。
“嗯？！鬼胎？该不会是……”说这儿，许相忆哭笑不得，一只手拍在脸上。
李夜檀话语依旧平淡：“牧羌无。”
柳近不识得这人，不过见相忆这模样，他也能大致推测个一二了，他道：“相忆，这位牧羌无该不会也是你的手下吧？”
“他这小子……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呢，没寻思啊。话说，他们都怎么回事啊？不成，过了此遭，我真得把他们都抓回妖山好好盘问，盘问个三日三夜，有罪的赎罪，没罪的也得好好训一番。”许相忆一阵抓头，恨不得找个缝将自己怼进去。
李夜檀面色平静：“我听闻过你有个手下叫牧羌无，不人不鬼，我想，怕是不会有人找鬼胎来宠，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别提了夜檀姐姐，我还要脸呢，话说……我真没碰过他。”许相忆此刻倒像个娇羞的小姑娘，蜷在柳近怀里。
柳近心里不爽，许相忆身边的男人怎么这么多？
不过目前顾不得盘问，先解决当下。
神女听几人扯到这儿，一双手死死的攥住许相忆的手，疯了般的追问着：“你与牧羌无是何关系？”
“你先说清屏女村一事，我再告诉你我跟牧羌无的关系。”许相忆俏皮的吐着舌头。
偌大的神殿内又传来这神女的声音：“我被牧羌无盯上了。那时，他在门外讨水，我从未瞧见如此漂亮的人，追着他出门了，我陪他上了山，被他迷了心智，鬼使神差般的在山上过了夜，当日回家，外婆说我不干净了，倒不如死个清白，我连夜逃走，跟着牧羌无逃到了屏女村。”
“来到这儿，悲剧才刚开始。起初牧羌无待我极好，我有孕了，他向我坦白说他的子嗣会遭天劫，想要这个孩子活命，只能借纯阳女之腹，若这批女子不成，便让她们孕出下一代女子。”
柳近明白了，“所以，这屏女村只有女子，是人为，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寻个合适的容器，对吗？”
神女听他这话，猛的摇头：“起初我也以为是这样，后来发现他这么做背后另有目的。他让我化作神女，装神弄鬼立下求子的规矩，每次这些妙龄女子来后，我用蛊虫将她们迷晕，牧羌无将其带走几个时辰，再送回来时一个月，必有身孕。”
“啥？！不是，这有点扯了吧，正所谓知臣莫如主，牧羌无那小子有些洁癖，碰多了他嫌脏。”许相忆赶忙道，说这话时，唇角还扬了扬。
“不是他。”神女道。
照她所说，她好奇牧羌无是如何做到的，便偷偷用蛊跟踪了他，她跟踪几次，探出好多先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牧羌无将这些女子送到一些个达官显贵家中，而这群金主，皆是贪财好色之辈，寻常烟柳女子他们赏腻了，便想要干净姑娘。
而且，牧羌无不知从哪弄的药，这药沾了送子娘娘的喜运，能将腹中男子化成女子。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想逃离牧羌无，奈何牧羌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她攥的死死的。她怀了牧羌无的骨肉，若离开牧羌无，会生下怎样的怪物，她不知，这是天劫若拿掉，天劫会转到她的身上，最终谁都逃不了。
直至今日，这孩子仍在她腹中，牧羌无用神法限住了这孩子的生长。
“所以，求子一事是假的。”李夜檀话语中掺杂着几分失落。
许相忆清醒着，将前因后果大致捋清楚，随即将目光移向柳近，问道：“柳近，她是不是还有地方没说完？”
柳近此刻是梦境状态，极有智慧，又怎能想不到？
神女在叙之时，他便发现极多纰漏了。
“首先，她这个人矛盾。她说蚍生前辈的话她都听，明知他托梦警告七七四十九日不可出门，她还是跟牧羌无上了山，而她是上了山后才被牧羌无迷了心智，说明出门前她是清醒且自愿出门的，清醒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柳近分析着。
许相忆等人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
柳近盯着神女，又道：“其次，她外婆从蚍生前辈拿的蛊并非偷的，而是蚍生交给她外婆的，让她拿去，关键时刻能脱险，她外婆要杀了她，是预料到了后来的事，想让她以死解脱。”
“最后，我们的目光一直都停在如何求子之上，换种思维呢，倒不如说，为何牧羌无下了这么大功夫占地为王，需要这么多姑娘。”
他这话才落，李夜檀执着折扇的手在这神女头上一拍，瞬间神魂出体，在她头顶打坐。
“柳探官，我直接入梦去探她的记忆，真相过会便知。”李夜檀倒是痛快。
有些人记忆镌在心底，若旁人不问，是不会主动说的，神女亦无心悔改，说了一通，还是有谎，夜檀入梦真相会来的快些，她所见识的真相是不会跟她打马虎眼的。
这功夫，许相忆倒也不闲着，思虑片刻，也分析道：“据我对牧羌无那小子的了解，他要这么多女子，怕是想做什么法阵。哦对柳近，还有一点你漏了，若屏女村内的女子及笄后五年未求子，会被装在棺材里送去子母河沉浸，牧羌无这么做是作甚？莫不是想养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