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事情可能出现的结果多种多样，而当你只设想了一种的时候，那有一句话你一定总会在心里默念，“我从没有想过造成这样的结果。”}
——曹卫民日记
尼古拉接过上杉翔递过来的表格，粗略浏览了一下，指着张翰文和赵小乔这两个名字的拼音，用英语问道：“我不懂东方的语言，但这两个名字很显然和其他的不一样，为什么？”
上杉翔解释说：“他们俩是中国人。”
“中国的融合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
“他们可能是被贩卖来日本的，我也不太清楚。”
“把他们俩叫过来，我想问他们两句话。”
很快，上杉翔将张翰文和赵小乔带到了尼古拉面前。
尼古拉看向两人，用英语问道：“你们懂英文吗？”
看到只有张翰文点点头，尼古拉继续问：“你叫‘张’对吗？”
“是的。”
“你们俩是中国人，怎么会来到日本？认识一个叫陈海明的中国人吗？”
张翰文回答道：“我和她都是被人口贩子带来日本的。”
“第二个问题呢？”
张翰文想要进一步拉近关系，便坦白道：“我见过他，他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
听到这样的回答，尼古拉和上杉翔对看了一眼，上杉翔问道：“你的同学？你和陈医生的儿子陈宵枫是同学吗？”
张翰文点点头。
尼古拉问：“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陈医生？”
“在一家医院，当时我正在住院，陈海明医生说，如果我能帮他，他就会帮我。”
尼古拉继续问：“难道是陈医生帮助你变成融合者的？”
“我不知道，中间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我都没有，我能完整回忆起来的只有我到日本之后的事，其他都很模糊，也很零碎。”
尼古拉感觉眼前这个叫张翰文的男孩并不简单，又瞥了眼表格，问：“你说你不知融合了多少人？”
张翰文回答道：“是的。”
“举个例子，比如你的身体机能达到什么地步了？”
“我可以很简单的翻越大约两米多高的院墙。”说了张翰文看向尼古拉，“我现在还可以听清楚你的心跳。”
尼古拉从旁边拿起一根铁管递给张翰文说：“你试试掰弯它。”
张翰文手里攥着铁管，似乎没太用力，铁管的两头便拧在了一起。
上杉翔也很吃惊眼前的这一幕，因为这一切都表明张翰文融合了不少人，否则绝对做不到，可他只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也非暴食者……
上杉翔的疑问同样也存在于尼古拉心中，但尼古拉有了答案，他觉得很有可能是成熟的融合者，融合了张翰文，但不知什么原因的情况下，原本的主人格陷入了沉睡，由张翰文重新掌握了身体……
尼古拉张汉文继续问：“那陈医生的儿子陈霄枫的下落，你知道吗？”
张翰文摇摇头，“我记忆里只有很模糊的片段，但那些场景应该都在中国。”
尼古拉点点头说：“我了解了，你们俩可以走了。”
接着张翰文瞥了眼上杉翔，看他什么表示也没有，便拉着赵小乔一起离开了尼古拉所在的车厢。
尼古拉这时冲上杉翔问道：“你怎么看？对于这两个人。”
上杉翔没太明白尼古拉的意思，回答道：“我不认为这个小伙子在说谎。”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我想问是另外一个事情。”
“什么？”
“这个叫张翰文的男孩，我觉得他是找到陈海明医生的关键。”
“为什么？”
“因为陈医生很有可能就在他的身体里，只不过陷入了沉睡。”
“那我们是不是该？”上杉翔的话只说了一半。
尼古拉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推测而伤害到一个无辜的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上杉翔没有回应，这时又一个士兵走进这节车厢，尼古拉继续问道：“联络上A队了么？”
这士兵摇摇头，显得有些消沉地说：“看起来不止A队被发现了……会不会有被俘的人已经将我们所有小队的位置都供出来了？”
尼古拉冷静地解释说：“不会的，我们这些雇佣兵从来不是忠诚的战士，其中还有不少人渣，所以每个小队的具体位置没有其他小队的人知道，自卫队想找到我们的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对。”
另一边，赵小乔靠着张翰文问道：“他们刚才问你什么了？”
“一些关于咱俩的事情。”
“咱俩？”
“大概因为我们的名字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好像听你们提起了陈海明？”
“是的，刚才那个老兵问我两个问题，一是我们怎么会来日本？二是我认不认识陈海明？”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了实话，我确实见过陈海明医生。”
“什么时候？！”
“大概在春天，当时我在住院，某天晚上一个护士带我去见了他。他说他想帮我，但交换条件就是我也需要帮他。”
“帮你？你当时怎么了？是他让你成为融合者的？”
张翰文笑笑，不是很愿意提起往昔，转移话题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当融合者。”
赵小乔反问道：“然后再被贩卖到日本？我们再经历一遍这些？”
被这样一问，张汉文看向赵小乔缺失的右臂，自责涌上心头，“如果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赵小乔平静地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但我想处境一定更加糟糕，没准儿器官和四肢都已经被摘走了。”
张汉文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赵小乔继续说：“你告诉他们，你认识陈医生之后呢？他们是不是还问了你一些问题？”
“是的，不过因为我的记忆很模糊，也很零碎，所以我都没有答出来，之后他就让我测试力量，然后我就掰弯了那根钢管。”
这时，赵小乔欲言又止，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张翰文转变人格，不禁问道：“你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到底有谁吗？”
张翰文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你。”
赵小乔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很有可能并不是这副身体曾经的主要人格？有别的人格控制了这副身体，去干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想过这一点，因为很多碎片化的记忆在这段时间不停涌入我的脑袋，我看到了许多我并没有经历过的事，在这些记忆里，我居然还曾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接吻。”
“接吻？”
“嗯，我觉得我没见过这个女人，我却又认识她。”
“你没见过却认识，她是谁呀？”
“她应该是陈宵枫的姨妈，程柳梅。”
听张翰文这么说，赵小乔非常震惊，因为她回想到那个名叫菲尔的美国ASA特工曾经冲着变化成一个外国人形象的张浩文怒吼出“陈海明”三个字……如果自己推测得没有错的话，或许陈海明的人格就沉睡在张翰文体内。
接着，赵小乔回忆起更多细节，就在人贩子的汽车翻倒之前，张翰文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并且当时他对押送人员所做的一切，赵小乔依旧历历在目，他当时用双腿夹住一名人贩子的脑袋，不知怎样动了一下，那人贩子的脖子就被拧断了，还用牙齿咬开了另一个人贩子的脖子……之后他踹向司机，汽车就翻了……恐怕当时张翰文的身体是由陈海明在控制，然后翻车时巨大的冲击力，可能震晕了陈海明的人格……之前自己手被砍断时，张翰文的改变可能就意味着陈海明的人格在逐渐苏醒，所以说如果有一天，陈海明完全醒来，张翰文或许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就在这时，上杉翔走了过来，他右手拿着一把沙漠色ak103突击步枪，改装成了有导轨的加长型战术护木，还加装着DBAL-I2激光指示器，消音器、战术灯、长弹匣以及EXPS全息瞄准镜和G33望远镜的组合瞄具，左手则握着一把格洛克17手枪，递给张翰文说：“你会用它吗？”
张翰文接过手枪，手法熟练地摆弄了一下，他有些心虚地说：“看起来会。”
“那你跟我来巡逻。”
正当张翰文想要站起来时，赵小乔拽住他的手脱口而出：“不要去。”
张翰文没想到赵小乔会突然这么说，他有些为难的看向上杉翔，问道：“巡逻的任务必须我去吗？”
上杉翔解释说：“现在人手不足，这里每个男性都要负责巡逻一段时间，然后交班，你是头一个。”
张翰文随即看向赵小乔，给她解释之后说：“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赵小乔觉得自己的情感不易表露太过明显，只能慢慢松开了拉着张翰文的手说：“小心。”
接着，张翰文便随上杉翔走出了车厢，问道：“我们要去哪？”
“往隧道更深处走，我们要去下一个车站，看看那里站台的情况。”
两人迈步前进，张翰文继续问：“是不是情势不妙？地上的人发现了我们？”
上杉翔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我们本该是你们保护的目标，如今却需要我们一起跟着巡逻，要不是你们错误估计了我们的人数，要不就是情势发生了变化，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证列车的安全。”
上杉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张翰文看破了，解释说：“我们毕竟是雇佣兵，这次的行动很松散，而且组织者陈海明医生还一直没有露面，现在情况不乐观，已经有据点被突袭了，更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带你们前往港口。”
“负责统筹的只有陈医生一个人吗？比利·马龙呢？他不是策划了整个袭击事件？”
“我们跟那个融合者恐怖分子没有关系，他的组织虽然归属于融合者抵抗阵线旗下，但实际上是单独运作，我们的行动是由陈医生出资，只负责救人。”
“也就是说陈医生知道这个计划，并且同意了这个计划。”
上杉翔点点头，“我想应该是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危害性吗？陈海明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上杉翔瞥了眼张翰文，想起刚才尼古拉的推测，不禁愈发怀疑陈海明是否真存在于这个小伙子体内？那为什么他一点陈海明的记忆都没有？按理说融合者之间是可以共享记忆的，那为什么他和陈海明不可以？
上杉翔回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上杉翔的语气很低沉，“关于你自己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感染了融合病毒之后去吞噬别人，而是被别人吞噬了？”
张翰文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上杉翔这样一问，突然感到有些茫然，眼神四处游弋着说：“我脑海里确实有不属于我的记忆，但全是碎片……”
上杉翔想这会不会是一种突变，张翰文体内的陈海明因为某种原因陷入沉睡，由张翰文接管了身体，而且因为陈海明陷入了某种不明的“沉睡”或者“昏迷”，导致张翰文无法看到陈海明的记忆……
这时，张翰文突然拉住上杉翔说：“前面有光，还有人在说话！”
可上杉翔还什么也看不到，他不是融合者眼睛对光线的敏感程度远不如张翰文，当然尼古拉让融合者跟着一起巡逻就是想利用这一点。
上杉翔和张翰文放缓脚步，张翰文低声问道：“前面站台有你们的人吗？”
上杉翔摇摇头，“没有。”
紧接着，张翰文听到更多的人声，从脚步的轻重来判断，这些人一定拿着武器，不过想到这里张翰文突然觉得很神奇，自己是怎么凭借逻辑判断出来的？难道除了身体机能以外，连脑子都变聪明了吗？
张翰文赶紧对上杉翔说：“来了很多人，都拿着武器，应该还带着狗。”
“你确定吗？”
张翰文点点头，“我听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错。”
“那一定是来搜查我们的警方或者军方人员，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尼古拉。”
随即两人向回跑去，一边跑张翰文一边问：“我们有可以撤退的路线吗？”
上杉翔说：“有，正好在据点的另外一头。”
一个职业佣兵，一个融合者，两人自然跑得很快，登上列车，上杉翔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尼古拉说：“有很多部队朝这边过来。”
尼古拉当即站起身，拎起自己的黑色改装AK74M突击步枪，护手改装为CAA公司带有导轨的款式，装有前握把以及和上杉翔手中AK103突击步枪上一样的EXPS全息瞄准镜和G33望远镜的组合瞄具。
随着尼古拉，车厢里的其他几佣兵也站起身。
“给所有男性分发武器。”尼古拉一句令下，大家便拎起袋子走向融合者们所在的车厢。
张翰文得到的武器是一把黑色AKS-74U，也经过了战术改装，护木是带有导轨型的，装有前握把以及ACOG Reflex瞄准镜。
张翰文拎着枪来到赵小乔的身边，赵小乔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大家发武器？”
张翰文用中文回答道：“追捕我们的人来了，不是军方就是警方。”
赵小乔看着张翰文手里的枪，不安地问：“难道你要留下来战斗吗？”
张翰文摇摇头，“我们所有人会一块走。”
这时尼古拉走过来冲仅余的几个部下用英文说：“上杉和朗斯塔夫，你们俩带队，带女人孩子走队伍最前面，男人跟后面，我带其他人殿后。”
按照尼古拉的安排，张翰文只能和赵小乔再次分开，赵小乔紧紧拉着张翰文的手不愿意松开，可现在形势紧迫，没有时间再耽误了，张翰文只能拽开赵小乔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带你离开这个国度。”
接着所有人都下了列车，尼古拉让上杉翔赶紧带队出发，这时张翰文走到尼古拉身边，尼古拉突然咧嘴一笑，用俄语说：“你看来并不紧张。”
张翰文是显得比其他融合者镇静一些，很自然地用俄语回答道：“或许吧，我只是觉得我作为融合者，比你们更应该承担保护这个种族的职责。”
听到张翰文流利的俄语，尼古拉觉得自己的推测越发正确，便笑着问道：“你真的认为融合者和我们普通人不是一个种族吗？”
张翰文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大多数普通人是这么觉得的。”
尼古拉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吗？”
张翰文没有说话。
尼古拉继续笑着说：“因为普通人比你们弱小，所以他们更会歧视你们，更想消灭你们，以湮灭自己心中的卑微，展示自己虚无的强大。”
“你为什么不怕我们？”
“因为我曾经的家人也和你们一样。”
张翰文点点头，懂了尼古拉和上杉翔留下来的理由是一样的。
一行人出发之后，张翰文走在队伍末端负责监听身后的动向。
可没走一会儿，张翰文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用中文说：“那个叫做赵小乔的姑娘有危险……”他猛然间看向周围的佣兵，用英语问道：“你们之中有人会说中文吗？”
没人回应张翰文，只有尼古拉用俄语问道：“怎么了？”
张翰文大致猜到尼古拉为什么用俄语，便也用俄语回答道：“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说的是中文，说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有危险。”
尼古拉盯着张翰文，“你确定吗？”
张翰文摇摇头，“可能幻听了吧。”
尼古拉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他认为张翰文的体内有陈海明医生在沉睡，所以对张翰文的话格外重视，马上冲身边另外两个佣兵用英语命令道：“你们俩赶紧去队伍前方，协助上杉，告诉他小心前进。”
张翰文不解尼古拉怎么会这么重视自己的话，“我不太确定……”
尼古拉则安慰道：“没事，小心点好。”
可紧接着，张翰文的神情又严肃起来，他厉声道：“我听到有速度很快的东西跑向我们！应该是军犬！”
此时尼古拉身边只有另外两名士兵外加张翰文以及几个男性融合者，他一声令下，“准备战斗！”便回身端起AK74M突击步枪，等待着那些军犬从黑暗中现身！
前方的上杉翔听到身后尼古拉的喊声，便带队加快脚步继续前进，殿后的尼古拉和张翰文则举枪等待着，随即张翰文率先扣动了手中AKS-74U突击步枪的扳机！
张翰文的视力最强，他的眼睛透过全息瞄准镜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些军犬的身影！但数量有些多，张翰文开枪不够快，很多军犬逼近了过来！
尼古拉左手紧握着AK74M突击步枪的前握把，枪托顶着肩膀，也扣动了扳机，不断朝那些军犬射击！
狗特有的惨叫声以及枪声不断传来，赵小乔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不时闪着枪口火光的黑暗隧道，心中非常不安。
此时队伍的最后方，日本自卫队的成员已经随着军犬的头阵跟了上来，尼古拉这一方毕竟人少，很快就被对方轮番的火力压制住了！
交战的地点正好是一段地铁交错的分叉点，尼古拉躲在一个轨道之前的柱子后面，不断闪身出来朝自卫队的人射击，他心里暗自咒骂，这么开阔的地形，自卫队一定是研究过，他们故意选择在这个地方放出军犬拖住自己一方的脚步，然后让自卫队跟上，在这里展开队形交战，虽然有不少男性融合者手里都有武器，但很多人被枪声吓得只能躲在柱子后面，闭着双眼捂着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转换了人格，根本谈不上任何战斗力。
尼古拉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张翰文以及自己的两个部下去追大部队，然后让这些人拖住自卫队……便冲自己的部下喊道：“烟雾弹！”随即拿出一颗烟雾弹拔掉了拉环扔向自卫队的方向！
紧接着尼古拉的两个部下也扔出了烟雾弹，一时间烟雾四起，视线中什么也寻觅不到。
尼古拉跑到张翰文身边说：“没办法了，只能让那些失去战斗力的人尽力拖住自卫队！”
“可……”张翰文犹豫了一下，最终和尼古拉一起去追大部队！
可此时，上杉翔带领妇孺前进了没多久，在黑暗中，一个融合者女性突然指着前方说：“那边好像有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
上杉翔第一时间躲进了墙壁的一个凹槽里，枪声还在继续，在隧道尽头的竟然是一挺机枪，而军方的人竟然不顾妇孺就这么开枪，看起来根本没想过要抓活口！
跟在自己身后的融合者女性们毕竟不是军人，第一反应也没有自己这么快，一些人只能本能地趴到在地，但更多人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子弹对自己的屠杀……
上杉翔赶紧举起自己的沙漠色AK103突击步枪，一边透过瞄准镜对准机枪枪口火焰的方向射击，一边大喊道：“大家！快趴下！”
但机枪的火力太强了，上杉翔没打几枪，就暴露了位置，然后机枪便对准了他的方向，他赶紧蹲下来，作为掩护的墙体被打得残破不堪，不断飞灰……
听到枪声，张翰文加快脚步的同事，失措地大喊出来，“赵小乔！！你在哪？！”
尼古拉和其他两个佣兵都跟不上张翰文的步伐，只能目送他很快消失在隧道的前方。
机枪的声响渐熄，当张翰文来到机枪扫射过的地方时，只见轨道和旁边的台子上都倒着女性的尸骸，张翰文正大双目扫视了一圈，可他没有发现赵小乔的身影，接着他瞥见上杉翔倒在墙边的凹槽里，当即跳上台子，走过去扶起即将歪倒的上杉翔大声问道：“和我在一起的中国女孩在哪？！”
上杉翔嘴里不断地淌血，摇摇头，“我没看到她……”说着上杉翔一把抓住张翰文的胳膊，“带其他人逃……带其他人逃……逃……”说着上杉翔脑袋向旁边耷拉过去，双目圆睁着死去了……
张翰文甚至顾不上将上杉翔的双眼合上，起身又向回跑去，不断喊着赵小乔的名字。没走出去几步，他突然看到尼古拉他们正查看一个角落，他赶紧跑过去，只见蹲在角落的人居然真的是赵小乔！而且看起来毫发无伤！！
赵小乔因为担心身后张翰文的安危，被大部队落下了一截，这才躲过一劫。
张翰文当即跪在赵小乔面前，一把将失神的她搂进怀里！
尼古拉赶紧冲张翰文说：“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得赶紧走，后面还有追兵！”
张翰文摇摇头，回身冲尼古拉说：“都死了，前面的人已经都死了，包括上杉！”
赵小乔紧紧抓住张翰文胸前的衣服，身体不住地颤抖……
看着满地尸首，尼古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接着他来到上杉翔跟前，蹲下来轻轻将战友的双目合上，半响无语……
这时尼古拉一个部下说：“上校，快来这边！”
听到呼唤，尼古拉向隧道的更深处走去，看到了一挺架在地上、还装有挡板的M60通用机枪……
尼古拉用手电照着机枪，查看了一圈，觉得这玩意一定不临时架的，或许从封城开始，就有人将这个东西放在了这里……
如果自己的推测是真的……尼古拉觉得这次拯救融合者的行动或许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这些人在袭击过后便撤退了，那就肯定不是日本军方。
但此时尼古拉猛然间回过头，因为他突然听到某种令人不安的声响，他赶紧向回跑，接着震惊地怒吼出来，“你在干什么？！追兵马上就要来了！”
只见张翰文竟拿着匕首从一具女性尸首上割下了右手，而赵小乔就虚弱地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尼古拉举起枪，瞄准张翰文说：“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张翰文依旧无动于衷，拿着右手来到赵小乔身旁，冲她说：“忍一下！”说着张翰文便用匕首扎在了赵小乔已经愈合了右臂上，制造一个伤口出来！
疼痛让赵小乔叫了出来，“啊啊……”
接着，张翰文将刚从尸体上砍下来的右下臂接在赵小乔右上臂的创口处，让她自己按住手臂不要动之后，张翰文站起身冲尼古拉说：“她现在不能动，你们先走吧，我要留下来等着她的右臂愈合。”
“你疯了吗？军方的人马上就会发现你们！”尼古拉不禁再次怒吼道。
“所以你们赶紧走吧，我会独自保护她。”
其他两个佣兵赶紧招呼尼古拉走，虽然尼古拉知道张翰文可能是陈海明，但他也不想为了张翰文这番疯狂的举动丧命于此，只能赶紧跟上自己两个战友，朝最近的隧道出口而去。
张翰文拿起上杉翔的AK103突击步枪，穿上他的战术背心以及背包，又将附近搜集来的数个弹匣插在背心上，张翰文端起这把突击步枪，因为这枪上的瞄准镜和刚才自己的AKS-74U突击步枪不一样，通过这种组合式的瞄准镜可以让他看得更远。
张翰文的目光聚焦于黑暗，接着扣动了扳机！
在远处的黑暗里，视线还没有企及到张翰文的日本自卫队成员便纷纷倒下，这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
可这些军方的人毕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知道自己在跟融合者交战，便扔出了烟雾弹，融合者的视力再厉害也不能穿透烟雾，张翰文只能等待这些军方的人进一步接近，用脚步声来判断他们到底在哪个方位，接着继续扣动扳机。
“啪！啪！啪！”随着子弹透过消音器后发出的清脆声响，不远处的士兵们一个个被张翰文射倒，但对方人毕竟太多了，张翰文以最快速度更换弹匣，可自卫队的人依旧慢慢逼近过来。
张翰文瞥了一眼赵小乔，看她的胳膊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接上，心中越来越着急，紧接着一瞬间，手中的AK103突击步枪的子弹打光了，张翰文向身上摸去，更发现弹匣也用光了，他便扔下突击步枪，打开上杉翔的背包，查看里面有什么装备，可里面只有炸药、防毒口罩以及一把砍刀……
张翰文先拿出其中的防毒口罩，给自己和赵小乔都戴上，后拿出几个烟雾弹，一一向前扔了出去！接着张翰文抽出砍刀，闭上双眼，直接走进了烟雾。
赵小乔被烟雾熏的很难睁开眼睛，但她只听到烟雾中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就好像之前在区政厅外面的小巷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