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清算（2）
崇祯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众臣的脸色，绝大部分人都是面色不变，内心忐忑。
他们不确定皇帝说的是谁，但能确定皇帝肯定抓住了某人的把柄。
今日殿内大臣，没六成，也有五成私拥商产。
他们不担心皇帝责罚，也不担心皇帝借此名来整顿大臣们的商产，毕竟这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有。
皇帝都不能把所有人都整一遍吧？那样谁替他卖力。
他们害怕的是这事被抖露出来后，引起官员“公愤”，众臣会义正辞严弹劾，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把人打入谷底。
碰上这事就自认倒霉吧！
谁让你做得不隐蔽，被皇帝揪住了小辫儿。
“抬上来！”
几个太监抬着两个箱子上来。
“这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在场诸卿的商产，今天朕公布出来，诸卿也好有个比较，谁家大业大，腰缠万贯。”
崇祯指着第一个箱子，淡淡道，“王承恩，挨个儿仔细念，朕要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陛下也太能演了，这些东西的顺序都是你排好的，还说自己不清楚。
王承恩的嘴角若有若无上扬，谦卑道：“奴婢遵旨！”
他拿起第一份消息，大声念道：“北京城南街新雅大酒楼，一共三层，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是周延儒的商产。还有······”
听到酒楼名字，周延儒就清楚自己有了麻烦，果不其然，皇帝把他所有商产都查清楚了。
他强作镇定狡辩道：“陛下，臣冤枉，这些不是臣的······”
“朝堂是议论治国之策的地方，不是办案之所，朕不懂办案，也没兴趣。”
崇祯淡淡道，“传曹化淳，让西厂立案调查。”
他懒得听周延儒狡辩，直接打断，把此事交由西厂处理。
周延儒顿时心头一沉，皇帝认真起来，他就完了。
关键是这事禁不住西厂查啊！
“接着念。”
“康乐堂，西街最大的药坊，聘请数个名郎中坐堂······”
听到康乐堂三个字，阳武侯薛濂就知道不妙，等王承恩念出是他产业时候，装出冤枉的表情道：“臣冤枉啊，康乐堂不是臣的产业······”
朕不但知道你开康乐堂喝百姓的血，还知道你在京营喝兵血，等着朕慢慢收拾尔等。
崇祯再次打断道：“阳武侯别喊冤了，朕会命西厂去查，他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诸卿就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听一听，不要焦躁，也不要狡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京城青楼林立，其中倚翠楼、金玉满堂、飘香院门庭若市，钱谦益、张凤翔、汤诗羽、宋煌、颜庸都在里面入股，其中钱谦益股份最大······”
大明读书人逛青楼是一种时尚，颓而不**，趣而不浮为标准，但读书人参与经营这种贱业就是笑话，而且还是礼部的人和御史。
“陛下，臣等冤枉，臣等熟读圣贤书······”
崇祯摆摆手，示意禁声。
王承恩的声音再次连续，喊冤声接二连三，崇祯不再理睬，示意王承恩继续朗读。
不久后，曹化淳到。
“曹化淳，等会儿念完后，西厂派人立刻去查清楚这些商产背后的东家，一定要慎重查，你不听他们在喊冤么。”
“奴婢遵旨。”
这本是他查来的，此刻去必然是轻车熟路，只不过由暗变明，效果会更好
等曹化淳派人抬走第一口箱子，其他官员看向第二口箱子，内心忐忑。
不用说这里面有他们经商的证据，但皇帝似乎忘了这口箱子的存在，始终没让打开过。
能站在这里的官员，都是千年道行的老狐狸，他们瞬间明白，皇帝这是拉一批打一批。
而且他把证据分类，公布了的是过年期间上奏疏的官员。
嗯······看来幽兰阁真是皇帝的产业，大臣能拥有商产，皇帝自然也能拥有，只要双方心照不宣，就会皆大欢喜。
我以后再都不说皇帝与民争利了。
但这样他们更担心，证据攥在皇帝手里，想拿捏他们只是换一个时间拿出来而已。
好高明的手段啊！
“朕有些政务要处理，诸卿就在这儿等着，等查出结果来再一一核实。王承恩，你在这里看着，等曹化淳来后通报朕。”
“是，皇爷！”
崇祯起身出殿，大殿内静悄悄的，群臣对视，心中暗叹倒霉。
纸包不住火，这事明显不经查，得想办法化解。
“王中官，我能不能去出个恭？”
人一紧张，就有尿急的感觉。
“随便，不过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陛下随时可能回来，若是怀疑你往外送消息······”
王承恩下面没有了，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要是找死你就去。
果然群臣都安静下来，没有出殿的打算，但也不能等着挨捶，得自救。
又过了一会儿，周延儒一咬牙道：“王中官，你也清楚咱们的俸禄不经花，我省吃俭用投资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养家糊口······麻烦往中官去求求陛下，就说我愿意用罚银来求陛下宽恕······”
“我也愿意受罚。”
“我也一样！”
“······”
听到周延儒的话，榜上有名的人开始附和，相对于查实，罚钱是最轻的处罚。
“刚刚你们一口一个冤枉，如今又让咱家去说······你们这不是害我吗？”
王承恩脸色微愠摇头拒绝。
“王中官，你侍奉陛下左右，你好说话······不管结果如何，大恩后谢······”
众人央求，王承恩心思稍微松动。
“既然如此，咱家就去试试，不过咱家把丑话说到前面，成与不成可不能怪我······”
王承恩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止步道：“不妥、不妥，你们不说个罚银数字，陛下来还得讨价还价，朝堂弄得跟菜市场一样，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处罚我······”
这个老太监，不见兔子不撒鹰。
但现在只能如此了，周延儒咬咬牙懊恼道：“我愿罚银两万两······”
表情和语气似乎把家底都倒光了。
王承恩看了一眼，冷冷道：“周大人，那酒楼一年赚多少，明眼人都能看到，你这两万两是不是太多了？咱家觉得就算西厂查真后，把酒楼没收，再卖出去都值不了这么多钱，你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