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干就完了
“钦差大人，如今西安府一片怨声载道，说朝廷派来赈灾队伍是来祸害百姓的，要把西安府搞成地狱。尤其骂钦差大人的话很难听，说是······说是大人故意曲解圣意，以权谋私，打压异己······”
从西安府来的锦衣卫不顾孙承宗责怪，把西安府出现的状况一股脑儿说出。
“怎么回事？西安府有张巡抚亲自坐镇，怎会出现这等民怨？你给老夫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造成民怨沸腾的?”
孙承宗听后很焦急，连连催问。
什么事能让士绅、富商、勋贵，还有平民百姓都骂自己。
西安府是赈灾大后方，民怨鼎沸，相当于后院起火，赈灾工作就无法顺利进行。
“回禀钦差，说起来事出现得很突兀，朝廷限制粮价，粮商、士绅、勋贵等见售粮无利可图，便拒售粮食，把粮食囤积起来，导致粮价倍增，却有价无市。”
“不仅如此，市场还出现了连锁反应，食盐、布匹等生活用品也开始大幅度涨价。为减缓百姓恐慌，张巡抚下令出售平价粮，结果很快被抢购一空，反而让百姓更恐慌。”
“官粮主要用于赈灾，总不能都用在缓解西安府百姓恐慌上吧。张巡抚无奈之中，秦王世子派人告密，说是在售粮过程中，有些富庶人家变着花样买粮，然后拿回家囤积，等机会售粮发财，还建议拿这些人开刀。”
“张巡抚果断听从，拿下那些囤货商人，没收粮物，籍没家产，还贴出告示，敢有违背朝廷命令者，统统以此处置。”
“这招很管用，但不久后出现反常，来举报囤积粮食的人越来越多，官差开始大量出动，抓捕一大批人，牢房都挤满了还在抓······”
田尔耕突然插话道：“大灾年间囤积粮食如同杀人，不管多少人都得抓，别说什么法不责众，张巡抚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田指挥，后来抓到的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的粮食不叫囤积，是多储备点自家吃，又不用于售卖，而且有些人家就多储备了百十斤，也被抓进牢房······”
“张鹏翮是干什么吃的？连这都做不好，当什么巡抚？赶快回家抱孩子去······”
孙承宗骂了几句，突然发觉不对劲，然而皱眉深思。
价钱越高越买多出于一种恐慌心理，尤其在灾荒年中表现的更为严重，因为百姓担心以后粮价会涨得更高，迫于生存压力，即便不缺粮物的人家，也会趁着粮物没涨得太高，赶紧囤上百十斤应急。
而那些黑心商家，正是利用百姓的这种恐慌心理，哄抬物价。
“嘶······”
孙承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久在地方任职，对这种情况却不陌生。
若是官府放粮，幕后黑手就会制造气氛忽悠百姓抢购，哪怕一家只囤一石，百万石米粮，转眼间也被抢空。
这样反而造成更大的恐慌，除非官府能不断放粮，用源源不断的粮食揭破谎言。
幕后黑手自然想在短时间内把官粮折腾光，然后他手中的粮食就成为香饽饽，那时候的粮价就是他说了算。
孙承宗想起他年少时，在水患之年，族中长辈就做过类似的事。
结果由于储备的米太多，最后全都生虫，害得他埋下童年阴影。
就现在吃米饭，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拨拉，看有没有和米一样白的虫子尸体。
推己及人，眼下西安府的百姓抢购粮食储备在家，绝对无可厚非。
张巡抚不可能命令差役，将所有因为恐慌而多买了百十斤米的百姓全抓入监狱。
这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将西安府弄得人心惶惶，事情变复杂后，他好从中得利。
“此事肯定有人在背后运作，他们想釜底抽薪、浑水摸鱼，哼哼，老夫就上房抽梯，让他鸡飞蛋打。”
孙承宗不再气恼，转头道，“锦衣卫可调查过，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名堂？”
“禀钦差大人，士绅、权贵、富商等各种人都很积极，但秦王府的人最明显，他们宛若成为朝堂在西安府的代表，大义凛然，为民做主······”
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孙承宗点点头道：“既然有人不安分，那就让老夫去会一会这群魑魅魍魉······立刻转道西安府。”
“诺！”
······
“钦差大人，西安府急报！”
一个锦衣卫飞马疾奔，远远见到便大声呼喊。
“停车！”
孙承宗脸色微变，起身下车。
田尔耕接过密封的急报，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递了过去。
孙承宗接过，快速扫视，表情从凝重变成阴沉，继而是愤怒。
让为官数十载，与建奴血战都自如的老臣变色，估计是有大事发生。
“你们看！”
田尔耕接过急报，周国辅等人也围过来，只是片刻后，他们和孙承宗有了同样的表情。
有数千叛军夜袭西安府外粮库，值守兵丁被杀大半，叛军放火烧粮，一千多石粮食烧成灰烬，而后叛军去向不清。
“该死！”
田尔耕怒喝了一声，脸上满是愤怒，“狗贼简直冥顽不灵，抢粮也就罢了，还烧粮······一千多石粮食，能救活多少人呐······”
“他们不是抢粮，是有意烧粮。”
孙承宗抬了抬手示意别人不要说话，“这是一场阴谋，烧粮就为造成更大恐慌，不光让百姓恐慌，还让官府恐慌。前几天的阴谋只是铺垫，这才是他们的杀手锏······我们不能乱了方寸，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得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思忖片刻，孙承宗脸色慢慢严肃起来，他对身边亲兵道：“萧五郎，你持本阁手令，火速传所有剿贼军在西安府城下集合，三日后到达，误了时辰，军法从事。”
“诺！”
萧五郎接过手令，立刻转身，催马飞奔。
“田指挥使，动用锦衣卫所有力量，查出真相，这次若不砍得人头滚滚，老夫就再也不入朝堂！”
“阁老放心，若是我查不出真相，自缚进京求陛下砍头。”
孙承宗和田尔耕都动了真怒。
这帮孙子在他们眼皮底下挑事，毫无底线，谁能忍得了。
藩王又如何？
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