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几个小时以前，妓女的落脚处，迈克尔的房间里。
“我已经知道了。”艾丽瞅着面前的迈克尔·高斯林冷冷地说道。
迈克尔跷着腿，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你数次想要杀掉我父亲。”
“杀掉你父亲？不，绝没有，我的命令是不许伤害吉姆的前提下把他找出来，而那些阻碍你们父女相见的人就跟我无关了，艾丽，你要明白，我只是想把吉姆带到这里，带到你的跟前，可惜总不顺利。”
“不，你不会让我见他。”说着艾丽突然从皮包里掏出一把手枪。
迈克尔起身说：“你不会用枪，最好把它放下。”
“不，我会杀了你，再自杀，让一切有个了断！”
“你不会的，你没有这个胆量。”
“不要过来！”艾丽举枪对准迈克尔，但脚却向后挪了挪，“我的父亲，或许会被判死刑，或者终身监禁，这都是你的错！”
迈克尔又往前走了一步，说：“抓吉姆的人可不是我，是那个警察。”
“但是是你报的警，是你引导警察一步步将我的父亲逼到绝境！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艾丽突然大叫着闭上双眼，手指更扣动扳机。
“砰！”
而当艾丽再睁开眼睛时，只见迈克尔将自己的双手托起，这一枪打到了天花板上。
迈克尔一把夺过手枪，想打艾丽，最终还是没有。
这时几名手下急忙冲进来，迈克尔将枪别在腰间，冷冷道：“没什么，我正和艾丽进行一些沟通。”
而此时，激动的艾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迸出，不断呢喃道：“他一定会被判死刑……他一定会……”
看到这样的艾丽，迈克尔沉默不语，静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艾丽依旧在哭。
迈克尔说：“或许我可以救你父亲。”
艾丽有些茫然地抬眼看着迈克尔。
“你父亲牵涉的案子里还有一名女性嫌犯，我只需打个电话给本地警方，让他们在证据里动些手脚，把一切推给那名女性，你父亲就能脱身。”
“真的？”艾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当然，这没什么难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杀了那名皮特·布鲁斯。”
“什么？！”
“我要你背叛他。”
“迈克尔，你疯了，我绝不会那么干。”
“那吉姆就会得到最重的量刑，难道你要为了那名警察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吗？”迈克尔蹲下来，用手轻轻擦掉艾丽脸上的泪珠，“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不是吗？”
艾丽瞪大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挣扎，不解地问道：“你想杀他随时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动手？”
“我不能杀了他，因为我知道那样你会恨我一辈子。更何况，谋杀一名警探会惹来很多麻烦，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不会那么做。”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被这样一问，迈克尔沉默了几秒钟，用一种带着痛苦的眼神看着艾丽，更抓起艾丽的双手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看着激动的迈克尔，艾丽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真的要为了他，放弃拯救自己父亲的机会吗？你真的爱他胜过自己的亲人？！”说着迈克尔抽出腰间的枪，一把搂住艾丽的头，和自己的头贴在一起，接着更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准备一颗子弹同时射穿自己和艾丽的头。
“啊啊啊！”艾丽尖叫着想挣扎，却怎么也拧不过迈克尔。
迈克尔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道：“那我们就一起死吧！我不会让那个警察得到你，绝不！！”
艾丽被吓得哭了出来，用尽所有力气尖叫道：“不！听我说！！”
几秒过后，迈克尔睁开双眼，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艾丽大口喘着粗气，确认自己还活着，厉声道：“我只是觉得凭我一个人杀不了他！！”
迈克尔冷冷道：“继续说。”
脑袋依旧被迈克尔紧紧搂着，艾丽不断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道：“很……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他关系密切，如果……我下手，警察们一定能顺着线索……抓到我！”
听了艾丽这番话，迈克尔才慢慢松开手，放下枪，问道：“那你有什么提议？”
艾丽被吓得脸色惨白，全身都在哆嗦，说：“我……我会帮你把……把他引出来，之后想怎么样都随你，这……这样行了吗？”
迈克尔缓缓问道：“真的？”
“是……”
“你会跟我一起吗？”
艾丽不敢回绝迈克尔，只能点点头，哆嗦着说：“不……不过为了混淆警察的视线，我们应该选个离熔炉区远些的地方，还不能引起皮特的怀疑……”
迈克尔看着艾丽没说话。
艾丽继续道：“市区……那边有个公园，我……我曾和皮特在那里散过步，晚上也没什么人，我把他约……约到那里。到时，你就带人埋伏在附近。”
迈克尔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哼哼哼，我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葬身之地是你选的。”
眼泪不住地流，艾丽喘着粗气，依旧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但内心感到一丝庆幸，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同时，更让迈克尔·高斯林掉入了自己和克莱门特所设的圈套中。
几十分钟后，迈克尔带着手下和艾丽来到市区圣约翰大道旁的一座公园。
因为太晚，公园已经关闭，大门上了锁。
迈克尔带着人翻过大门，进入公园内部。
之后艾丽带他们来到一个喷水池旁。
“就是这里？你们曾在这里散步？”迈克尔问道。
艾丽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
迈克尔轻轻抬起艾丽的下巴说：“今晚一过，一切都会不一样。”
艾丽拨开迈克尔的手，没有说话，双手抱在胸前，显得局促不安。
迈克尔从一旁手下那里接过艾丽的包，从里面掏出电话，塞进艾丽手里：“好了，是时候了，证明给我看。”
艾丽接过电话，眼睛不由得向四周瞥去，心中嘀咕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克莱门特还不行动？他说会找来一支雇佣兵部队在公园里埋伏迈克尔·高斯林，按计划，他们现在应该有所行动才对，为什么还不出现？
“你怎么了？”迈克尔盯着略有所思的艾丽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害怕。”
而在公园不远处，一栋还未竣工的高楼内。
克莱门特正拿着一只望远镜，盯着公园内喷水池旁的艾丽一干人。
“可怜的孩子，愿上帝怜悯你的灵魂。”说着克莱门特从怀中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一个号码，突然间，背后漆黑的空间内传出一个脚步声。
克莱门特急忙回身，掏出自己经过改装的M9手枪，接着几个箭步来到一个石柱背后，将消音器装在枪口处。
脚步声继续传来，克莱门特明白对方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是谁？”
“一个想劝你住手的朋友。”
“朋友？”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就在不久之前，我们还身处同一个战场。”
听着对方的话语与声音，克莱门特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那个绷带士兵？”
“你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让我们来个拥抱。”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当然，你在公园喷水池那里埋了不少炸药，想用手机引爆将那个拉皮条的和姑娘一同炸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不解大概如山一样多，但我却很了解你，你加入了圣血兄弟会，也就是亚伯拉罕神父创立的组织，你要杀死那个拉皮条的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更是为在圣血教会受袭时，死去的兄弟会成员报仇。”
听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克莱门特不禁万分惊愕，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追寻真相的人，从非洲回到了特默内斯。”
克莱门特小心翼翼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夜视仪戴在眼睛上，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对方的影子。克莱门特接着问道：“你是来阻止我的？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正打算杀死一个无辜的少女。”
“就因为一个少女？”
“也为了老朋友间的一份情u义，希望你不要在这条沾满鲜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圣血兄弟会并不是什么救世济民的善类，亚伯拉罕和雪莉·梅洛都已经疯了。”
声音回**在楼层内，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克莱门特更知道绷带士兵厉害，不敢妄动，回应道：“疯狂的是整个世界，况且我不认为圣血兄弟会干过什么值得谴责的恶事。”
这时，绷带士兵突然说：“哼，希望你戴的不是第一代夜视仪。”
“什么？”
绷带士兵突然现身，向空中抛起一枚闪光弹！
“砰！”
“啊啊啊啊！”一瞬间克莱门特遭受极强的光线刺激，眼前一片煞白，什么也看不到了。
接着克莱门特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拿着手机的手被重击了一下，手机掉落的同时，克莱门特右手连忙扣动扳机，冲着前方胡乱开枪。
但紧接着，克莱门特只感到肚子被踹了一脚，身体向后仰，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手中的枪也被人夺走。
“啊啊啊啊啊！”克莱门特从大楼的边缘向下坠落。
情急之下克莱门特拉紧腰间的绳索。
刹那间，克莱门特停止了坠落。
原来克莱门特早就做了准备，将绳索绑在身上，并连接着大楼边沿固定在地上的钩锁，用来在楼梯被占据时，撤退用。
眼睛逐渐恢复，克莱门特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自己所在的楼层，一个黑影向下望了望自己，接着克莱门特向下看了看，离地面还有些距离。
克莱门特从腰间掏出匕首，前后摆动，将自己甩进大楼的一瞬间，割断绳索，一个翻滚起身。克莱门特知道行动失败，只能赶紧逃离大楼。
而此时，楼上，绷带士兵从长包里掏出一杆加装了夜视瞄准镜和消音器的M21狙击步枪。
端起枪，对准公园的方向，打开瞄准镜的盖子，艾丽一行人的热能成像出现在绷带士兵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公园里。
电话已经拨通。
“皮特？我想见你，就现在。”
“现在？”
“嗯，不行吗？如果打扰到你工作就算了，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一个人……”“没关系，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就在圣约翰大道旁的公园，我在公园里的喷水池这里等你。”
挂断电话，迈克尔伸出手。
艾丽知趣地将电话乖乖交出。
迈克尔盯着艾丽，露出笑意：“你做了一个十分聪明且正确的决定。”
“你答应救我的父亲，希望你不要食言。”
“当然，只要接下来剧情按照正常的来发展，吉姆就离脱离监牢或者减刑不远了。”
“什么叫减刑？我已经做了你让我做的，你答应过会救他出来，而不是什么减刑！”
“哼哼，不要太激动，到底是哪种，需要你自己来选择。”说着迈克尔掏出一把枪，递给艾丽，“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我希望你能准确命中那名警察，否则等待吉姆的将依旧是牢狱之灾。”
艾丽愤怒地喝道：“你这个疯子！”
迈克尔一把将枪塞进艾丽手里，威胁道：“不要让吉姆失望，更不要让我失望。”
艾丽没办法，只得攥着枪，心中越发慌张。
接着迈克尔示意手下全部藏起来，只留自己跟艾丽站在喷水池旁，等待皮特到来。
而此时艾丽奇怪为什么克莱门特还不动手？更祈祷皮特不要尽快赶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远处未完工的大楼内，绷带士兵的瞄准镜里捕捉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在公园西侧的入口发现了数量汽车，从汽车上面下来许多人，从热能成像的轮廓来看，是一帮全副武装的家伙，手里似乎都端着枪。
这些人以小队为单位四散进入公园，从各个方向包围住艾丽与迈克尔他们，埋伏在迈克尔埋伏起来的手下身后不远处。
喷水池旁，迈克尔点起一根烟，向四周望了望，接着坐在喷水池的边沿，但当他的腿向后收拢时，腿肚子似乎碰到了什么。
迈克尔低下头，朝水池凸出的边缘下方看去，发现竟是一枚炸弹，接着向左右看去，两侧喷水池边缘的下方，竟装着一排炸弹！
迈克尔猛地站起身，走向艾丽，拉着艾丽离开喷水池旁。
“你要干什么？”艾丽拼命想挣脱迈克尔。
接着走出一段距离，迈克尔停下脚步，抬手一巴掌扇在艾丽脸上，狰狞道：“你想杀了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那个警察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艾丽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迈克尔突然一把抢过艾丽手中的枪，直指艾丽的头。
看到这种情况，迈克尔埋伏在四周的手下都出来了，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迈克尔激动地问道：“水池下面装着炸药，那一定不是你设置的，你还有个同谋？说！是谁？”
听到炸药，迈克尔的手下赶紧离开喷水池周围。
艾丽继续装傻，激动地辩解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迈克尔一把攥住艾丽的下颏，让她看喷水池边缘的下方，怒吼着问道：“那些是什么？”
艾丽摇着头，急忙否认道：“不知道，那不是我干的！”
迈克尔扳动击锤，神情显得痛苦且愤怒：“我差点就相信你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时，埋伏在更深处那伙全副武装的家伙通过无线电说：“队长，人质有危险，人质有危险，请求准许开火。”
“自由开火。”
瞬间，枪声与子弹划破空气的声响同时传来。
围着迈克尔的手下帮他挡下了最初的子弹，迈克尔一把搂住艾丽脖子，用她挡在身前，给手枪换了弹匣，朝四周漆黑的树丛中不断开枪。
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员是特警，他们端着手中的MP5冲锋枪和迈克尔的人展开了交火。
疯狂的迈克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手雷，拔了保险，朝喷水池扔过去。
“轰！”“轰轰轰！！”“轰轰！！”
手雷引爆了炸弹，引发连环爆炸。
喷水池瞬间被炸上了天，烟雾与尘土飘扬在空气中，四周一片混乱。
迈克尔拉住艾丽朝公园树林的更深处跑去。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大楼上，绷带士兵的枪口已经对准迈克尔拉住艾丽的手，尽管目标处于移动中，绷带士兵还是算准提前量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近五百米以外的地方射出。
“啊啊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号叫，子弹准确命中迈克尔左臂的肘关节，瞬间，迈克尔的小臂和上臂直接分了家。
看着就在自己面前断裂的手臂以及纷飞的鲜血，艾丽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痛苦的迈克尔只哀嚎了一小会儿，便爬起身，拖着断臂继续奔逃。
不断地奔逃，迈克尔不敢回头，不敢停留。
突然间，前面出现一栋建筑，是公园的洗手间，躲进去？还是继续逃？就在迟疑的一瞬间，一枚子弹打穿了迈克尔的小腿，迈克尔一个踉跄，摔倒跪地。
看向漆黑的树林，分辨不出枪手的位置，迈克尔只有拖着腿用右手不断地向前爬行，直到靠坐在洗手间外的墙壁旁。
满头大汗，左臂断裂的横截面不断淌血，迈克尔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从树丛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你？！”迈克尔看到眼前的人时，感到无比震惊。
来者正是熔炉区警局的菲尔·比诺，他穿着一身特警的战斗服，手中拿着一把装有消音器的M9手枪。
“为什么？你擅自破坏我们之间的协议，葛林若家族不会放过你。”
“迈克尔，迈克尔，你真以为自己干了这么多事，却不会有人来管你吗？拜托我盯着你，并在必要时候解决你的人正是葛林若家族的骷髅脸。”
听到“骷髅脸”三个字时，迈克尔先是震惊，接着笑了出来，淡淡地骂了一句：“该死。”
细微的声响传出，菲尔抬手一枪打穿了迈克尔的额头。
紧接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不断逼近。
“举起手！放下武器！”
声音从身后传来，菲尔放下枪，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笑道：“嘿，布鲁斯警官，好久不见了。”
“菲尔？”皮特放低枪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死去的迈克尔，问道：“是你干的？”
菲尔露出一瞥笑意，“不然还会有谁？”
“艾丽在哪儿？”
菲尔指着树林说：“应该就在那里面的某个地方。”
皮特赶紧回身，钻进树林，不久便找到了昏迷的艾丽。
紧接着大批警察和急救人员赶到现场，彻底控制了局面。
看着艾丽被送上救护车，皮特找到菲尔，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次激烈的人质拯救行动而已，人质存活，嫌犯首脑被击毙，活下来的成员也全部落网，任务圆满完全，你还有什么不满吗？”一边说菲尔一边脱下沉重的防弹衣。
面对菲尔的说辞，皮特无法反驳，只得低声说道：“我以为你跟他们有协议。”
菲尔眯起本就细小的眼睛，装作没听到，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听到了我说的。”
菲尔指了指皮特，“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那个雏妓。”
皮特冷笑一声：“哼，那迈克尔·高斯林负责的那片地方该怎么办？”
菲尔无奈地瞥了一眼皮特，回答道：“自然有人会去接手，跟我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
“我还有个问题，迈克尔·高斯林的左手是谁打断的？那绝不是卡宾枪或者冲锋枪可以办到的。”
菲尔拉开车门，露出笑意：“是谁？自然就是开枪的那个人。”说完菲尔直接钻进警车，和他带来的特警离开了现场。
之后，皮特徘徊在艾丽昏倒的树丛中，不断在地上找寻子弹可能留下的痕迹。
可搜寻了半天，无果。
喷水池的炸弹到底是谁设置的，打断迈克尔·高斯林手臂的子弹又是谁发射的，看来只有等艾丽醒来之后才能问出个究竟。
之后，正当皮特靠在公园大门口抽烟时，兜里的电话响了一声。
皮特拿出来，却发现屏幕上什么也没显示，几秒过后，皮特明白过来，赶紧将怀里另一支电话掏出来。
这支电话是那个曾经透露吉姆下落的家伙留给自己的。
皮特发现邮箱收到一封邮件，上面写道：“抬头，你视线里有一座未完工的大楼，十层，线索就在那里。”
“哼，神神秘秘的家伙。”说着皮特抬眼向四周望去，果然有一栋黑洞洞的高楼，看起来还未完工。
来到工地门口，皮特向保安出示证件，接着登上大楼十层。
皮特手持电筒，走到大楼边沿，朝公园的方向望了望，如果是远程狙击，那这里无疑是最佳地点。
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地上的绳索引起了皮特注意，绳索连接着地面上安装的挂钩，从大楼边沿一直垂下去。
“哼，这一定不是大楼的内部装饰。”蹲下的皮特又照了照四周的地面，更发现一部手机以及一把经过改装的手枪。
将手枪拿起来，皮特脸上的轻松一扫而空，因为他认得这把枪……这是父亲克莱门特的改装M9手枪。
接着查看手机，里面没发现任何有用的讯息……皮特推测这恐怕是用来引爆炸药的，但据菲尔所说，喷水池的炸药是被迈克尔扔出的手雷所引爆，所以手机里面没有已拨电话也是正常的。
皮特蹲着，显得略有所思，如果这把枪和这部手机属于同一人，也就是自己的父亲，那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没有拨通引爆装置，更必须丢下这把改装手枪。
克莱门特埋伏在这里监视公园内的一举一动，随时可以引爆炸药炸死迈克尔，甚至连艾丽也一起，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皮特十分不解，难道是联络自己的那个人？他阻止了克莱门特，接着从这里用大口径的来复枪打断了迈克尔的手臂，救了艾丽。但为什么？他跟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皮特低头看着手中的改装手枪，退出弹匣，拿下一颗子弹仔细看了看：“点45，这种口径……和杀死那个牙医的手枪用的同一种口径。”皮特越发疑惑，心中想道：如果真是同一把枪，难道克莱门特就是六翼杀手？这也解释了，那个被自己刑囚的混混儿，为什么会被被六翼杀手从医院楼顶推落，是克莱门特为了替自己解围。
皮特猛地站起身，越想越害怕，自己的父亲是六翼杀手？这怎么可能……
回到警局，皮特独自用克莱门特的手枪做了弹道以及弹痕对比，和杀死牙医的子弹是同一把枪。虽然枪上没有检出指纹，但皮特明白，这么特殊的改装枪，自己一定没认错。
皮特有些犹豫，犹豫是不是把这把枪作为重要证物上交，如果这么做了，就算自己不说这把枪是克莱门特的，在艾丽苏醒之后，如果她说出事件的策划者是克莱门特，那一切就联系上了，自己的父亲将会作为六翼杀手遭到通缉。
这件事的关键取决于自己或者艾丽……艾丽……糟了！皮特突然想到什么，拿上外套，将枪别在腰上，离开警局，朝艾丽所在的医院赶去。
问到艾丽的病房号码，皮特匆匆上了楼。
走廊里，皮特和一名刚从艾丽病房里出来的护士擦肩而过。
对方戴着口罩，神色匆匆。
皮特没有多想，和门口的警员打过招呼后，推门进屋。
艾丽已经醒了。
“嘿，你感觉怎么样？”皮特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迈克尔怎么样了？”
“他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艾丽也不知是难过还是开心，眼泪和笑容一同涌动，坐起身抱住站在床边的皮特。
皮特轻抚艾丽的头，安慰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干得很好。”
接着，看到艾丽手上插着针，皮特瞅了瞅一旁输液袋上面的名字，氯化钠，轻轻推开艾丽，让她靠坐在床头，问道：“我看到刚才有个护士进来，她干了什么？”
艾丽挠了挠自己的右手，不解道：“她给我打了一针，说是可以帮我缓解紧张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痒。”
“痒？”皮特皱着眉，赶忙拿起艾丽的右手，发现上面起了些许红点，接着将袖子撸起来，更在胳膊上发现了红色的疱疹！
“糟了！”皮特赶忙按下病床旁的紧急呼叫按钮。
艾丽不明白，问道：“怎么了？”
但还未等皮特回答，艾丽只觉得喉咙发不出了声音，窒息感迎面而来！！
紧接着，医生匆匆赶来！
皮特解释道：“呼吸道**，她一定被注射了某种过敏性药物！”
医生看着输液袋不解道：“怎么会？这只是普通的氯化钠而已！”
“是刚才那个护士！有人要杀艾丽！她是重要的证人！”
医生也管不了更多了，赶紧对护士说：“按住她！”接着拿出阿托品注射在艾丽的臀部侧面。
皮特则掏出手枪，冲出病房，和门口的警员分头找寻那名戴着口罩的护士，可在不知道对方长相的情况下，根本无从找起。
很快，皮特便放弃了找寻，回到艾丽的病房前。
医生走出来说：“还好你发现的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皮特长舒一口气，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心中充满疑惑，那个护士是克莱门特派来的？六翼杀手还有女性同伙？但从自己以及警方一直以来的推断，六翼杀手应该是个独行侠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莱门特在非洲到底遇到了什么？他首先变成了一个富翁，接着变成了一个连环杀手，现在还有同伙供他差遣……难道他加入了某种组织？
皮特感觉自己的推断十之八九是正确的，继续想到：这个组织难道和那名死去的神父身上的文身有关？
想到这里，皮特觉得线索又终止了，因为关于那个文身，自己没有任何头绪或者线索。
皮特不禁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哼，不如单刀直入问他好了。”
随即皮特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克莱门特的电码，点了下去。电话接通。
皮特率先道：“我猜今晚对你来说是个忙碌的夜晚。”
“谁又不是呢？”
“匆忙间，你好像落了什么东西。我见过它，我很确定它是你落下的。”“是吗？以一个警察的判断来看，我会得到什么惩罚？”
“数次杀人未遂，恐怖袭击，我能想到不少罪名。”
“哼，那以一个儿子来判断，我会得到什么惩罚？”
“或许什么惩罚也没有。”
“那我要怎么让你站在一个儿子的角度想问题呢？”
“你去非洲看起来不是简单的打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六翼杀手？那个文身代表了什么？”
“看起来你有一堆问题。”
“你想要杀艾丽，这已经激怒了我，我随时可以把这把改装枪交给局里，作为重要参考证物，再加上我的证词，你逃不掉的。”
“是啊，或许你会这么干，但你会给我打电话，说明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紧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没有在你母亲在世时候做得更多，所以我变了，为了那些我珍视的东西，我会放弃一些东西。”
皮特不屑地说道：“哼，变成一个连环杀人犯？放弃人性就是你的改变？不要拿我母亲作为你堕落的借口。”
“堕落？或许吧，我也曾是一名警察，明白那种信念和正义。”
“但是你变了，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让你放弃了追逐正义。”
“是的，正是你们受到威胁之后，我想了很多，法律以及某些框架下的正义不能保护我的家人，那我只有选择不一样的道路。”
“又是借口！克莱门特，我警告你，你正逐渐消磨我的耐心。”
“好吧，好吧，明天你来腓力大道237号，我会在那里向你解释。”
“如果你不出现，你知道结果是什么。”
克莱门特发出一声冷笑：“哼，知道了。”
隔天一大早，皮特便来到克莱门特所说的地址，腓力大道237号。又是一个教会？
看到庭院内的圣母像时，皮特不禁有些疑惑。
接着，看向门牌，上面写着圣徒孤儿院。
没有找到门铃，皮特轻轻叩响铁栅栏门。
不久，不远处的低矮建筑物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克莱门特。
“嘿，你来得可真早。”
皮特耸了耸肩道：“怕你收拾包袱赶路去了，自然得来的早些。”
“哼，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对你，我从不抱什么希望。”
走进庭院，草坪上的些许玩具吸引了皮特的目光，克莱门特问道：“你没看到门牌上写的是什么吗？”
“我认得那玩具，我小时候也有一个，是捐赠的。”
“嗯，这里的玩具都是捐赠的，毕竟善款和政府的补助有限。”
走进低矮的建筑物内，偶见满嘴牛奶的孩子从身边跑过去，克莱门特解释道：“孩子们在吃早餐，你要不要来一份？”
“哼，为什么不呢？”
之后，克莱门特从厨房端出两个盘子，里面有煎蛋、培根、面包片以及果酱，还有一盒牛奶。
克莱门特调侃道：“我猜你肯定不重视早餐。”
皮特接过盘子：“哼，巴克星的三明治和咖啡足够了。”
“不喝牛奶，小心钙质不足，尤其到了我这个年纪之后。”说着克莱门特推开门。
两人走进一间屋子。
克莱门特将餐盘放在办公桌上说：“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们可以在这里边享用早餐边畅所欲言。”
“畅所欲言？这只是警察和嫌疑犯之间的单方面盘问。”说着皮特走上前，也将盘子放在办公桌上，低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克莱门特问道：“该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有合理的解释。”
克莱门特显得并不紧张，问道：“你要从哪一件开始问起？”
“你就是六翼杀手？”
“准确来讲，并不是。”
“但是是你杀了那个牙医，还留下了线索，指向六翼杀手，也就是说你只是借用六翼杀手的作案手法，将我们警察引入一个圈套？”
“完全正确。”
“那个文身代表了什么？你杀死那个牙医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血色十字架的文身？”
“那个文身代表了圣血兄弟会，我和那个牙医以及死去的亚当神父同属于圣血兄弟会，而那名牙医还是这座孤儿院的上一任院长。”
皮特疑问道：“圣血兄弟会？一个新兴的邪教组织？”
“邪教？怎么会，圣血兄弟会资助了特默内斯百分之六十的孤儿院，这座孤儿院就是其中之一。兄弟会还在战乱的国家设立医院以及军事安全区，供难民使用。”
“那个牙医必须死的理由呢？”
“他挪用了拨给孤儿院的善款，这是兄弟会绝不能容忍的行为。”
“这么说，你相当于圣血兄弟会里的清道夫？执行一些内部清理？或者外部刺杀？”
克莱门特点点头。
“你承认了？不过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想把艾丽和迈克尔一同炸死，之后更派了杀手去医院杀艾丽！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姑娘。”
克莱门特提高了声调，显得毫不退缩，厉声道：“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让她一次又一次使我儿子身陷险地！”
皮特没有像克莱门特一样激动起来，冷冷地说道：“不，不是作为父亲，你的所作所为只是证明自己是一个罪犯，你在犯罪，难道你不明白吗？”
“哼，或许你很难理解，但为了你，就算化身恶魔，我也在所不惜。”
“你在用我来当作自己犯罪的借口，你只是害怕艾丽说出你是幕后主使，害怕她的证词以及这把枪将一切联系起来。”说着皮特从腰间抽出了克莱门特的改装手枪，重重地按在桌上。
克莱门特瞥了一眼手枪，淡淡地说道：“或许吧，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只是个无药可救的罪犯，但这就是你的父亲，你无法否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了，我不想再讨论你的动机，告诉我，你为什么没起爆炸药，还把这枪丢在了现场？”
“一个人阻止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就是他阻止了我。”
“一个人？”
“是的，我曾和他在非洲一起打仗，或许他和我们圣血兄弟会有什么过节，据说在非洲时，他就曾意图刺杀兄弟会的高层。”
“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这次相遇我没看见他如今的模样，但在非洲时，他满脸缠着绷带，如果我没记错，他背后有一副文身，图案有些忘了，似乎是个天使。”
“绷带？”
“嗯，他被毁容了。”
“你确定？”
想起绷带士兵的容貌，克莱门特倒吸一口气，点点头：“印象深刻。”
“他叫什么？”
“他自称艾伦·诺顿，但我想这只是一个化名，他身手高超，绝不是普通的雇佣兵。”
“当然，他能在近千米以外命中一个移动的目标，枪法简直不可思议。”说着皮特笑了出来，“最近是怎么了，各种杀手和组织层出不穷，看来世界真的要玩完了。”
“别太悲观。”
“那圣血兄弟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这么说，终有一天，这个组织会干些‘大事’？”
“大事？指的什么？起码如今，我们只是在尽力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拯救那些失去了一切的人。”
“哼，还有内部处决与外部刺杀……这已经脱离了法律的约束，这个组织绝不是善类。”
“那是你以法律的基准来看待这个问题。”
“整个社会就是以法律为基准来运作，任何想脱离它的人或者组织都是违法，而我作为一个警察，无法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那你打算现在就逮捕我吗？”克莱门特的问题单刀直入。
皮特一时间无法回答。
克莱门特皱了皱眉，露出一瞥笑意，看着办公桌上的两张餐盘，提醒道：“煎蛋要凉了，我们俩难得在一起吃次早餐，不如吃完再接着讨论吧。”
“哼，我没胃口，你该庆幸艾丽没有死。”
克莱门特看着皮特，耸耸肩说道：“法官大人？看来你心中已经有所裁定了？”
“我会盯着你，克莱门特，以及你所说的圣血兄弟会，当有一天它露出了本来面目，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还有你的同伙送进监狱。”
“也就是休庭，择日再审？”
“哼，我都快忘了，你是怎么从一张扑克脸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
克莱门特调侃道：“大概从发际线后退开始的吧。”
“我再一次警告你，离艾丽远点，如果她出了任何意外，出车祸或是哪天被雷劈死，我都会来找你，你要负全责。”皮特指了指克莱门特，接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克莱门特耸耸肩，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丝逃过一劫的笑意。
离开圣徒孤儿院，皮特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推门进入艾丽的病房，只见艾丽已经清醒，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
而自己的搭档摩根和另一名同事正在床边，手中拿着写字板和录音笔，看样子在做笔录。
皮特第一时间从同事那里拿过写字板，粗略地扫了一圈笔录的表格，上面似乎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克莱门特，接着皮特抬眼瞥了一下艾丽。
艾丽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什么。
摩根问道：“那些炸药到底是什么人埋的，你没有头绪吗？”
艾丽摇了摇头。
摩根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带迈克尔去那个公园？”
“迈克尔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皮特约出来就要杀掉我，所以我才瞎编说我和皮特曾经在那个公园约会过。”
“你明知迈克尔要杀死皮特，还把皮特约去那个公园？”
艾丽解释道：“没办法，迈克尔当时用枪指着我，我很怕，只好照着对方说得做，我只能祈祷皮特会发现其中的疑点，不要来公园。”
摩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皮特：“从艾丽和迈克尔决定去那个公园，再到到达公园，中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皮特耸耸肩：“犯人的手脚很麻利，一定是炸弹专家，或者炸弹狂魔！”
摩根皱着眉道：“你是认真的吗？就差那么一点，你或许也会被炸死，那个炸弹没准是用来对付你的。”
“那真可惜，最后炸错了人。”
摩根盯着皮特顿了几秒，问道：“你是来干扰我做笔录的吗？”
“当然不。”
“那就闭上嘴，不要发表意见。”
“遵命。”
做完笔录，摩根和皮特走出病房。
摩根盯着记录的内容说：“我感觉她隐瞒了什么。”
皮特轻松说道：“迈克尔·高斯林都死了，她再隐藏什么也没关系了。”
“哼，你的大敌是死了，可不代表案子可以这样简单地完结，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迈克尔的手是被谁打断的，或许打断迈克尔手的人就是埋设炸弹的人。”
皮特笑着问道：“你接下来回局里？”
摩根反问道：“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局里吗？”
“我要去妓女们的落脚点附近瞧瞧，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你知道的，政权交替，难免会出些乱子，我得盯着点。”
“熔炉区有熔炉区的警察来负责，你不要多管闲事。”
“话是这么说，但这关系到艾丽的未来，我怎么也得去瞧瞧。”
摩根点点头：“好吧，要我把你捎过去吗？我知道你的车又报废了……”
“不必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对艾丽说。”
摩根盯着皮特，指了指对方，似乎有话要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会和艾丽一起隐瞒了什么吧？”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搭档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摩根笑了笑：“哼，算了，我也不想多管什么，只要你别再惹出天大的麻烦就行。”
“好的，好的，我会尽量惹一些普通的麻烦。”
摩根摇了摇头，无奈地独自一人离开了。
皮特回身进入病房，冲艾丽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艾丽低着头，略有所思，抿着嘴，笑得有些勉强。
皮特看出了姑娘的心事：“迈克尔死了，接班他的人不知道是谁，而你又跟迈克尔的死关系巨大，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等你可以出院了，就先住我那里吧。”
“真的没问题吗？我怕会连累你。”
“杀死迈克尔的命令来自他的东家，我想你是安全的。”
“真的？”
“据我所知的情况，是的。”
“那我父亲呢？之前你父亲告诉我，他或许会受到最重的量刑，没准是终身监禁。”说着艾丽的双眼不禁涌出泪水。
别了艾丽，皮特穿过街口，走过一条地下通道时，皮特掏出几张钞票放在蜗居在通道里的乞丐身前，乞丐挣开一只眼，瞥了眼地上的钞票和皮特，说：“你想打听什么？”
“熔炉区的事，迈克尔·高斯林死后，他的东家有什么动静吗？”
“迈克尔死后，他的地盘暂时由底下人接手，东家那边动静不多，你知道的，是东家下的命令除掉迈克尔。”
“这我知道了，告诉些我不知道的。”
这时乞丐向自己右侧的通道尽头瞥了几眼，说：“你给的钱就值这些，不过我免费告诉你一条你不知道的好了，警官先生，你被人跟踪了。”说着乞丐露出一瞥笑容。
皮特急忙朝左侧的通道尽头望去，只见数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皮特撒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但刚来到地面，天在这时下起了小雨，数名身着黑衣的人撑着黑色雨伞，在出口处围了一个半圆。
皮特后退几步，突然感到侧面的腹部被人用枪顶住，不得已，皮特举起双手，怀中的手枪也很快被人拿走。
在雨伞的阴影下，路上的行人难以发现黑衣人手中的枪。
跟随黑衣人来到街边，一辆加长型豪华轿车停在那里，皮特有意无意间瞥了眼车牌，“TC87BA4”，是曾经在圣血教堂被屠杀后，出现在附近的那辆汽车……
一名黑衣人打着伞，拉开后车门。
皮特露出笑意：“排场搞得真大……有必要吗？”
下车的人头戴一顶圆顶礼帽，身着一身全黑色的西服，甚至连里面的衬衣都是黑色的，手上还戴着黑皮手套。
对方的礼帽开始压得很低，在雨伞的阴影中，皮特看不太清楚对方的容貌。
但当对方走上前几步，抬起头时，一张骇人的脸庞出现在皮特面前。
严重的烧伤，整张脸上没有任何一寸完整的皮肤。
“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或许你听过我的外号，骷髅脸。”说着对方露出一瞥极其狰狞、恐怖的微笑。
皮特笑着，挑了挑眉说：“没听过，显然你高估了自己的名声。”
骷髅脸接着说：“有趣的家伙，我叫伊安·克劳斯纳，是葛林若家族首领艾伦·葛林若的代理人。”
伊安……
这个名字一瞬间撬动了皮特的记忆深处，皮特曾仔细研究过当年艾伦·葛林若在贫民区发生过的一切，伊安这个名字是教会孤儿院中一名孩子的，那个孩子残忍且冷酷，剁下了黑帮老大女儿的手脚，接着自焚，最终被人救下。
就是面前这个家伙？
“来，上车吧，让我们在车里聊。”骷髅脸轻轻招呼道。
接着两人坐进汽车，皮特坐在骷髅脸对面，两名持枪的黑衣人紧紧靠着他。
“大名鼎鼎的葛林若家族找我有什么事吗？”皮特率先问道。
骷髅脸点燃一支雪茄，抽了一口，烟从他裂开的嘴角，甚至脸颊冒出来，格外吓人：“我要为迈克尔·高斯林的行为向你道歉，显然，他触到了一些不该碰触的底线。”
“底线？”
“是的，我们葛林若家族是守法的生意人，作为我们的旁支，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葛林若家族和特默内斯的警局有过协议，底线就是绝不可以谋杀警察，很显然，迈克尔·高斯林的所作所为破坏了这种基本的平衡。”
“哈，这是什么世界？连拉皮条的都敢自称守法的生意人，那看来我倒像个搞破坏的罪犯，专门和那些守法的人作对？”皮特显得毫不畏惧。
“勇敢的警官先生，你活下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无论对你自己，还是对我们葛林若家族。”
“接班迈克尔的人是谁？”
“一个无名之徒。”
“不妨告诉你，我要带走艾丽，谁也阻止不了我。”
“艾丽？喔，那个雏妓，就是因为她，我们才不得不除掉迈克尔。”“是的，就是她，我不会再让她回去那个**窝。”
骷髅脸又笑了，问道：“凭什么？”
被这样一问，皮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哼哼，警官先生，我不得不说你的行动近乎本能，而欠缺周详的考虑。这种行为模式有时是好事，但有时是更坏的事。”
“艾丽只是个孩子，她不属于那里。”
“她的父亲还在监牢，她没有存款，她没有工作，作为未成年人，不可能找到正经工作，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我会照顾她，直到她成年。”
“和未成年少女同居？如果我想，你明天就会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你会失去你的工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面对对方的威胁，皮特张狂的神情逐渐收敛，问道：“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放过艾丽？”
“是的，我就在等你这句话，这才是你该说的。”骷髅脸顿了顿，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很简单，只要你未来不再妨碍我们葛林若家族任何的生意，对我们葛林若家族的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
“就这样？”
“当然。”
皮特有些怀疑，一切似乎太简单，皮特向窗外瞥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不禁笑了出来：“你说的和你要做的似乎不太相符，你把我带到郊外，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谈谈心吧？”
“聪明的家伙。”
皮特耸了耸肩说：“类似的情节，就算没碰到过，电影里也看过。”
“虽然因为某些协议，我们不能就这么杀了你，但给你些教训是必须的，被一个青年警官折腾得天翻地覆，甚至不得已杀了自己人，而那个警官却平安无事，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我们葛林若家族将会颜面扫地，还怎么在法兰歌剧院立足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
皮特皱着眉头，笑道：“谜底总是最后一刻揭晓。”
汽车停稳，周围一片荒芜，只有一个看起来荒废的餐馆矗立在路边。
被带下车的皮特冲车里的骷髅脸问道：“这么有趣的环节，你不一起来吗？”
骷髅脸笑着回答道：“很抱歉，我还有事，不能站在你旁边帮你鼓劲，再见了，警官先生。”接着黑衣人将车门关上，骷髅脸的加长型轿车开走了，只留下两辆黑车和数名黑衣人。
皮特打量着面前的废弃餐馆，笑着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端着枪押着皮特走进餐馆。
“喔，还准备了把椅子，每个电影都是这么演的，好人被绑在椅子上，关键的时候有个伏笔，但几乎被观众忘却的家伙来救自己。”说着，皮特被按在椅子上，接着被绑起来，皮特看着黑衣人从一旁拿起破布，继续道，“真希望我的故事也埋过伏笔……”
紧接着皮特的嘴被塞住。
面前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拿起一把钳子。
另外两名黑衣人从身后按住皮特的肩膀和脑袋。
皮特喘着粗气，只见钳子慢慢伸向自己左眼，皮特开始挣扎，想挣脱，但怎么也拧不过绳子与身后两个人加起来的力气！
皮特只好紧紧闭起双眼！
可几秒过后，按住自己肩膀和脑袋的力道一瞬间消失了，还传来几声闷响。
皮特有些奇怪，但表情依旧挣扎，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面前的人和钳子都不见了……
接着视线四处搜寻，向下看去时，只见黑衣人倒在地上！皮特先是吃惊，接着笑了出来，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嘿，这故事发展虽然有点俗，不过总比瞎只眼睛强。”
突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要出声，外面的汽车里还有他们的同伙。”
还未等皮特发问，对方已经用匕首割断了绳子。
皮特站起身，回过头，只见救了自己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黑色连衣兜帽，脸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你是我父亲提起的那个人……”说着皮特瞥见对方手中装有消音器的M21狙击步枪，“我敢打保票，就是这把枪射断了迈克尔·高斯林的手臂。”
“拿上枪。”对方提醒道。
皮特赶紧在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摸了摸，拿回自己的黑色M9手枪。
就在这时，可能是听到餐馆里没动静，其中一辆汽车里的司机下了车，想进餐馆看看情况，但还未推门，戴着兜帽的家伙端起M21狙击步枪，一枪击穿门板！将子弹打进黑衣人的胸膛。
皮特耸了耸肩，走到兜帽男跟前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兜帽男无视皮特的问题，指着那辆完好的车，说：“我们坐那辆，你来开。”
皮特略显疑惑地点点头。
坐进汽车，发动引擎，皮特踩下油门，看着反光镜里坐在后座的兜帽男，问道：“我们去哪儿？”
兜帽男回答道：“往熔炉区开，拿出电话。”
皮特奇怪道：“干什么？”
“打给你的搭档摩根，让他立即带艾丽出院，带到你家附近。”
“葛林若家族要对付艾丽？”
“或许会，或许不会，你要赌吗？”
皮特点点头，掏出电话给摩根拨了过去：“喂，是我，你现在就去给艾丽办出院手续，将她带出医院，去我家。”
“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总之赶紧去！”
挂上电话，还未等皮特满心的疑问得到解答，兜帽男掏出一张纸条放在皮特肩上，说：“接上艾丽之后，去这个地址，之后让艾丽暂时寄宿在那里。”
皮特怀疑地接过纸条，瞥了一眼，问道：“这是哪儿？”
“一个你朋友的家。”
“我朋友？”说着皮特又瞥了一眼地址，可完全没印象，问道：“你怎么会有我朋友的地址？为什么要让艾丽寄宿在那儿？”
“如果你想让艾丽避开葛林若家族的追杀，就听我的。”
皮特皱着眉头，感到十分的不解，问道：“你到底是谁？”
“和你一样，一个追寻真相的人。”
“真相？六翼杀手的真相已经解开了。”
“那个让你长年被梦魇折磨、吞下无数治疗精神分裂药物的元凶‘小丑’，才是我真正要追寻的。”
汽车很快进入市区，皮特问道：“你不打算再告诉我多一些吗？关于那个你追寻的真相，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
兜帽男沉默不语。
皮特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兜帽男手中的M21狙击步枪，问道：“你平时在市区都用这种大家伙？”
“习惯了。”
皮特笑了笑：“你是个雇佣兵？曾跟我父亲一起在非洲打仗？”
“克莱门特告诉你的？”
“关于你，他说的不多，不过他并不是真正的六翼杀手，只是利用六翼杀手的名声和作案手法来混淆警方视线。”
说完，皮特盯着兜帽男，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答话。
“六翼杀手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是为了追寻二十年前的真相，你又为什么要帮我解开六翼杀手这件案子？”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兜帽男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到车门开启的声音，皮特赶紧回头，只见兜帽男已经不在后座上了！
“该死！”皮特泄气地拍了一下车顶，又坐进车里，赶紧朝熔炉区驶去。
来到自己家楼下，摩根和艾丽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皮特驾驶一辆没见过的汽车过来，摩根凑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
皮特没有丝毫的谢意，说：“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什么？”摩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趴在窗边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说着摩根瞥见皮特后座上的M21狙击步枪，吃惊道，“见鬼，你从哪搞来这种大家伙？”
皮特回头瞥了一眼，笑道：“喔，一个朋友留下的。”
“你又惹上麻烦了？”
“喔，当然不是，是麻烦惹上了我。”
“接下来你要带艾丽去哪儿？”
“一个朋友家。”
摩根皱了皱眉，问：“葛林若家盯上了她？”
“嗯，没想到葛林若家的主人是个恋童癖。”
摩根笑了，小声建议道：“让艾丽离开这个城市，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我想葛林若家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大动干戈地追到别的城市。”
“嗯，好建议，我会考虑的。”说着皮特招呼一旁的艾丽，“上车。”
“小心点。”摩根在一旁提醒道。
“我会的。”说完皮特关上车窗，驾车离开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暂时住在你家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艾丽问道。
“计划有变，你住我那里不安全。”
“发生了什么？”艾丽也瞥见了后座上的狙击步枪，“有人要杀我们？”
“不用怕，找麻烦的人我已经打发走了，只是觉得你跟我住一起始终有些不方便。”“那我们要去哪儿？”
皮特依旧没想起兜帽男给自己的地址是哪儿，只能随口道：“到了就知道了。”
经过一些时间的车程，皮特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对比街边的牌子，就是这里了。
圣马太大街17号，是一栋公寓。
将汽车在路边停好，皮特和艾丽一同下了车。
瞥了眼纸条上的门房号，接着揣进怀里，皮特有些不安，就这样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建议，到底是福是祸？
算了，还是得闯闯才知道，想到这里，皮特伸手摸了摸怀中的枪，和艾丽一同走进公寓，接着乘上电梯，来到五层。
站到512号的房门前，皮特左手按响门铃，右手按住怀中的枪。
不久，房门被打开。
皮特摸着枪的手松开来，看着对方道：“茱莉亚？”
将深棕色头发扎起来的年轻女性也是一脸的吃惊：“皮特？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
艾丽打量了一番迎出来的女性，对方身材高挑，深棕色的头发被扎起，额头上向两边分开的刘海儿又显得秀气十足，肤色带一点淡淡的小麦色，很像混血，瞳孔是黑色的，长相更是甜美、无可挑剔，是个十足的美人。
茱莉亚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微微翘起：“怎么了？见到老朋友说不出话来了？看起来你来找我，见到我却比我还吃惊？”
“啊，我来这里是找你帮忙的。”
“哼，就知道没事你是不会来找我的，有什么话就说吧。”名为茱莉亚的女性看了看表，“快到我要出门的时间了。”
皮特看了眼艾丽，回答道：“我希望这个孩子能住在你这里一段时间。”
茱莉亚打量了一番艾丽，对皮特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们惹上些麻烦，我希望她能在你这里避避风头。”
“你就这么突然出现，然后突然要在我这里寄存一个活人，或许还会给我惹上大麻烦？”“嗯，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茱莉亚挑了挑眉：“哼，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忘了以前吧，那时的我就是个浑球。”
茱莉亚皱了皱眉：“我看现在也差不多。算了，进来再说吧。”
三人进屋。
皮特环顾四周，挑了挑眉：“相当不错的公寓，看来你还在兼职那份工作。”
“不兼职怎么活得下去？”说着茱莉亚掏出烟，独自抽了起来，“你呢？还住在熔炉区那破地方？”
皮特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说：“哼哼，我可没钱搬进这么好的公寓。”
“谁让你总喜欢胡花？”说着茱莉亚瞥向艾丽，“你叫什么？”
“艾丽，艾丽·科洛。”
“你跟这个流氓警察的关系是？”
皮特打断道：“嘿，嘿，当着本人面说坏话吗？”
“好吧，我换个词，跟这个地痞警察的关系是？”说完茱莉亚冲皮特挑了挑眉。皮特抢先回答道：“我跟她爸有些交情，如今她爸身陷牢狱，我代为照顾她。”
艾丽跟着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很熟？”
茱莉亚显得很无奈，叹了口气：“哼，看来他没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
“不，不，不，你不会想旧事重提吧。”皮特赶忙阻止道。
“哼，不提也罢。”茱莉亚摇了摇头，“反正你是个浑球就对了。”
皮特耸耸肩：“我从没否认。”
“哼，你还是没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嗯……你知道的，我可是个警察，想查个人情报，很简单。”
“哼，跟警察有过瓜葛真是天大的错误。”说着茱莉亚又转向艾丽，盯着对方画了妆的脸，问道，“我猜你没在上学，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
“离家出走，一个人来的特默内斯？”
“嗯。”
茱莉亚点点头：“是了，怪不得会跟这个倒霉警察扯到一起。”
皮特插嘴道：“我是警察，可并不倒霉。”
接着茱莉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突然脱掉身上的T桖，露出了内衣，打开一旁的衣柜，拿出出门要穿的衣服。
艾丽有些吃惊，皮特则笑着挑了挑眉。
茱莉亚换好衣服，看着皮特说：“喔，抱歉，我以为屋里没男人，不过没关系，你又不是没看过。”
正当皮特想回嘴时，房门被敲响了。
“接我的人来了。”茱莉亚略显得意地看向皮特。
“看来是个帅哥。”
“那当然。”
茱莉亚拉开门，皮特站起身，朝门口瞅去……
一瞬间，皮特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皮特认识这个男人，来接茱莉亚的人居然是杰瑞·葛林若！艾伦·葛林若的哥哥，那个曾经长时间住在精神病人院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