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眉目赴雪

裴长安点点头,做出个放心的手势,道:“这不好办?到时候我用两人姻缘签潜入神魂,将他拽出来就好了。”

三人目的明明,上山时也大步坦然。

竹山常年堆雪,山脚有一些村屋,那儿不冷,温馨快活,山顶也不冷,最冷的是山腰。

当年林无暇便是在这山腰救了白青玉,而白青玉将他的妻子岑清胭的尸身埋在了山腰。

庄南初长叹着:“固执。”

明伏也说:“山腰处最冷,林无暇年年来,我们皆劝,让他迁坟,他不干,他说不想扰了他妻子的清净。”

柳近点头,“他这人的确怪。”

不过说来,竹山再冷,也冷不过那时在神性之境内的雪山冷。

竹山的冷,冷的有些梦幻,让人分不清真真假假。

“这地界儿容易发困,别走晕了眼。”柳近打头,几人跟在身后。

忽听见山路两旁竹林在动,是一阵脚步声。

“踏踏踏……”

明伏霎时化为原型,鼻头轻嗅了嗅,将他们带入另一条腰间小道。

柳近紧跟着。

明伏是狼族,他化为原型后,那双凶悍双眸死死盯着四周。

而入眼的是几只小妖,抬着个架子,颤颤悠悠的往山下赶。

这架上的不是林无暇又是谁?!

林无暇此刻脸色惨白,脖颈处还有已干涸的血,大雪飘飘,染白了他的蓝衫。

他很快将被雪覆盖了。

“我们花妖看中他了那是他的福分,招他为夫,他竟还不知好歹闹自刎?”小妖道。

又一小妖说:“是啊,真是给脸不要脸,呸!”

“快把尸体扔下山,晦气!”

“竹山不是出过一个林无暇嘛,花妖主一直想找到他,若不是这人像林无暇,能得了花妖宠幸?”

“他配吗?他连无暇上仙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柳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不知他们此刻正唾弃厌烦的,正是林无暇本人。

裴长安惊道:“他们不知眼前这人就是林无暇?”

“是不可思议,不过想来也很正常。”庄南初说着。

庄南初此人说话总是少字,算是他的个人特点。并且他有个观念,一切事情存在即合理。

柳近曾用过这种思维,的确,好些压在心坎的事,都看开了。

“先别动,再听听,实在不行再动。”明伏龇牙。他此刻是狼形,看着凶猛猛的,裴长安都不敢与他直视。

柳近不语。

那头小妖嗅了嗅鼻,道:“你们闻没闻到,是狼的味道。”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另一只小妖也耸了耸鼻头。

只见明伏猛地一下冲出去。

它的爪锋利似刀刃,柳近只瞧见他飞的冲上去,小妖脖颈已成了两段。

紧接着,几只小妖相继倒地,还未反应过来,就死于明伏手下了。

明伏转身,双眸血红。

“为何要杀了这些小妖?不是还有秘密要探?”裴长安问。

他并非武官,以往在天庭整理公文,没见过血,如今见这凶残事,属实吓了一跳。

庄南初没有别的表情,上前去背起林无暇,跟着明伏走。

明伏回眸盯了眼裴长安,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或等林无暇醒了,一切都明确了,留这妖做什么。”

还不如让他吃了。

柳近听到了明伏心中的想法,没有戳破。

他一张血盆大口恨不得立马将小妖吃掉,可碍于面子,只吮了口血。

裴长安顺势又要说什么,柳近赶忙拉了把他,用神魂传话道:“明伏是狼族,野性上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无法控制,那群小妖的确提不出什么线索,先走吧,别触他怒点,他真的会跟你拼命。”

裴长安点头。

凶残他没见过,奇葩的人他可见识过不少,这么说,他就能理解了。

“去哪?”裴长安紧跟着他们。

庄南初应着:“林无暇曾经的家。”

话音才落,不过转条山路的功夫,便入眼几家小竹屋。

双脚才踏进小竹屋,柳近惊了。

墙上挂着林无暇与岑清胭大婚时的画像,桌案上是岑清胭的诗,被林无暇用灵力保养起来,尚存完好。

庄南初二话不说,抗着林无暇入屋,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榻上。

“裴长安,快过来跟我把碳烧上,让无暇暖暖身子。”明伏缓过来些,化回人身,说着。

裴长安一脸无奈,道:“你让我赐你个姻缘,我能办成,你让我堂堂月老烧柴?不怕我把竹房点了?”

庄南初顺带说:“月老是天庭贵戚,我来。”

至此,蜉祝前辈已出来替林无暇把着脉,眉毛紧促。

裴长安无奈,用姻缘绳尝试探取他的记忆。

竹屋外又落雪纷纷,落在眉目上。

林无暇面洁白静,好似生来便为赴这霜雪的。

他那身皮囊好看,不似牧羌许那般妖魅的好看,亦不似慕容悍那般汉子类的好看,就是单纯的好看,还说不出。

“蜉祝前辈,几成希望?”柳近问。

蜉祝道:“他身体上的陈年旧疾我有办法根治,此刻他剩一口气,他能否醒来,看他自己,药医难医心。”

“用姻缘绳签一下他呢?”柳近问,随即他将目光转向裴长安。

若姻缘绳真能让他忆起岑清胭,并带着执念醒了过来,再好不过。

怎知裴长安死死地盯着那画像,而后说:“林无暇与岑清胭没有天定姻缘,不算夫妻,这怕是没法相签。”

明伏抱着膀,道:“从前的人只认天地高堂,天界还不干涉婚嫁,没有天定姻缘正常,他们在人间就是夫妻,在神鬼两界不是。”

柳近心头一阵乱麻。

他问:“可还有别的办法?”

“有倒是有,就是不太地道。”裴长安说着。

有就行,还管他什么地道不地道?

生命本就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柳近问:“你只管做,后果我来担。”

裴长安犹豫半晌,随后从灵袋内掏出一根白绳,系在林无暇手指上,而后,借了把刀,将他指间划破。

他的指间血霎时氤红了白绳,白绳另一端,又绑着画像中人的残灵。

这是……结冥缘?

这冥缘,还是月老亲手签的线,无解。

正当要注入灵力定下姻缘时,门外闪出两个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