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对象
“凶手确定了？”
我的大大大领导，蔡局在师父的办公室里发问。
他看起来和我爸岁数差不多大，但比起我爸作为生意人自来熟的气质，蔡局要严肃很多，连坐在他对面的师父，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翘起大长腿。
“在蚊子面前招了。”
师父罕见的端庄大方。
“能进下一步了吗？”
“今天？”
“不行吗？”
“有点紧。”
师父瞄了一眼蔡局。
“谁胆子这么大，敢把压力给到您。”
蔡局看了一眼师父。
“抓紧。”
“您开口了，明天肯定结案。”
“还是要把每个关节夯实，这周之内，给个说法。”
“懂了，可以。”
蔡局和师父的对话特别简洁，散发着老熟人之间的默契。
这时，蔡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茶几。
“说了多少次，准备点茶水，别人上你办公室里来，就扯着嗓子干聊吗？”
蔡局用手指敲击茶几。
“除了您，需要我准备茶水的人也不会来我这座小庙啊。”
“你庙小妖风大。”
师父撇撇嘴，我则赶紧站起来。
“蔡局，我给您去倒水。”
可我一步还没迈出去，蔡局就摆摆手。
“我不喝水。”
“他只喝茶，还得是用有讲究的茶叶泡的有讲究的茶，咱们没那个讲究。”
我有点尴尬的坐下了。
“你是朱宇？”
“是，蔡局。”
“你有对象吗？”
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可哪怕问这样一个问题，蔡局还是保持着威严的气场。
“没有。”
因为蔡局过于严厉，让我说完答案后，好像觉得没有对象的自己根本不配当一个好刑警。
“工作要干好，个人生活也不能落后。年轻人，多谈恋爱。”
我感受到师父在我旁边偷笑。
“是！”
我大声回答蔡局。
“你也别笑，你是人家师父，要起到带头领导作用。”
师父的笑，一秒收回。
蔡局要走了，他没有让我们送到楼下，而是在走廊就让我们止步。
“不用送。”
蔡局摆摆手，然后自己独自下楼离开，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我觉得这位大领导也挺有意思的。
关键是他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等到蔡局的身影消失不见，师父才收回视线。
“师父，蔡局是您师父吗？”
我说出自己的合理怀疑。
“那我得多苦，他才不是。”
师父撇撇嘴，然后转身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走，但走了一半，就和小眼镜和小千金相遇。
“审完了？”
小千金做了一个“完美”的手势。
“郭队，大领导走了？”
小眼镜询问。
师父点点头。
“他大驾光临，有啥指示啊？郭队，我猜和陈某的案子有关吧。”
“不知道哪路神仙把风吹到他耳朵边了，要赶紧结案。”
“陈某的老爹不是普通人，估计是他在背后使了劲儿，那咱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什么都不做。咱们是刑警，只管破案，别的不理。”
小千金给师父竖起大拇指。
“但还是别墨迹，这周出结论。”
小千金的大拇指僵在那。
“那不没几天了嘛。”
师父已经不理他了。
师父径直离开，但我留了下来。
“肖哥，牛哥，那个范某到底是怎么让陈某喝下毒蘑菇汤的啊？”
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小眼镜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追上了师父。
看来，想要获得小眼镜的肯定，我还得再接再厉。
“你有对象吗？”
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同样的问题，怎么又被问了一遍？
大家就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单身狗吗？
“没有！”
“没有对象你那么理直气壮干什么？”
“不是，没有对象犯法吗？不能当刑警吗？”
我真是被气到了。
“不是，你瞎激动什么。没有对象能比较解释你为啥没看出来范某的作案方法。”
“可董哥都有三个娃了，他也没看出来啊？”
“那说明，他们老夫老妻，已经很久没亲亲啦。”
小千金用两根手指比划动作，一脸猥琐。
“那个剧本杀最后一关，陈某不是英雄救美，还亲了一下范某吗？范某就是让他在亲亲的时候，喝下毒蘑菇汤的。”
“她在嘴里放了装毒蘑菇汤的道具，在这方面，她是真厉害。”
“因为亲亲的时候靠的特别近，他们头上的两台摄像机是拍不到细节的。而且她注意了角度，所以董氏兄弟和马某的摄像机也没法拍到亲亲时的玄机。”
“至于陈某为什么喝下去，这就是她蓄意杀人最好的证明了。她早就诱导陈某玩这种亲亲过程中互相交换口水甚至更多东西的把戏。”
小千金边说边摇摇头。
“玩的可真恶心。”
听完小千金的解释，对这个案子，我终于没有其他疑问了。
我的第一案看样子就如此结束了。
对自己的表现，我还是基本满意的。不过，蔡局的到访，也让我想起一个人。
“宇哥，挺长时间没回来啦。”
站在小区门口的保安热情的和我打招呼。
我也朝他挥挥手，然后走进这个和陈某、李某的小区，一街之隔的小区内。
这是我爸妈的家。
打开门，看到我回来，我妈都惊喜的尖叫出来。
“妈，你有点夸张了。”
“这是我儿子吧，我儿子回来了。”
我妈激动的直拍我。这种大力的、熟悉的击打，也让我很受用。
“我爸呢。”
“拉屎呢。怎么，一回家就找你爸，不想你妈啊？”
“怎么不想，都想死了。”
我发动嘴甜攻势。
这时，我爸也从卫生间走出来。
“你咋回来了？”
我爸快步走到我跟前，然后凑在我耳朵边。
“你不是闯祸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儿子肯定老优秀了。”
我妈真是我爸一抬腿，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味儿的屁。
“爸，是你闯祸了。”
我爸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
沙发上，我们一家三口以各自最舒服的坐姿散落着。
“那个电话啊。”
我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是他，在我和师父在奥威医院，面对要见马某的重重阻力中，打了那个让我非常掉链子的电话。
“我打那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儿子，做你该干的事，天大的压力，有老爸给你顶着。”
“这么说，真有人找到你那儿去活动了？”
我爸挠挠他的脚丫子。
“你爸我，也不是普通人，名声也是在外的。”
“得了吧，姓马的一家，就住咱们隔壁小区，都是做生意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我妈一巴掌拍掉我爸的高深莫测。
“那是谁天天像挂个喇叭一样，宣传自己儿子是警察啊？”
“我儿子是警察，我骄傲怎么滴。”
“你这容易给你儿子惹麻烦，你知道姓马的，给我提了什么条件吗？要把他们的公司福利全换成咱们的海参。”
“咋啦？就这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收买了？”
“那肯定不能啊。”
听着爸妈的吵嘴，我在一边傻乐。
成为刑警的第一案中，董氏父母和马某的家人，还是让我很印象深刻的。
马某根本不是凶手，但围着他出了那么多事，说到底应该也是出于家人的关心则乱，或者是根本缺少沟通。
董氏父母和孩子之间，就更是悲剧一桩了。
所以，回到自己相亲相爱的家，我更幸福了。
不过，人终归是要长大，虽然老爸老妈极力挽留，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我本来打算给柴宁写邮件，细细道来我的第一案，但脑子里老出现蔡局和小千金的那句——
你有对象吗？
于是，我打了几个字，就删除了几个字，最后彻底放弃编辑了。
明天将是我成为刑警后的第一个休假日，躺在床山，我也琢磨了半天要怎么度过。
突然，一个地方，闯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