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防火防盗防铁兄弟
此事暗藏玄机!
周延儒立即嗅到了一丝异常。
明明说好和自己合作分幽兰阁一杯羹,朱纯臣却突然背约。
数次邀请商议,都被朱纯臣以“有事脱不开身”为由拒绝。
周延儒颇感气恼,却未发作。
他深谙为官之道,天下熙攘皆为利,官场和欢场何其相似,信任只是随口一说,合作靠的是有利可图。
朱纯臣故意疏远自己,与利益有关,也有为难之处,尤其黄岐突然横死家中让他猝不及防。
但无论如何,也得和自己通个气啊,你不声不响是几个意思?
“老爷,钱侍郎派人送来拜帖,请老爷去芙蓉会馆一聚。”
侍女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周延儒接过拜帖看了一眼,道:“去回复钱侍郎,我准时参加。”
“是,老爷!”
盛请数次婉拒,今日该去了,否则钱谦益面上须不好看。
周延儒非东林党人,却与东林党人交情匪浅。
早年,他与姚希孟、罗喻义等东林党佼佼者颇为友善。
后来,他因母亲病逝而守孝三年,其间好些东林党人被魏忠贤迫害,他曾写信给好友冯铨,帮忙援救。
这份恩情,东林党人永远不会忘记。
······
冬日的严寒,无法阻挡包厢内的热情,周延儒和一众东林党官员推杯换盏,享受着难得的欢聚时光。
“我敬玉绳(周延儒的字)一杯,再次感谢玉绳对东林贤士的救助!”
钱谦益再次举杯相邀。
此前,众人已敬了一轮,周延儒有敬必饮。
挨个儿吃敬酒,周延儒也有些吃不消,但此刻不得不把钱谦益的敬酒再次饮下。
“牧斋(钱谦益的号)客气了,些许小事,提它作甚,我们同朝为官,理应相互帮助······”
“那是自然!”
钱谦益深知,周延儒不可能加入东林,但周延儒能力很强,以后有望入阁,必须把他拉进自己阵营,增加实力,于是话语中便夹杂恭维。
“玉绳大才,二十岁时连中会元、状元,先为先帝重臣,如今又身兼要职,假以时日,定是内阁首辅不二人选……”
周延儒却并不领情。
他深知,钱谦益为人道貌岸然,看似君子,实则小人。跟他交往,需时时提防,否则就会被他卖了。
他知道,要入阁,钱谦益就是他最大的对手。
花花轿子众人抬。
几句恭维话而已,他周延儒又不是不会说。
“牧斋谬赞,羞煞我也!”
周延儒谦虚一句,顺势“捧杀”对方,“有牧斋在朝堂,周某甘拜下风,不过,若未来牧斋入阁,千万别忘了提携周某人······”
双方的恭维话中均透着一份野心,渴望入阁的野心,而双方都认为对方才是迈入内阁最大的障碍。
周延儒如此回应,就是实化他和钱谦益之间的关系,让他认为是铁兄弟,但他得防火防盗防铁兄弟。
周延儒清楚,随着时间的迁移,他与钱谦益的较量还会继续,胜负谁也难料,但现在却必须像如亲如一家的兄弟。
钱谦益心头暗喜,他为周延儒吃了他的捧而暗暗喝彩。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的话不由多起来。
“最近幽兰阁香皂生意十分火爆,五两银子一块的香皂供不应求,简直就是吸金盆啊······”
香皂已红遍京城,成为达官显贵们的新宠,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茶肆,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它。
一块小小的香皂,居然成为撬动京城茶余饭后交流的杠杆。
周延儒默言静听。
他是个抓实惠的人,这种话题他提不起劲。
当然,他也有私心,担心有人知道他打幽兰阁的主意,故意提起这个话头。
哼!
在座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想分一杯羹。
但别人只是心动,没有行动,这就是他的受攻击点。
“据说香皂有滋润皮肤、祛痘除螨、美白养颜等功效,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家也买了好几块,用过都说好······”
有人附和,随即有人反驳。
“听说有人用过香皂后,身上出满红斑,还说香皂有毒素······”
“你太落后了,那是谣言,是两个泼皮去幽兰阁打秋风,结果谎言被戳破,让五城兵马司抓走,后来招供身上红斑是痤疮······”
“哎,我听说当初替两个泼皮出头的破落户被人杀死在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光······这也算飞来横祸了。”
周延儒用笑声迎合,心里却担心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好在一会儿八卦跑题,同时也跑到他想知道的话题上。
“你们知道幽兰阁背后的东家是谁吗?”
“谁?”
“我也不大清楚,但大致有个范围,要么此人在宫中,要么此人是高官,要么是勋贵······大概就这些了······”
切!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听说是某位国公,他最宠爱的小妾得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久治不愈,后来有人献上香皂,不想竟神奇治愈······此后,国公报恩,便让香皂投入市场······”
“这话也太扯了,购香皂最多的就是各国公府,哪有自己买自己货的道理?”
“就是啊,我还听说有人想吞了幽兰阁,若是国公府支持,谁敢造次?”
“······”
众人正七嘴八舌八卦着,钱谦益突然道:“玉绳,你觉得幽兰阁背后的东家是谁?”
钱谦益这是什么意思?
周延儒眼皮猛跳,他镇定摇摇头道:“每天为政事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时间打听商人的事······”
钱谦益紧追道:“玉绳,如果幽兰阁让你入股,你会拒绝吗?”
周延儒大义凛然道:“我乃堂堂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怎能被铜臭味污染?辅佐君王,开创大明盛世,才是我辈本分······”
“善哉!”
钱谦益喝了一句彩道,“诸位别吐酸水了,我等应以玉绳为榜样,竭力辅佐陛下,方为正道。来,为盛世大明干一杯!”
“干!”
······
酒宴散,离开芙蓉会馆,见时日尚早,周延儒对轿夫道:“改道,去成国公府!”
今天趁着酒兴,要把事情说清楚。
或许在朱纯臣嘴里,能知道好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