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八奇迹

就在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成立11年之后的1991年早春,我穿过尚披着皑皑白雪的黄土高原,第一次来到这里采访,此时的博物馆已具备了相当的规模和气势,也正值此时海湾战争的炮火同时引起了世界人民的极大关注。透过朦胧的硝烟,人们都在对这场几十年后仍将意义非凡的世纪末之战,做着各自的判断和推测。博物馆正在参观的游客面对这支秦代的地下大军,在观赏之余也不时地议论着海湾战争的局势。或许,置身于这弯弓执剑、驾车骑马的兵马俑前,人们更能感受到战争的气氛,更能想到海湾战争的现代化武器装备、战略技术与古代战争的相同与差异之处。

早在1978年9月,法国前总理雅克·希拉克经不住秦始皇兵马俑这支地下大军的**,毅然来到骊山脚下的秦俑发掘工地,那高大众多的秦俑和宏伟壮观的整体场面,使希拉克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慑。这位见多识广、后来成为法国总统的政治家,踯躅流连,不禁赞叹道:“世界上已有七大奇迹,秦俑的发现,可以说是第八大奇迹。不看金字塔不算真正到过埃及,不看秦俑不算真正到过中国。”希拉克可谓把秦俑的价值和地位,十分鲜明、生动地表达了出来。这一评价被随行的法新社记者乔治·白昂尼克和《世界报》记者安德列·帕斯隆其率先向西方国家做了报道。几乎与此同时,新华社记者王兆麟,从这段评价中联想到人们说起苏州、杭州之美,就会想到千古流传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妙语,突然来了灵感,一篇文章的标题跃出脑海。很快,长达四千多字、标题为“世界第八奇迹”的文稿由新华社向全世界播发,国内外报刊纷纷采用,其中香港《新晚报》破例以半个多版篇幅,未作任何删改,标题套红并配4张照片予以发表,并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兴趣。世界第八奇迹由此成为秦始皇兵马俑军阵的代名词。

1978年希拉克(左三)参观兵马俑

本来,美国人依靠《国家地理》杂志,已将秦俑军阵及秦始皇陵地宫的情况全面推向世界,他们认为关于秦俑应当列为世界第几大奇迹的问题,应由处在霸主地位的美国人来定。可没有想到法兰西的希拉克捷足先登,跑到中国对秦俑毫不推让地指手画脚,做了第八大奇迹的命名,这显然是有点对霸主不尊重的味道。美利坚合众国自然要争回这个面子。

1979年4月,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飞抵中国北京,在短暂的小住后,即赶到秦俑工地现场。面对这支气势恢弘的秦代大军,他作出了“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迹”的结论。

在基辛格回国不到3个月的1979年7月,美国参议员杰克逊又来到了秦俑发掘现场。参观完毕,他泼墨挥毫,潇洒地在宣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象:“太好了!一周前我看了埃及金字塔,今天又看到了中国的秦俑,两者都有悠久的历史。”这段留言实际上是法国希拉克思想和论断的延续。但他没有按这种思想脉络延伸下去,随着杰克逊手中那支笔的不断颤动,一行文字又展现出来:“狮身基辛格博士于1985年11月12日第二次参观秦俑一号坑人面像只有一件,秦兵马俑却千姿百态,成千上万,威武壮观,耐人寻味。”

语出惊人,出乎意料。就在杰克逊微笑着放下如椽大笔的刹那间,他内心的真实用意已明白无误地表述出来了。

杰克逊刚刚离开中国,1979年8月29日,美国副总统蒙代尔又来到秦俑发掘工地。他仍不放心地对基辛格和杰克逊提出的论点做了总结性的补充:“这才是真正的奇迹,全世界人民都应到这里看一看。”

按他的口气,似乎秦俑才是真正的奇迹,那么其他七大奇迹是什么呢?蒙代尔把美国人的用意推上了极致,秦兵马俑的身价也随之升至顶峰。

蒙代尔之所以把秦俑看作是“真正的奇迹”,除了他在政治、文化等方面的考虑外,显然已经透过兵马俑军阵庞大、恢弘的表层,洞察到了潜藏在军阵中的深邃内涵和无穷奥秘,领悟到研究这部活着的《孙子兵法》,对未来战争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对美国军队的益处。实际上,蒙代尔是站在一个政治家和军事战略家的双重角度上来看待秦俑和评价秦俑的。或者说,他是更偏重于军事上的观察和感悟才作出如此结论的。

1979年初建成的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面貌

既然秦俑军阵的内在奥秘,在所有前来参观的外国人中最先被美国人所感知,那么,他们就不会放过研读这部活着的《孙子兵法》的任何机会。所以,继副总统蒙代尔之后,美国的前任或时任总统卡特、里根、尼克松、克林顿等先后来到秦俑博物馆参观。与此同时,美国陆、海、空三军的数十名高级将领分别前来,对秦俑军阵做了详细考察和研究。几乎美国每一位国防部长和国防大学校长,都要到秦俑馆对这支军阵的布局和战略、战术思想作深入研究,并把秦俑军阵的思想精髓应用到美国国防力量部署和高级将领的教学之中。为了彻底吃透秦俑军阵的战术精神,美国人不惜破费大量金钱,于1986年3月,干脆让空军少将克里斯·迪维率领空军本部和海军陆战队组成的一个庞大的训练观察团,前来秦俑博物馆参观、考察、研究和学习。如此之气度,是当今世界上其他国家所没有的。

当然,极度聪明的美国人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所有在秦俑博物馆考察所造成的经济消耗,都将在未来的战争中加倍地捞回。这个法宝他们是押准了。

在秦俑馆采访的日日夜夜,我在密切关注着海湾战况的同时,也思考着萦绕在心中的一个问题:美国人不惜钱财对秦俑军阵以及这部活着的《孙子兵法》苦心孤诣地研究,所领悟的阵法与战术精髓,能否在海湾战争中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

回答竟是肯定的。

自1990年8月海湾危机爆发以后,中东地区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又一次大规模的军事集结。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以凌厉的军事手段,首先采取了“以压促变,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思想,力图迫使伊拉克撤出科威特。这个被称为“沙漠盾牌”的军事行动持续了五个多月未达到预期目的后,终于在1991年1月17日凌晨格林尼治时间零时六分,也就是联合国限令伊拉克撤军的期限仅超过19个小时之后,举行记者招待会的美国白宫发言人菲茨沃特,说出了一句让世人等待已久的话:“女士们,先生们,解放科威特的行动开始了。这个军事行动的名称叫沙漠风暴……”

菲茨沃特的话尚未讲完,美国一个战斗轰炸机中队已从沙特阿拉伯中部最大的空军基地起飞,直赴伊拉克首都巴格达。顿时,夜幕笼罩下的古城上空传来了尖利的呼啸声,飞蝗般的炸弹从天而降,爆炸的火光像雷电一样闪过,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楼房开始晃动,大地微微颤抖,古城灯光全部熄灭,许多地方浓烟滚滚,整个巴格达被战火与硝烟所淹没。

与此同时,伊拉克西部的导弹基地、西北部的化学和生物武器工厂、东南部的炼油厂以及核设施、通讯联络中心、遍布各地的飞机场、防空导弹阵地,都遭到了多国部队空军的猛烈轰炸。仅一夜之间,多国部队空军向伊拉克泻下的炸弹就相当于一个半广岛原子弹。伊拉克空军指挥总部所在的一座高楼,顷刻间夷为平地。

伊拉克懵了。

面对多国部队空军对伊拉克大规模的空袭,正在秦俑馆采访的我,把目光从电视屏幕转移到秦俑军阵,窥探两者的内在联系。秦俑军阵前大量的弩兵,已向人类提供了它的战法:随着开始的号令,这支大军最先必是万箭齐发,弩兵张而复出,射而复人,更发更止,番次轮回,以达到“弩不绝声,敌无薄我”,最后使敌军“绝行乱阵”的目的。

海湾战争参战部队所用的兵器,自然不会是两千年前的强弩劲弓,但多国部队空军的轮番轰炸以及得到的战争效果,分明又让人看到了强弩劲弓的影子。这种在海陆大规模进攻前所采取的空袭轰炸的战法,无疑是秦俑军阵战术思想的发展和延续。由此,我想起了萨达姆·侯赛因——这位注定要引人瞩目的人物,我在秦俑馆的留言簿上寻找他的名字,想知道他是否来过秦俑馆,或者他对这支地下军阵的奥秘到底理解和感悟了多少,以便从中作出对这场战争胜负的进一步推断。

然而,我没有找到他,就像多国部队费尽心机,仍然见不到他的踪影一样。我只找到了萨达姆的邻居和朋友——约旦国王侯赛因的名字。他是1983年9月5日来秦俑馆参观的,至今他留下的墨迹依然令人难忘:“这是我一生中最有意思的一次旅行和参观。”海湾战争的前前后后却使他的旅行和游说变得十分尴尬与不安。

约旦国王侯赛因(左二)来兵马俑博物馆参观

早在两伊战争期间,萨达姆就想夺回和占领伊拉克与科威特一直争执不下的部分领土,只是战局的拖延才使科威特的劫难暂时得以幸免。但随着两伊战争的结束,科威特的厄运还是到来了。1990年7月,萨达姆电告侯赛因国王,阐明了自己要出兵占领整个科威特的计划和理由。侯赛因国王在极度的震惊中多次劝说萨达姆放弃这一行动,但没有见效,最终有了1990年8月2日伊拉克血洗科威特的历史事实。

就在这一天,美国总统布什从白宫打来越洋电话,希望侯赛因国王亲自去一趟巴格达,告诉萨达姆,美国不允许伊拉克用武力来吞并一个弱小的科威特,必须尽快撤出伊拉克军队。至于其他科伊冲突,在撤军以后可以协商解决。如果伊拉克拒绝撤军,美国不会对此袖手旁观。

面对紧张、复杂的国际局势,侯赛因国王预感到萨达姆的这次军事行动意味着什么,他当即向布什表示,愿意亲自去巴格达促使伊方撤军,为阿拉伯联盟的和平作出努力。

当他第二天飞往巴格达,将布什总统的意见转达给萨达姆,并劝说伊方从科威特撤军时,却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失败。

之后,侯赛因国王面对海湾战争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他四处奔走,先后会见了15个国家的领导人,行程达五万多公里。并竭尽全力劝说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对伊拉克作出有限的让步,以换取海湾地区的和平。侯赛因国王的一系列行动,不但均告失败,而且自己还背上了替萨达姆说情的黑锅。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当他第一次从电视荧屏上看到数百公里以外巴格达上空被一片火光和浓烟笼罩时,侯赛因国王眼睛有些湿润。他为海湾战争未能避免而深感遗憾,为自己的努力不被理解而气愤,更为美丽的巴格达和他的朋友的命运而不安。此时的侯赛因即使有超人的战争力量和谋略,对战火硝烟中的伊拉克也爱莫能助了……

我仍在快速翻动着秦俑馆的留言簿,直到最后一页,萨达姆仍未出现。我有些绝望了,为我的寻求最终落空的同时也为海湾战争中伊拉克的命运感到绝望。绝望中的我不得不把视线转到另一个闪光的名字——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

这位联合国秘书长是1987年5月11日来到秦俑馆参观的,据当时接待他的工作人员马青云讲:“德奎利亚尔来秦俑馆时显得很匆忙,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也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大事在等待着他去做。他的气质和言谈不同于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很有些胸怀世界、放眼全球的姿态。”我相信马青云的眼力和判断,德奎利亚尔的气度和言谈当然与他的职业有关,这一点在他的留言中可以看到:“作为联合国的秘书长,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军队都像西安的兵马俑军阵一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军队”自然包括美国和伊拉克。但美国和伊拉克的军队不可能都像西安的兵马俑军阵一样,否则,怎么去分胜负?

也许德奎利亚尔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于1991年1月12日深夜抵达巴格达,为避免这场海湾战争作最后一次努力。当他在伊拉克阿齐兹外长的陪同下,坐车去下榻的宾馆时,巴格达这座拥有四百多万人口的千年古城弥漫着战争的气氛。城市虽然一片漆黑,但街头士兵、军车却不住地晃动、奔跑,总统府前的高射炮管直指天空,武装直升机的轰鸣不时传来。

早在他来巴格达之前,他就曾对美国、伊拉克和科威特驻联合国大使说过:“我不敢说此行是争取和平的最后机会。这只是我个人对和平解决海湾危机所作的最后贡献,我有道义上的责任去竭尽全力避免战争的爆发。”

第二天,德奎利亚尔便直接与萨达姆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谈。会谈的结果同他的担心一样,终于在萨达姆强硬的态度中宣告失败。这位秘书长此时的心情,通过他在巴格达机场接受记者采访的电视转播,让全世界都清楚无误地感受到了,他强抑住眼中的泪水登上飞机离开了巴格达。

战争无法避免了。作为联合国的秘书长,对美伊双方的军事实力他是清楚的,他不忍心看到伊拉克战败后的惨景。他向苍天询问:假如战争结束后萨达姆还活着,他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国际舞台上?

在多国部队空军猛烈轰炸伊拉克时,远在东海岸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即开始了近海登陆演习。伊拉克根据种种迹象,作出了盟军将在东海岸登陆的判断,并迅速将主力部队和精良武器投入到东海岸进行防御,而在西线的伊沙边境只留下一个师防守。

美国海军陆战队尚以充当“打头阵”的角色著称于世。这支军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待机战备状态。因此,美国政府在处理历次危机中,也总是派海军陆战队去“打头阵”。据五角大楼的资料显示,自1945年以来,海军陆战队共执行作战任务101次,而陆军和空军分别为34次和54次。看来,海湾战争中美国海军陆战队将再次在地面进攻中“打头阵”已是无疑。正因为如此,伊拉克才调集主力来阻止这支军队登陆。

然而,1991年2月24日,在盟军发起的大规模地面进攻中,美国海军陆战队却突然在波斯湾西北部的科威特海岸登陆,大批盟军也出乎伊拉克意料在海湾西部出现。海军陆战队抢滩登陆后,迅速向科威特挺进,和盟军主力形成对伊拉克军队的左右夹击攻势。在整个收复科威特的战斗中,美国海军陆战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就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登陆并插入伊军左翼的第二天,英国广播电台向世界播发了消息,并道破了这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海军陆战队所采用的战略和战术方针:

美国海军陆战队登陆后,迅速插入伊军左翼,配合多国部队主力以包抄战术大规模推进到伊拉克南部地区,他们将同伊拉克的共和国卫队作战。

海湾战争中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作战方法,和二战时期的战法有了明显的变化。四十年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日本海岸抢滩登陆时,是在日军的猛烈炮火打击下,以劣势兵力对付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强行登陆的。这种先敌攻击、见敌必战的战术思想,使美国海军陆战队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次海湾登陆,他们采取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战略战术,即以自己的全力之实,乘敌之虚,以奇配正,以奇制胜的奇袭战法。这个战法来源于中国的《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越来越受到美国军队的重视,被誉为20世纪的兵法。几年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就出现了《孙子兵法》热。此书发给了驱逐舰以上的全部海上部队、学校及所有陆上机关和部队,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1]和马汉的《海军战略》[2]及约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要》[3],只发放给培养陆战队军官的学校。对此,在伊拉克战争中,有报道称:“美国海军陆战队将在以后的战争中更加成熟,因为他们已经学习了《孙子兵法》。”

经过4天的激战,伊拉克军队四十多个作战师被歼或丧失了战斗力,精锐的共和国卫队也在多国部队的打击下溃不成军。

萨达姆终于从地下指挥的迷宫里钻了出来,这时,人们再也听不到3天前他那慷慨悲壮的声音了——

强大的、勇敢无畏的、一切战斗之母的战士们,同他们战斗。用你们对真主的信仰,同他们战斗。为保卫每一个自由和可尊敬的妇女、每一个无辜的儿童,为你们所肩负的男人气概、价值和军事荣誉同他们战斗。

同他们战斗吧,因为他们的失败将使你们最终取得一切胜利,战争将在你们的人民、你们的军队、你们国家的尊严、荣誉和胜利的时候结束。相反,真主不允许我们的敌人实现把你们推入卑鄙的深渊,让漫漫长夜笼罩在伊拉克国家和民族头上的愿望。

战斗吧,战士们。他们的价值准则并不使他们比你们更有男人的气概、勇敢和能力。当人垮掉以后武器的优越性将消失,谁也无法决定战争的最后胜利。

同他们战斗吧。胜利将属于拥有自豪、诚实和光荣的你们!

美伊两国交战的结局是:伊拉克在小布什总统任期内发动的第二场大规模攻击战中被摧毁,号称英勇无敌的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土崩瓦解,瞬间烟消云散,美军全面占领伊拉克。

直到这时,萨达姆才发现自己在战略和战术上的一切错误:他号召阿拉伯世界与他共同抗击外来的异教徒,没有达到目的;他希望扣留西方人质以对西方形成威慑,仍没达到目的;他对以色列发射“飞毛腿”,以把这个犹太国家引入战争而分裂美国与阿拉伯联盟,未能成功;他自认为用沙筑起长城,挖战沟放入油水的战略防御足以阻止敌军,而事实证明他又错了。这种种错误所造成的恶果使他最终不得不接受安理会提出的一切要求。萨达姆的声音嘶哑了。

萨达姆愧对他的好友侯赛因国王的一片诚心,同时也辜负了德奎利亚尔的期望。伊拉克的军队没有像西安兵马俑一样所向无敌,萨达姆没有像秦始皇吞并六国一样吞并一个小小的科威特。

历时42天的海湾战争,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的胜利而告终。

伊拉克的惨败和受战争之累的海湾国家所付出的一切,无疑都是为美国在中东地区获得更大的战略和经济利益作出的共同牺牲。赔本的生意,美国人是不会干的。

海湾战争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美国的国际地位,增强了其干预国际事务的能力和信心,也助长了其独霸世界的野心。在海湾战争中,美国通过各种手段迅速建立起强大的反伊联盟,扮演了盟主的角色,表现出其处理国际事务的“领袖”作用;它把苏联撇在一边,无视许多国家和平解决海湾危机的建议和呼声,执意发动战争,充分暴露其支配、领导全球的野心;它仅以死亡286人的代价换来了战争的胜利,使美国在军事上重新恢复了信心,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多年来一直影响自己的“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综合症”的阴影,并自我意识到这次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和正确的敌人,打了一场正确的战争。这次战争,使其干预国际事务的信心大增。海湾战争后,美国制定了“同时打赢两场局部战争”的新的地区防务战略,克林顿和小布什上台后更加快了独霸全球的步伐。

当然,海湾战争的意义绝不是这些,它的影响将更加广泛和深远。这场战争加速了苏联的解体和两极格局的终结,客观上有利于多极化趋势的发展。苏联在海湾危机和战争中的表现说明,它作为两极格局中的一极已名存实亡,昔日的超级大国只能听任事态的发展。从一定程度上讲,美国在海湾战争中既是打伊拉克,也是在打苏联。海湾战争后,苏联最终解体,为两极格局画上了句号。美国在海湾战争中大获全胜,成为冷战后唯一的超级大国。

海湾战争不仅反映了“美国凭借它的军事实力和居世界领先地位的先进技术装备迅速插手干预第三世界事务的能力”,同时也反映了美国善于吸收和借鉴一切先进思想、技术和经验的能力。否则,一个只有二百多年历史的民族,何以迅速登上世界霸主的顶峰地位?

注释:

[1]克劳塞维茨:1780—1831年。曾加入普鲁士军队,1818年晋升为将军,并出任陆军大学校长,在任内的12年间致力于享有盛名的《战争论》八篇和其他军事著作的撰写。他在《战争论》中提出总体战概念,对现代战略思想具有深刻的影响,被译成多种文字,受到各国兵家普遍重视。20世纪中叶,随着远程武器系统的出现,克劳塞维茨由陆上作战产生的战略思想虽有其局限性,但他所提出的许多基本原则仍然正确有效。

[2]马汉:1840—1914年,美国海军军官及历史学家。曾服役40年,是制海权的早期倡导者。1884年,他接受新建的美国海军战争学院邀请,在该校讲授海军史和海军战术课程。其讲授内容,后来汇集成《制海权对1660—1783年历史的影响》(The Influence of Sea Power upon History,1660-1783)和《制海权对1793—1812年法国革命和帝国的影响》(The Influence of Sea Power upon French Revolution and Empire,1793—1812),这两部书与《美国现在和未来对制海权的关心》(The Interest of America in Sea Power,Present and Future)等一系列作品,论证制海权对一个国家的总体力量、国际威望和经济繁荣之重要性,深刻影响了美国及世界各国的海军发展。

[3]约米尼:1779—1869年,拿破仑笔下的法国将领、军事评论员、军事史学家。因在军中受歧视,于1813年离法赴俄,担任沙皇尼古拉一世的上将侍从武官,又创办帝俄军官学校。1837年退役,仍任皇储亚历山大的侍读,翌年为之撰写《战争艺术》。透过这部巨著,他对战争的基本观念与原则做了澄清的解释、客观的分析,并将科学研究的精神与方法带入军事领域中,堪称是现代军事思想奠基人之一。因此,约米尼被誉为“军事科学领域中的牛顿”,《战争艺术》一书也得到“为国王和政治家所写的”、“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军事教科书”等佳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