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路
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苦难,总体高度为十三层、四十六米的法门寺宝塔,还是傲然矗立在周原大地了。它像一颗灿烂的明珠,辉映着八百里秦川;它像一盏星夜的灯塔,照亮了苦海引渡者阴霾的心灵和解脱安乐的漫漫航程。
只是世间万物,自有兴废荣枯。法门寺宝塔在周原大地傲视苍生几十年之后,便受到了一次致命的打击。
清顺治十一年六月初九日(1654年7月22日)夜半,中国西部甘肃省天水周围发生了8级大地震,震中裂度为11度。这次大地震波及200公里以外的扶风,裂度达9-10度。县城北门外的景福宫及其他房屋出现了“垣宇倾颓,压毙人畜”的惨景,而法门寺宝塔则由于地震的摇撼,使塔洞内所藏的镀金盾形牌和一些佛像纷纷坠于地面,整个塔身向西南方倾斜达五尺之多,塔体出现裂缝,西南角塔基下陷一米多深,塔体重心偏离达三米之多。这次重创,为宝塔在三百多年后轰然崩塌,首次埋下了沉重的隐患。
历史的脚步来去匆匆,二百八十年又一闪而过,此时中国的大清朝已不复存在,历史进入了民国时代。
曾经显赫一世的法门寺真身宝塔,在历经三百多年的风雨剥蚀后,已变得面目全非、凋零残破、不堪入目。连年的战乱,持续的灾荒,使整个法门寺变得支离破碎,荒草丛生,野狐出没,人烟几乎绝迹。
1930年,国民党释权下野将军、华北慈善会会长朱子桥,率部来陕西散赈各方,当他来到灾情最严重的扶风县,并前来法门寺瞻礼时,看到寺院、宝塔颓败的惨景,不禁怆然泪下。他在记述中这样写道:
现存寺宇,破坏几尽,惟塔南有铜佛殿一座,塔北有上殿三楹,其东西各连小房一楹。
东院睡佛殿一楹,系佛涅槃像,像下部已毁。寺内《大唐圣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并序,系大历十三年立,已半毁,多不可辨识。唐大中十载尊胜幢[1],已坏成三段,分置于荒草之间。
惟无一守香火之僧人,且法器经书亦不得见……
回忆隋唐盛况,能不令人怆然?
回到住处,朱子桥夜不能寐,当即秉烛提笔,起草了《重修法门寺真身宝塔义赈》一文,以华北慈善联合会的名义和扶风地方联合,呼吁各界人士慷慨解囊,积极募捐,为国家和民族做一件善事。
朱子桥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法门寺真身宝塔的同时,也让世人更详尽地了解了他的生平,看到了他人性的光辉和人格的力量。
从至今收藏于西安碑林[2]的一块于右任篆盖、叶恭绰撰文并书写的碑文中,我们看到了以下的记载:
先生名朱庆澜,字子桥,浙江绍兴人,生于1871年,早年家贫,幼时生性刚毅,青年时入伍参军。1903年,在任东北三营统领期间,其部下一个叫潘炳荣的哨官,在率队巡逻时发现一个外国奸细,便当即命令其人停住检查,但外国间谍拒不从命,并企图潜逃。潘炳荣鸣枪示警,不料误中间谍要害部位致其死亡。美国驻中国领事得知后,便以侨民失踪为由,向清廷提出抗议。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当即责令盛京将军及奉天府尹就地查办。此时的潘炳荣自知闯下大祸,便主动向朱子桥请罪。朱子桥听罢缘由,极其愤慨不平地说:“为国杀敌,何罪之有?”随即命令将潘炳荣秘密送入县衙,装作厨役。同时申报奉天府尹,称该人已逃跑,只能通缉。朱子桥因拒绝诿罪下属,慨然承担责任,被革职留任。1906年,有清廷宗室洪其文,四处鱼肉百姓,作恶多端,被捕后恶风不减,咆哮公堂,复出就任地方行政官的朱子桥,以其人证据确凿,立即斩首示众。这一举动,朝野震动。朱子桥则被受以“摘掉花翎[3]”的处置。
朱子桥画像
革命党人在武昌起义后,四川宣布地方自治,朱子桥被任命为大汉军政府四川副都督。
1923年,朱子桥任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兼东三省特区行政长官。时俄国十月革命已经取得了胜利,列宁将原俄皇所占的中国东北中东铁路移交中方,朱子桥奉命接收路权及沿线百余万亩土地。
“九一八”事变后,国难当头,朱子桥开始与程潜、张学良等人会商,成立“辽吉黑热四省抗日后援会”并被推选为会长。1932年,冯玉祥组建“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并与日寇决战于张垣之地。当时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形势异常危急。朱子桥先后募集十余万援军开往冯部前线,与日寇血战七昼夜,收复多伦等四县。当宋哲元将军率部在长城喜峰口抗击日寇时,运往前线的第一批货物就是由朱子桥组织并亲自押送的。据当时的报载:这批货物计有炸弹1600枚,绷带4000副,汽车2辆,电话机、毛巾、袜子、白梨、点心等若干。宋哲元将军在谢电中称:“益以惠赐慰军,更足以鼓励精神,振作士气。予素抱有进无退之决心,此后惟有督率健儿,歼厥丑虏,期有以副台端之嘉许耳。”
从1918年起,朱子桥多致力于社会救济和慈善事业。1927年山东大旱,他组织发起“华北慈善联合会”,并联合北平、天津各慈善团体募捐款项,援粮18万石,救济冀鲁豫三省及天津灾民百余万人。1930年,长江水流暴涨,沿岸多处决口,受灾数省,浩劫空前。社会各界推举朱子桥为灾区工作组主任,一面率人视察灾情,疏导积水,一面征集捐款及救灾物资。在此期间,他“因焦急劳顿,日夜不得眠,以致感受风寒,高热不退,陷入昏迷状态”。后经多方抢救才得以康复。
从1928年至1938年十余年间,朱子桥把主要精力放在陕西的赈济救灾之中。1929年,关中八百里秦川自春至秋,滴雨未下,井泉皆枯。原来著名的泾、渭、汉、褒等四条水道,平时皆通舟楫,这年夏季却断流无水,车马可由河道通行,多年老树大半枯萎,三道夏秋收成统计不到二成,秋季颗粒未登,春耕又被迫延期,省会西安麦价每石增至三十元以上,其他边远交通滞碍之处,米谷麦稷无处可买。人民无钱无粮,树皮革根采掘已尽,树多赤身枯槁。遍野惨景,不忍目睹。据当时报载:“全省灾情尤以武功、扶风、乾县、礼泉、周至、咸阳……等地及河北各县为最重,已是十室九空,饿殍遍野,为祸之惨,空前未有。全陕九十二县,无一县不成灾,竟有以人相食之惨状。”据当时救灾委员会调查,全省灾民已达六百多万人,因灾死亡二百五十多万,逃往外省约四十余万,全省人口由九百四十万减至六百多万。
民国二十年华北慈善联合会在扶风赈灾留影
为救民于水火,朱子桥以“华北慈善联合会”会长的名义,联合东北慈善团体及“华洋义赈会”、“佛教会”等组织,倡“三元钱救一命”之义举,亲赴灾区视察,从速募集募捐百万元以上,募集购粮十六万担。因此时近邻各省皆缺乏粮食,朱子桥便亲赴东北找好友购买。而这时正值蒋冯阎在中原血战,交通阻塞,匪盗遍野,朱子桥亲自率人押车解运灾粮由沈阳经华北到达西安,并“露立车首,驰行开道。军士见者,喊曰:‘此朱将军也。’无阻之者”。在陕西赈济之中,朱子桥曾促请冯玉祥将军让出兵营三百余间,成立西安灾童教养院,又在灾情最严重的扶风县设教养院,收养灾童数百名。
1931年修塔时法门寺平面示意图
1938年,华北、华东各地同胞因日寇入侵及灾荒年馑而大量流于陕西,朱子桥亲自主持创办了著名的黄龙山垦区,以垦代赈,实现了安置灾民五万多人、垦田二十三万亩的壮举。当时的民谣曾唱道:“黄龙山,是桃源,良田美景满山川。子桥像天恩情宽,灾民来黄把身安。”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高尚的人格和品性,朱子桥的《重修法门寺真身宝塔义赈》一文既出,便得到了军政商学各界和四方百姓以及社会舆论的积极响应。当时抗日战争吃紧,民族危亡迫在眉睫。朱子桥在文中着重强调:“因救灾而修塔,盖为众生做福田,愿大众悔往修来,而消灾增福也;因困难而修塔,乃为国家做重镇,愿大众精诚团结,而护国息灾也。”在他的心中,法门寺真身宝塔,已不单是普照众生摆脱苦海、升入极乐世界的纯粹意义上的佛教圣物,而是作为一种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坐标来观照和演示,当做一种民族团结的纽带来对待了,这无疑增加了一层博取大众拥护和响应的色彩和力量。
1937年,法门寺真身宝塔重修工程筹备开始。1938年春,工程按计划正式动工。这是自明代万历年间宝塔建成后的第一次大规模修缮。除真身宝塔之外,修缮工程还兼及法门寺大殿、山门、道路等项。为了妥善安全保管文物,这次重修专门成立了文物保管委员会,负责整理保管有关文物。委员会制定了极其严格的制度,以便相互监督和制约。
就在工程开始不久,一件奇特的事发生了。
当几个民夫在塔下清理完浮土,又继续下挖,准备一层层夯实时,突然发现了地宫顶盖。莫名其妙的民夫打开顶盖,以极为好奇的心情,点起烛火试图进去看个究竟。当他们刚迈进顶盖处两三步,突然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把烛火“呼”的一下子扑灭,几个人摇晃不止,险些栽倒。正当几个人欲从黑暗中退出时,更加奇特恐怖的事发生了,只见乌黑阴森的地宫中,“嗖嗖”窜出四条鸡蛋般粗细、丈余长的青蛇,四条蛇油光发亮,青色的身体散落点缀着片片红色的花纹,粗大而略呈黑色状的三角形头颅,在灵活的摆动中又从张开的嘴中甩出血色的长舌,两只鼓出眼眶的豌豆大小的黑褐色怪眼,发着瘆人的凶光。四条青蛇盘踞门口,上身高高昂起,尾梢“啪啪”抽打着石板,嘴里发出“吱吱”的怪叫,颇像守门的卫士对来路不明者发出庄严的警告。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心惊肉跳,头晕目眩,有两人当场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快出来!”外面的人首先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大声呼喊,步入地宫顶下的几个人听到喊声,不敢怠慢,拉起昏倒的同伴立即向外撤退。几条青蛇见来者已退,霎时身影全无。
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在顷刻间诞生,又在顷刻间消逝,其神奇古怪如同梦幻。已完全恢复常态的众人,无不仍以复杂的心理揣摸、议论刚才的一切。难道是伟大的先知佛祖释迦牟尼神灵显圣,化作四条青蛇发出的“莫动地宫”的警告?或者是先人们在建塔时,为防止盗贼开宫盗宝而故意在甬道内放养的毒虫?难道……正在大家大发奇想地议论纷纷时,朱子桥闻讯匆匆地赶赴而来,他立即令人火速将顶盖紧严,甬道深埋,然后填平夯实。
地宫中有蛇窜出。此图根据当地老人描述蛇之形状所绘(王晨曦绘制)
当这一切全部做完之后,朱子桥才掏出手绢拭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环视了四周一眼,见没有更多的人赶来,便将在场的众人召集到大殿中,神色严肃而真诚地说:“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兄弟,刚才我们差点干了一件蠢事。我朱某不想多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对目前局势也很清楚,日本鬼子已占领了我华北广大地区,并继续向南向西进攻,黄河风陵渡也已难保,小鬼子的飞机又开始轰炸太原、西安、宝鸡,企图占领山西和关中地区。国难当头,民族危急。而我们刚才看到的地宫,很可能就是传说中埋藏佛祖圣骨和大量宝器的秘密藏所,如果这个秘密传出去,地宫中的圣物和宝器很可能会落入日本鬼子或土匪、汉奸、强盗之手。我们为行善、为团结、为保护民族文化遗产而修塔,但要是这些圣物和宝器落于敌手或散落出去,那我们就会成为国家的罪人、民族的罪人、历史的罪人,愧对佛祖的教化。现在我朱某奉劝各位,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什么环境、什么压力和苦难下,都要恪守今天看到的秘密,不然的话……”朱子桥声音有些沙哑,眼睛有几分湿润,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家,然后双手抱拳祇胸:“这里,我朱子桥给大家施礼了!”
霎时,在场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对佛盟誓:“请佛祖释迦如来放心,请朱会长放心,我们祖祖辈辈生在周原,长在周原,自有周原人的做派,谁将此事泄密于人,天打五雷轰,全家不得好死!”
“说得好呀!”朱子桥已被眼前的场面感动得热泪横流,他缓缓跪在众人中间说:“让我们一起给佛祖磕三个响头吧,愿慈悲济世的佛祖圣灵永保平安。”
“啪、啪、啪……”在伟大的佛祖释迦牟尼像前,处于危难之中的中华民族的子孙,再次显示了鲜活的血性、光辉的人格以及坚不可摧的神秘力量。法门寺真身宝塔连同地宫中埋藏的圣骨和宝器又一次躲过了厄难。
就在这次厄难过去的几十年后,当时夹杂在人群中的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将这个秘密泄露出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真身宝塔的修缮,前后经历了半年多的时间,先后从塔上清理出六十多尊明代铜佛造像[4]和一些石刻佛像,在对这些佛像进行了称重、量高、背文、标记等等之后,又一一加以造册登记,这些佛像都是明代建塔时所藏,是研究当时造型工艺以及佛教发展的重要资料。随着佛像的出现,修塔人员还相继发现了红白珊瑚宝石、琥珀、红玛瑙、水晶珠、珍珠、骨圆珠和铜莲座、铜宝塔等极为名贵的珍珠宝石和其他宝物,这些珍宝和佛像一样,是明代修塔时放置的各式供奉物,有的为古代遗存物,明代建塔时将这些物器重新收集,然后收藏进塔内。这批供奉物品级之高,在当时极为罕见。而在塔内发现的大批佛经更属难得一见的珍品。从后来为修塔所树的石碑中,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
塔上藏经,初为尘所埋。此次取下者共装两小箱余,不但无一整部,几无完整之一册,约二百余卷。绝非宋版,纸色似明物。然数卷后刻有大德元年,又至元六年、至元二十六年某僧题字样,当系元代刻印。又某卷经背草写洪武七年某书,为父母作功德,其字潦草……以此或可推知系明洪武七年以前之物,或系以前所藏者,至万历七年修塔时,仍存塔上。当时卷数或足,其所以现存如是少者,或系顺治十一年大震,不无毁坏散遗耳。
1939年重修法门寺塔情形
面对已发现的诸多宝物,朱子桥的处理策略是“原塔封存”。他认为倘移存他处,不免散失或被盗。“佛像不可与古董等同,沽价交易。”原塔封存,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散失和被盗的可能。事实上,直到1981年8月24日宝塔崩裂之前,此次所藏的宝物基本完好无损。由此可以看到,朱子桥当年的护宝策略是正确无误的。
在经历了一系列曲折磨难和惊心动魄的故事之后,法门寺真身宝塔在朱子桥和周原父老乡亲的共同努力下,修复工程终于于1940年告竣。巍巍宝塔又恢复了昔日的盖世雄风,以肃然庄重的高大身躯和超脱圣洁的灵性,傲视华夏大地和苍生。7月24日,在朱子桥等人的参与下,法门寺举行了盛大的开光法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僧众和善男信女,无不欢欣鼓舞,前往瞻拜。经修复后焕然一新的法门寺殿宇,香烟缭绕,紫气升腾,诵经念佛之声不绝于耳。7月30日,是地藏菩萨的成道之日,开光法会圆满结束。就在结束的这天,法门寺上空五彩祥云飘**飞舞,整个宝塔殿宇被映得一片橘红,数千名众生无不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叩拜不已。
8月15日,法门寺又举行了立碑记事的盛典。朱子桥连同周原父老乡亲,为法门寺所作的努力和贡献,被刻于石碑之上,并与不朽的石碑一道永垂青史。
当年的法师在法门寺合影。前排自左至右:澄观法师,宏厚法师,净云法师,后排常慧法师,净一法师
朱子桥等人的修塔行动,在客观上无疑地延长了宝塔的寿命,但他们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延长而不是永保真身宝塔万年不倒。就当时的情形来看,他们对清顺治年间大地震造成的宝塔裂缝,只是填补砖石进行加固,却无法使裂缝像震前那样融合在一起,一旦再遇大地震,裂缝自然还要扩大和延伸,这是个遗憾。但这个遗憾在当时却像无法使裂缝融合一样无法避免。当然,仅仅这个人力难为的遗憾,还算不上真正的遗憾,在以后的几十年中,战争、灾害、狂波、风潮,这一连串的人类失去理智的行动,使法门寺再度变得荒草萋萋,破败不堪。而70年代中国农村在掀起“学大寨[5]”的热潮后,在领导者的指示下,法门寺真身宝塔西南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很快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水塘,这个被人工挖出的面积达几百平方米的深坑,终年清水不竭,碧波**漾,遇到暴雨季节,更是水势大涨,一片汪洋。也就是这片汪洋,通过地下脉络,慢慢滋浸到宝塔的塔基之中。本来就有裂缝不再坚固如一的宝塔,经不住这软泥浊水的**,意志和身体更不坚强,开始迅速向这汪洋深坑倾斜。据当时的权威人士推算,自从宝塔开始倾斜到最终崩塌,其身体的斜度超过了意大利比萨斜塔的一倍半,几乎到了不摧而毁的边缘。就在这时,也就是1976年,中国西南部的四川省松潘地区发生了强烈地震,余波波及扶风法门寺,塔体进一步倾斜,裂度由此扩大,离最终的崩塌只有一步之遥了。到1981年夏季,备受摧残的真身宝塔,已未老先衰,出现了风烛残年的败亡状。在绵绵不断的霪雨中,再也难以支撑残朽的躯体,不时有瓦片、泥土、碎块从身上掉下,让周原父老乡亲望着揪心,想着落泪。
周边土层已被当地民众掏空的明代真身宝塔
8月24日,法门寺释迦牟尼真身宝塔——这位齿摇发苍、风烛残年的历史老人,再也经不住历史的重负和风雨的剥蚀,终于在一阵撼天动地的巨响声中轰然倒下。
法门真身进入涅槃。
[1]尊胜幢:幢,即经幢,我国古代宗教石刻的一种。据《佛顶尊胜陀罗尼经》记载,佛告天帝,若将该经书写于幢上,则幢影映在人身上,即能消除所有罪业,永离六道轮回之苦。“幢”原为用丝帛制作的伞盖状物,顶装如意宝珠,下有长杆。以石制幢始于初唐,一般多置于通衢、寺院,以表宣导众生及制伏群魔之用。通常以多块石刻堆建而成,系分别雕刻幢座、幢身、幢顶三段后合为一体。幢座多是覆莲状,幢身呈圆柱或棱柱,高三四尺,上覆大于柱径的石盘盖,刻有垂缦、飘带、花绳等图案。幢体各面常刻有佛像,佛像下遍刻经咒,大多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为主要内容,故有“尊胜幢”之名。
[2]西安碑林:中国历代著名碑刻集中地。位于今陕西西安市三学街,北宋元祐二年(公元1087年)为保存唐开成石经而建,现属于陕西省博物馆的一个组成部分。其内收藏自汉、魏至民国以来的两千三百余件碑志,除各名家书法作品外,还有大量艺术价值很高的浮雕或线刻人物像、动植物图案等。
[3]摘掉花翎:花翎,清代官员的冠饰,用雀翎饰于冠后,有三眼、双眼、单眼之分。清初,花翎只赏给得朝廷特恩的贵族与大臣,咸丰以后赏戴甚滥,又定报捐花翎之例。于是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援例捐纳单眼花翎,蒙特恩者始可赏戴双眼花翎,而三眼花翎则只赏给亲王贝勒。摘掉花翎是惩处官员的一种形式,表示撤去先前所赐之恩勋。
[4]造像:古代宗教偶像的通称。分雕像、塑像和铸像几大类,材料有石、泥、木、金属、夹、纸泥、瓷、牙、砖、蜡等,以石刻、彩塑及金铜造像为大宗。多分布在佛寺、石窟处,有的成组成群。
[5]学大寨:大寨,山西昔阳县大寨生产大队的简称,是“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