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毒物
“6号桌的面好了。”
服务员一边喊着，一边熟练地来到我们这一桌。
他手上的餐盘上，是一碗大份牛肉面和一碗小份牛肉面，快速扫了一眼我和胖墩墩后，他自信地把大碗放到胖墩墩面前，小碗放到我面前。
服务员转身离开，还没走远，胖墩墩就伸手交换了牛肉面，然后开始吃。
他吃面的速度很慢，吃一口面，喝一口汤，还挺有仪式感。
在他对面，看了一上午资料，确实也饿了的我，也开始大口吃面。
本来，我和他是要去刑科所看法医报告，但开车没走多远，胖墩墩突然脸色变白，浑身冒虚汗。
他坚持着把车开到这家牛肉面馆，点完单就瘫在椅子上。
和等待面条时的虚弱无力不一样，把一碗小份牛肉面吃的精光的胖墩墩，恢复了精气神。
“我这胃，老毛病了。一饿就得吃，但一次还不能吃多。”
原来是胃病闹的。
“董哥，下次您可以在身上放点巧克力、糖果啥的，一旦饿了，赶紧补上。我推荐士力架，特顶饿。”
吃完面、喝完汤的胖墩墩，整个人散发着舒服的气息，他摆摆手。
“不行，我这胃熊的很，吃零食没用，就得来口热乎的。刚刚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
我摇摇头。
“你继续吃啊，我没事了。“
胖墩墩用头示意我继续吃面。
想到刑科所等待我们的报告，我大口塞面。
“慢点吃！”
胖墩墩在一旁喊了出来，这声音不小，面馆里的其他人都看过来。
我也含着一嘴的面，看向他。
”年轻的时候不要不在意身体，尤其干咱们这行，不然等年纪大了，就剩遭罪了。”
胖墩墩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但估计也是对着自己说的。
接下来，我继续吃面，但速度慢很多。
“董哥，师父说您是一队破案最牛的，您觉得他会种什么毒？”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说话，对胃不好，容易消化不良。”
我闭嘴了，也清楚了胖墩墩的又一个特点——胃不好，在他面前要对自己的胃好。
细嚼慢咽的吃下了生平可能吃的时间最长的一碗牛肉面，我起身准备付款。
这时，胖墩墩又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碗牛肉面。
“给你刘老师带的，他是咱们刑科所的负责人，也是法医，见了他，别叫哥了，和我们一样，都叫老师。”
我点点头。
服务员端来打包的牛肉面，胖墩墩往里面又加醋又加辣椒，让它变成一碗重口味的面。
我以为我们会在解剖中心交接牛肉面，也做好了面对尸体的准备，但胖墩墩带着我敲开了刑科所主任办公室的门。
“刘老师，这是我们队新来的朱宇。”
胖墩墩把我推到前面介绍着。
“好呀好呀，刑警队又有新血液了。”
刑科所负责人，法医刘之恒同我握手。他应该五十多了，身材微胖，戴着眼镜，满头的白发。虽是领导，但特别有亲和力。
“刘老师，您好。”
“你们带了牛肉面，我肯定好得不得了。”
说着，刘老师就笑眯眯地接过胖墩墩手上的牛肉面，然后很享受地闻了闻。
“吃啊，面别坨了。”
等不及的胖墩墩把一次性筷子都给刘老师掰好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刘老师。
“我可不当着你的面吃面，不然咋说得吃半小时。先看报告。”
刘老师指着桌子上的法医鉴定报告，胖墩墩从中拿起了毒物分析报告直接看结论。
“毒蘑菇。”
读出报告结果的胖墩墩似乎并不惊讶，但我很诧异，毕竟现场那么多毒物，最后竟然是毒蘑菇杀死了人。
“这种毒蘑菇属于毒红菇的一种。死者经历了长达十天的抢救，所以通过尸检并没法判断出来他的食用量是多少。
不过，给他抢救的专家组的一位老师，对这种毒物颇有研究，他说这种蘑菇高温加热后，毒性最大，结合医院给咱们的病例和尸检结果，我同意这个观点。”
“蘑菇汤？”
我脱口而出。
刘老师和蔼地看向我。
“怪不得晓芳那个丫头选你当徒弟，脑袋很灵光嘛。”
“可是案发现场怎么做蘑菇汤呢？”
我想到了一步，却想不到下一步。
“那就是你们的功课喽，我要吃面啦。”
刘老师搓着小手，兴奋地看向牛肉面。
“还有，小董，这份报告就留在所里，我知道你们的人也去了市局，那边会再出一份报告。”
“明白。”
听刘老师这么说，胖墩墩开始认真看整份的法医鉴定报告。他看完一份交给我，我再继续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报告不能带走，而且和刘老师说的话，电话里好像也能说清楚，但我都没有问。
因为这背后的学问，问是问不出来的，要靠经验和体验。
而这个心得体会，是在我独立搬出来住的时候，老朱，也就是我爸苦口婆心跟我说的。
“我怎么都想不到，咱们老朱家还能出来一个刑警，好，好，好！”
我爸一边说，一边大力拍我。他和我妈真是越来越像。
“可惜，爸爸就是个生意人，在你的工作方面帮不了你。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社会上，有些道理是共通的。
比如，公安系统也是一个职场，这上下级之间、不同部门之间，肯定特别多的门道和学问。
你们这一代，都不藏着掖着，有啥说啥，可有些事，光靠嘴，是搞不定的，得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还有时间是个好东西。”
这算我们老朱家的金玉良言了，我听了进去。
闭上嘴巴，认真看报告，等看完整份报告，胖墩墩把报告按照交给我们的顺序复原，放到桌上。
“刘老师，我们先走了。”
刘老师挥了挥沾了牛肉面汤的筷子。
“董哥，我们要去见嫌疑人了吧。”
从刘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我迫不及待的问。
“我们是不是先见马泽佑，毒蘑菇是他买的。”
“见嫌疑人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尤其他们已经经过了两轮审讯。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新的审讯思路？”
“额，没有。”
“那就别着急。”
“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我极力掩饰失望。
“等其他的报告都出来，我们要和郭队碰一下，在这之前，咱们去看视频。”
视频内容是五台头戴式摄像机拍的，包括夜视镜头，总时长6个小时，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我对蘑菇汤有些想法，所以需要再看一下视频。”
胖墩墩补充了一句。
他的这套是很标准的侦查流程，如果不是有特殊能力，跟着他肯定能学到好多东西。但我想发挥自己的作用。
就在我思索怎么能提前见到嫌疑人的时候，胖墩墩的电话响了。
“是董警官吗？救命啊！”
电话竟然是双胞胎两兄弟的弟弟董某双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