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震惊的陈海明睁大双目。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想要灭口,捂着肚子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随后倒地不起。可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汽车旅馆的房间里。陈海明用手撑起身体,只见将匕首插进自己肚子的尖脸中年男子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中年男子抽着烟,看了一眼手表说:“你醒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陈海明不明所以地问:“你没走?”

中年男子磕了两下烟灰说:“我想看看你还会不会活过来。”

陈海明更吃惊了:“这么说你刚才捅我一刀并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当然,你可是救了我的人。”

陈海明瞥向一旁中年男子的手下,又问:“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子笑道:“你体内有几个人格?”

陈海明有些紧张地说:“什么人格?”

中年男子皱皱眉头,说:“就别再隐瞒了,你肚子上的伤口能这么快愈合,就证明了你是融合者。看样子你完全压制了其他人格,连重伤之后都能不转换人格,相当不错。”

陈海明见对方将自己的老底揭穿,自然明白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他起身说:“是的,我是融合者。你想杀了我,还是把我送去警局?”

中年男子笑着说:“你觉得我像干什么的?”

陈海明盯着中年男子手臂上的文身说:“大概是和墨西哥有关的帮派成员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猜得差不多,所以我怎么可能把你送去警局那种地方呢?”

陈海明问:“那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将烟头熄灭,起身走到陈海明跟前说:“你是个融合者,还是名医生。如今这么多融合者从北边而来,准备跨境去墨西哥,除了提供给他们药品之外,我们还可以提供给他们更多别的。”

陈海明眯着眼打量着中年男子,问:“别的?”

“比如武器,比如逃亡的通道。”

陈海明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找到融合者,然后和他们商量。”

中年男子说:“可我的手下都是普通人,他们对融合者很恐惧,会害怕他们。而你这样安定并且兼具医术的融合者太少见了。我希望你之后能跟着我干,起码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待在这间破旅馆里,万一有人把这里举报了,你很难逃得掉。”

陈海明想了想问:“我有选择吗?”

中年男子拍了拍陈海明的肩膀说:“你难道不想赚更多吗?然后把儿子接来这里。”

陈海明吃惊地看着中年男子,半天说不出来话。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别紧张,我只是看了看你的钱包,里面有张孩子的照片。你一定是想把他接来美国才铤而走险去给融合者提供处方药吧?”

陈海明点点头说:“好吧,我跟你干。”

中年男子笑道:“我是菲利克斯·克里夫顿,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一天到晚就知道抽!”盖尔一脚将桌子踢翻。桌上的毒品撒在地上,一名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赶紧趴下,用鼻子贴着地面继续吸食白色粉末。眼前趴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是盖尔的母亲,她神情迷离,显然是个瘾君子。看着母亲那副样子,盖尔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用鞋狠狠地踩在白色粉末上说:“看你还怎么吸!”

母亲凄厉地大叫一声,接着一把攥住盖尔的脚,希望他别踩了!

盖尔赶紧抬起脚,只见母亲再次趴在地上去吸食那些已经沾满鞋底灰尘的毒品。没办法,盖尔只得愤恨地走开。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去,接着看着窗外,只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前。盖尔赶紧放下杯子,仔细看去,生怕是债主或者仇家找上门。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向自家门口走来,盖尔有些紧张,过去一把拽起母亲,恶狠狠地问:“你又欠钱了?你到底花了多少钱买毒品?”母亲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盖尔赶紧将她扛到楼上,放在了卧室的**。刚安顿好母亲,便“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盖尔将一把手枪别在后腰,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面看去,只见是两个中年大叔站在门前。盖尔高声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缉毒局的。”

“缉毒局?有证件吗?”

其中一个中年人掏出证件摆在猫眼前面,上面DEA几个大字写得很清楚,看起来这俩人真是缉毒局的。盖尔又问:“你们为什么来我家?”

拿出证件的中年人笑笑:“为什么?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不是来找你,而是来找你母亲的。快开门,我们可不想来硬的。”

盖尔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锁。可就在他准备拉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人突然踢了门一脚,盖尔被门直接撞倒在地。他知道事情不妙,当即从腰间拔出手枪,还没顾上举枪瞄准,持枪的手就被人狠狠踩住了。踩住盖尔手的人用枪指着他说:“不要乱动。”另一个人则将门关上,将盖尔掉落的手枪拿起来别在身后。

盖尔的手被踩得疼痛难忍。他恶狠狠地问:“你们到底想干吗?!”

中年人笑笑道:“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

“我?我从没贩过毒!你们为什么找我?!”

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乔治,他是菲尔,我俩不是缉毒局的。我们知道你最近到处购买处方药,想知道这些处方药最终流去了哪儿?”

盖尔惊讶地问:“你们是药监局的吗?”

乔治笑着回答道:“也不是,ASA,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傍晚,盖尔来到陈海明之前所在的那家汽车旅馆。他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只听到陈海明一个人的声音,才敲响房门。

门被拉开,盖尔看到陈海明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略显吃惊地问:“昨晚那两个家伙……”

陈海明让盖尔先进屋,随后解释道:“我帮那个受伤的人治好伤之后,他们俩走了。”

“你连枪伤都能处理?”

“必要的急救每个医生都会。”

盖尔又问:“那两个人没为难你?付你报酬了吗?”

陈海明点点头:“他们给了答应的数额,出手还挺阔绰。”

盖尔问:“他们到底是谁?墨西哥的黑帮吗?”

陈海明耸耸肩:“如果他们告诉了我,大概我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太好了,生意还可以继续下去了,大家都有得赚。”

陈海明点点头,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沓名片。

盖尔接过来,皱了皱眉头问:“这名片怎么不一样了?你找人重新设计了吗?”

陈海明笑道:“增加一些可信度而已,以前那个太简陋了。”

盖尔没多想,举起名片说:“那我去发了。”

陈海明点点头:“去吧,记得低调点,不要惹上麻烦。”

“当然。”说完盖尔揣起名片出了门,走过两条街。

不远处有一辆黑色SUV,盖尔过去,拉开门上了车。车上是乔治与菲尔俩人。盖尔的神情严肃,说:“那个中国人还在汽车旅馆,怎么办?你们要去抓他吗?”

乔治瞥见盖尔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问:“你兜里是什么?”

盖尔拿出来说:“是名片,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帮他的生意做宣传。”

乔治笑笑,点燃一根烟说:“不,我们不打算抓他,现在抓人,只能抓到一个,我们得通过他找到更多的‘融合者’。”

盖尔问:“那我怎么办?”

乔治继续说:“干你该干的,继续帮他宣传生意,继续当我们的内应。”

深夜,盖尔来到附近镇子的夜店。他通过几个熟悉的小孩还有妓女不断地分发名片,自己则坐在吧台前要了一杯啤酒。

刺激的音乐震动着耳膜,光怪陆离的灯光映照在人们的脸上。这时一个女人走过来,冲盖尔问:“听说从你这里可以买到处方药?”

盖尔转头看去,只见是一名东方面孔的女性,回应道:“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喝酒而已。”

“我可以给你钱,你给我点药可以吗?”

盖尔摇摇头,拒绝道:“不,不,我不卖药。”

这女人用手扒在盖尔的肩膀上说:“我真的需要一些处方药,我很难受。”

盖尔感觉对方手越攥越紧,起身有些生气地说:“女士,你真的找错人了。”

“我需要药,我需要药。”说着,这女人竟然慢慢倒在了盖尔的身上。

盖尔赶紧扶住对方,向四周瞥去,尴尬地说:“嘿,嘿,这种玩笑可不好笑。”见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盖尔赶紧扶着对方出了夜店。来到后面的小巷子里,盖尔让女性坐在地上,接着笑道:“嘿,我真不是卖药的,你就在这里待会儿吧。”

女性看起来有些虚弱,靠着墙,不断地呢喃道:“我需要医生还有药。”

“那你应该去医院。”说完盖尔就准备离开,可刚走到巷子口,只听身后一个童声传来:“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盖尔吃惊地赶忙回头,只见刚才那名东方面孔的成年女性不见了,坐在那里的竟然是个小姑娘!盖尔跑过去,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嘴里不断呢喃着,在叫妈妈。盖尔看向周围,心中充满了疑问:刚才那个女的呢?这时,盖尔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难道这个女的是融合者?这个小女孩是她体内的另一人格?

“老大,快开门!”

听到盖尔砸门的声音,陈海明起身拉开旅馆房间的门。

只见盖尔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着急地说:“她似乎生病了。”

陈海明赶紧让盖尔进来,吩咐说:“把她平放在**。”

盖尔将小女孩放在**后,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想她是个融合者。”

陈海明听盖尔这么说,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说:“她受了什么外伤吗?”

盖尔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注意。”

小女孩的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陈海明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小女孩的肺部,当即冲盖尔说:“她得了肺炎,需要打吊针,快帮我把架子和吊瓶拿过来。”将针头插入小女孩的手背的静脉,贴上胶布固定后,陈海明走到盖尔身前。

盖尔坐在椅子上,双腿不停地抖动,抬起头极度慌张地看着陈海明,半天说不出一个词儿。

陈海明看着盖尔颤抖的身躯,擦了擦手,安慰道:“放心吧,你不会被感染。”

被陈海明猜中心思,盖尔转移话题说:“她开始是名成年女性,但我把她扶出夜店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为什么?为什么?”

陈海明看着小女孩说:“那是因为她成年人的人格已经达到了承受极限,所以便转换了人格。但这个小女孩的抵抗力只怕更差,还好你把她送来了,否则她一定撑不过今晚。”

盖尔震惊地看着陈海明,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对融合者的事情这么清楚?”

陈海明耸耸肩:“和他们打交道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盖尔又问:“那她接下来就一直是小女孩的模样了?”

“说不准,看看明早的情形吧。实际上想把其他人格引出来并不太难,只要施加更大的压力就可以了。”

“压力?”

“是的,当一个人格所承受的压力到达极限时,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就会出现然后代替现在的。”

“那如果另一个人格也承受不了呢?”

“像正常人一样崩溃,痛哭流涕。”

盖尔盯着小女孩,陷入了沉思。

两个小时过后,盖尔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梦见一枚子弹射向自己的额头,便猛然间醒了过来。他再向小女孩看去,只见小女孩也睁着双眼,正盯着他。盖尔吓了一跳,赶紧搜寻陈海明医生的身影,显然陈医生不在屋里。盖尔有些慌张地向后躲了躲,问:“你会说英语吗?”

小女孩点点头,流利地回答道:“是的,先生。”

盖尔也点点头,他深吸口气说:“OK,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小女孩摇摇头,问:“我妈妈在哪儿?”

“妈妈?你妈妈长什么样?”

“黑头发,大眼睛,嘴角有颗痣。”

小女孩形容的分明是之前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盖尔双目圆睁地看着小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半天说:“……你不知道吗?”

小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盖尔,没说话。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将盖尔从椅子上吓得跳了起来。

陈海明拎着一兜子东西走进屋,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盖尔,看到小姑娘已经恢复意识坐了起来。

盖尔喘着粗气,走到陈海明身旁贼头贼脑地耳语道:“她……她刚才问我,她妈妈在哪儿。”

“你怎么回答的?”

盖尔有些恼怒地低声道:“废话,我当然什么也没说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不知道她妈妈就在她体内?”

陈海明没回答盖尔,而是从袋子里掏出一包零食走过去递给小女孩说:“想不想吃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接过零食,说:“我叫安娜。”

陈海明笑笑,摸着对方的头说:“你有中文名字吗?”

小女孩点点头说:“刘佳雪。”

“那你父母叫什么?”

“王雪,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