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绕道
“首恶必除，胁从不问，本督师只斩毛文龙······”
袁崇焕一番义正词严安抚，然后将随身带来的十万两银子和物品全部发放。
虽然这种先杀人再分钱的方式有些残酷，但皮岛将士的不满情绪还是被袁崇焕压了下去。
接下来袁崇焕花了一番心思整顿皮岛，先是换了一批将领，安插自己的亲信，然后又任命毛文龙的干儿子毛承禄当总兵，一些毛文龙曾经的亲信也放在重要位置上······袁崇焕此举明显在告诫众将士，杀毛文龙是公事公办，与其他人没关系，只要你们一心为国戍边，朝廷照样重用，若是有异心，毛文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袁崇焕大棒加萝卜的安抚看似效果蛮好，毛文龙的死好像也没引起皮岛将士们任何改变，但经历过模拟人生的朱由检清楚，此举后果十分严重，堪称灾难级别。
毛文龙死后，皇太极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啃不动关宁防线，便大胆地绕道蒙古，突袭北京城。
这导致立誓五年平辽的袁崇被杀，而且毛文龙的众多干孙子中，两年后有三人投敌，成为建奴忠实走狗，一直为建奴攻城拔寨，蚕食大明疆土。
他们就是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
朱由检百思不解。
此事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袁崇焕都不应该做，可他偏偏做了。
这是颇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袁崇焕虽手持尚方宝剑，但他的权力还不够杀死毛文龙，此举纯属越权和妄为。
若是朝廷执意要追究，袁崇焕除了一命换一命外，再没其他路可走。
袁崇焕自然清楚其中道理，可他却坚持要做这种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会搭上性命的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朱由检很想问一问袁崇焕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但他只是个无形的意识体，只能干着急，所有疑问只能由自己来解决。
疑惑和焦急如空中的乌云不断盘旋，朱由检不由想起在模拟人生中听到此事后的情景。
他先是惊惶不已，继而是满腹愤怒。
袁崇焕，你脑袋进水了？
老子重用你，是让你收拾建奴，重振辽东，结果你一上来不去干建奴，却把威胁了建奴后方八年的毛文龙先干掉了。
你到底在帮朕，还是在帮皇太极？
朕饶不了你！
朱由检很清楚记得当时扭曲狰狞的脸，若是袁崇焕在跟前，绝对会将他撕成八片。
可不久后，他便将这股愤怒的洪涛活生生吞下去。
他很爱惜自己的脸面，袁崇焕若是由此获罪，便是打他的脸。
袁崇焕是自己选择的平辽急先锋，君臣平台对策五年平辽，这是条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错的，也要走完。
有人说五年平辽是急功近利，可对他来说算是个盼头，有袁崇焕在辽东拳打脚踢，或许这个策略有奇效呢。
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处置袁崇焕，毛文龙也活不过来，而且毛文龙确实有很多毛病，任由他在皮岛肆意发展，很有可能成为一个霍乱朝纲的海上巨盗。
杀了就杀了吧！
朕索性立撑袁崇焕，在那帮言官在耳边喋喋不休弹劾之前定下基调，给他排除一切负面影响。
袁崇焕，你给朕听好了。
你要当督师，朕给了，你要取消巡抚，朕也同意了，你要权、要钱、要人、要武器······要什么朕给你什么，皇恩浩**，让如今的辽东你一人说了算，这没关系，你越权杀掉毛文龙，这也没关系，但你得办好承诺朕的事。
五年平辽。
别说将平辽之事办妥，就算五年初有成效，朕也会一如既往支持。
可若是糊弄朕，平辽之事毫无建树？
到那时，朕老账新帐一起算。
朕从来都是一个记仇的人，朕要将尔凌迟！
哎！
朱由检感叹一声，再次不解看着袁崇焕，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内心。
就是这次事件，在他心里埋下对袁崇焕痛恨的种子，直到有一天生根发芽，成为梦魇般无法释怀的死结。
而这一天几个月后就会开始。
崇祯二年（公元1629）六月十八日，崇祯下令，痛斥毛文龙专横跋扈，目无军法，称赞袁崇焕处理及时，没有越权，并加以奖励。
这份旨意在其他人看来，充分表明皇帝对袁崇焕完全推崇和信任，还有对毛文龙的完全唾弃。
可袁崇焕清楚，皇帝嘴上这样说，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五年平辽的承诺得抓紧时间布置。
······
“督师，建奴有异动！”
“皇太极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之前被我们暴揍一顿，今年又想搞些小动作。不怕，咱们盼他来打，兄弟们正好缺军功，这次就拿建奴首级，做兄弟们升迁的敲门砖······”
袁崇焕很自信。
他听到皇太极有异动的消息，一点儿都不慌，“宁锦今非昔比，上次皇太极来，崩掉一颗大牙，这次本督要断其一臂，使其元气大伤······”
然而皇太极却和袁崇焕打起了太极，他率十万军队不来打袁崇焕，却在兜圈子。
从辽东跑到辽西，再跑到蒙古。
他在干什么？
袁崇焕也懵了。
“督师，皇太极会不会要突袭北京？”
“不可能！”
袁崇焕指着地图道，“北京，背靠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通往辽东的唯一大道就是山海关，把这道口子一堵，鬼都进不来······本督倒是欢迎皇太极来山海关，可他有胆子来吗？安心，皇太极很有可能去和蒙古人死磕······”
袁崇焕想错了。
关卡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太极啃不动关宁防线，便突发奇想，绕道蒙古，来一次载入史册的突袭。
蒙古边界没有坚城，没有大炮，八旗军十分轻松地突破长城，兜了个半圆后，于十月底到达大明重镇遵化。
遵化位于北京西北面，距离仅两百多公里，一旦失守，北京城将无险可守。
直到此时，袁崇焕终于明白，他上了皇太极的当。
大错已酿成，当务之急，便是派人在遵化挡住八旗兵。
赵率教奉命率军驰援遵化。
不久后消息传来，赵率教阵亡，遵化城失陷。
袁崇焕立刻亲率关宁铁骑，追击八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