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石头
“胜利超市的于老板，第一轮就排查了。黎玉娇遇害那晚，他确实送了快递，但送去的是2号楼一单元一个独居老人那里，在那儿帮老人修冰箱修到了……”
大何看着人物关系图，皱着眉回忆。
“修到了晚上9点，然后他就回去看超市了，期间有过多笔交易，一直到超市关闭的11 点钟。”
小海补充道。
“排查的证言，都能够相互印证。而且，胜利超市也是昆仑街为数不多的几个有监控的公共场所。在第二轮排查的时候，我们调取了此处的监控，但没有查到有用信息。”
大何和小海在黎玉娇案里付出的辛苦并不比我少，所以我对他们说的，毫不质疑。可犯罪分子是狡猾的。
剧本杀的陈某案中，到处都是监控，可罪犯就是利用了我们的盲区。
还有证人，是可以被欺骗的。
“是不是可以……”
我本打算提议针对于大爷再进行一番调查，但师父摆摆手打断我。
“没有证据。”
“证据来了。”
大块头举着手机，兴奋地来了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刑科所那边比对了彩票上的血迹，就是白某的。”
大块头说完，师父也兴奋地把腿收了起来，然后站起来。
“终于抓住他的尾巴了。”
会议室里，好像除了我，甚至连路艺都很振奋。因为另一起室内死亡案明显有重大进展。
“立刻搜索白某的位置，实施抓捕。”
师父随后开始布置抓捕工作，那块画满了白板的人物关系图，再无人问津。
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卷着夜色来袭，让整个城市一片风雨飘摇。
路面的积水越来越多，借着黑暗的掩盖，危机四伏。
路上已经鲜少有行人了，只有顶雨前行的车辆，不知道会熄火在哪一处。
白日堆放的防汛沙袋，遍布着每一个入口，在竭尽全力守住防线。
哪怕已经身在家中的人们，也会被持续的大雨浇的心烦意乱。站在楼上，更能清晰地看到排洪通道被树枝和杂物等堵塞，形成让人不安的漩涡。
就是在这样的雨夜，一群人迅速地向着一个小区靠近。
“有人在家吗？你家漏水了，我是楼下的。”
师父柔媚的声音在走廊传来。
有脚步声走向房门，师父冲着猫眼，理了理头发。
“我是楼下的。你家漏水都漏到我家卫生间了。”
师父话音落，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黑色大裤衩，全身冒着酒气的男子开门。
“淹……”
男子刚说了一个字，师父就利落地伸手一拉，男子被拽出房间，然后小眼镜攻上半身，小千金攻下半身，大块头全方位压制。
一套漂亮的相互配合，男子再没有机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全面制服。
于此同时，被雨水冲刷的更显陈旧、衰败的昆仑街小区，穿着不断滴水的雨衣的我，也来到一楼一处人家前。
这家住着一位和秦奶奶情况很像的独居老人。她在第一轮排查时，所说证言能够证明于大爷无罪。
但我对此表示怀疑。
来到她家房门前，我正想敲门，却在手接触门的一刻，发现门边有缝隙，竟是开着的。
大雨之夜诡异开着的房门，让我全身的雷达都启动了。
把腰后的电警棍拿出来，握在手里，我轻轻推开房门。
里面是漆黑一片，但随着我的走进，一股酸臭味来袭，我不得不捂住鼻子。
这时，左前方传来一丝响动。黑暗中，我向声源地悄声移动，很快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里面的酸臭味也更浓烈。
隐隐约约，我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蹲在地上在摆弄什么。
“不许动！警察。”
我大喝一声。
对方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但他只是耽搁了一秒钟，就迅速暴起。
我感受到一只有力的胳膊抓向我，狠狠往里推，我想拿电警棍去制止，但没预料到脚下如此之滑。
失去平衡的我，外加被大力推搡，重重摔在地面上。
我感受到皮肤接触到一股酸臭的**。
我挣扎起身，恰好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让我看到这间厨房的地上，都是叫不出名字的腌菜和它的菜汁。
顾不得这里恶心的一幕，我赶紧冲出去追人。
倾盆大雨让我的视线非常受阻，忍着难受，我尽量睁眼，然后发现那人已经跑了一段距离。
能否追上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果断一边追，一边喊出来。
“于建军，别跑了。”
果然，对方脚下一顿，我趁此机会缩短距离，来到他所在的小花园。
这一刻，我莫名响起了史大姐说的有关小花园的话。就是昆仑街的小花园虽然又小又破，但老居民都知道，它是条好用的近道。
因此，我也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位夜半闯入别人家中的男子，正是昆仑街的老住户，胜利超市的老板，于大爷于建军。
我和于大爷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因为大雨让小花园里的近道，变成了一条泥泞难行的路。
看着于大爷逃离的背影越来越触手可及，我一咬牙，扑了过去。
我俩都摔倒在小花园的烂泥地上，但在上面的我，牢牢压制住他。
“于大爷，别反抗了，你跑不了了。”
虽然脸贴在地上的男子，因为雨衣帽子的遮挡，依然看不到面容，但在接触他关节粗大的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
我用一只手和腿压制住于大爷，然后另一只手去拿手铐。虽然在练习的时候，我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使用手铐的各种方法。但第一次实践，外加雨水的作用，我的手挎第一下没打开。
就是这样一个小失误，被于大爷精准捕捉。他突然拼命向后一甩头，正撞在我的脸上。
鼻血，第一时间就流了出来。
接着，是重新拿回自由的于大爷，对着我心窝就踹过来的致命一脚。
我用全力躲过去，也狠狠摔倒在地。
我和于大爷此时的位置对调，他在上，我在下，他狰狞的面容也全部露了出来。
我看到他拿起了一路都在端着的东西，向我砸过来。
我知道，那是他杀死黎玉娇的凶器，腌菜的石头。
他要用这块石头，结束我的生命，而我，似乎已经全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