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修鞋补鞋

“修鞋——补鞋——咯！”

一位蓬头散发的中年男人，拖长了声音在路边的客栈招揽生意。

他穿着破烂，声音粗狂，摆了个寸尺大的摊子，怀里抱着一个银亮的铁鞋楦，在不停地敲击。

“修鞋——补鞋——咯！”

这时，路边的客栈迎面走来一位脸带银质面具、身着银衣的长发少年。

那修鞋的人忽得眼前一亮，原本黯淡的神色也在见到来人之后，顿时有了神光。

“少侠修鞋吗？”他抬头，冲银衣少年殷勤笑道，“行走江湖，没有一双好的鞋子怎么行？”

“少侠，补个鞋吧！”

那银衣少年脸上带着张银面具，看不出喜怒，只见得他头面微微侧向修鞋人，哼了一声，道：“我这个银靴，你恐怕补不起。”

修鞋人听言，不以为意，笑道：“再金贵也是双鞋子呀，只要是踩在脚下走的，我都能补。”

“江湖人飞檐走壁，跋山涉水，鞋底损耗是常人的十倍。但只要经我手修的鞋子，再无需担心鞋底磨破。少侠，来补个鞋吧？”

银衣少年丝毫不领情，冷冷道：“我不需要。”

他的语气和他的面具一样冷。

说罢，没再看那修鞋人，便径直朝客栈大步走去。他将手上的长剑往桌上一放，对小二道，“小二，上茶！”

小二应声，很快给他端上了茶水。

修鞋人侧目望之，有些失落。他收回目光，没再勉强，扬臂，继续敲击铁楦。

“修鞋，补鞋咯！专业修鞋十二载，穿上它保你下脚有神助！”

他的吆喊声，银衣少年置若罔闻，却是引起了客栈内一位俏丽姑娘的兴趣。

那姑娘本是在客栈内喝茶歇脚，听见他们刚才的谈话，一双杏眼转了转，喜上眉来。当下即离了坐席，朝那修鞋人走去。

她一身黄衫，头上还束了根金色的发带，长发披肩散开，跟着走动的身姿一摆一摆。

及近摊位，她蹲下身去，嫣然笑问：“这位大叔，你既在这江湖修了十二年的鞋，我便向你打听个人，酬劳照付可行？”

修鞋人见是个年轻的姑娘，竟没有先前的殷勤，瞥过眼去，爱答不理，“我就是个修鞋的，不知道江湖事，别问我。”

“既然如此......”那姑娘也不恼，顿了顿，轻快道：“既然如此，你也帮我修个鞋吧！”

语毕，她不待他回应，已经在他旁边的小木凳上坐下，顺势将自己脚下的鞋脱下递给他。

“我要走遍江湖，去寻找我的未婚夫，没有一双好鞋也是不行的。作为酬谢，大叔我看你满腹心事，我可以免费替你占上一卦。”

她自顾自地说，声音像铜铃声一样清脆，一听便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修鞋人有些动容，没再拒绝，默默地捡起她的鞋子，开始为她定做鞋底。

小姑娘手上也没闲着，突然变出了沓整齐的细薄木牌，满满地握在一双素手之间。

“我手上拿的这个叫‘执鱼’，和我的名字‘江执瑜’同音，是我自创的占卜法，很灵的！”

她非常自信，如数家珍道：“只要抽上三张鱼牌，就可以知道你当下内心困扰之事，绝对保准！”

“大叔你在替我修鞋不方便，我便替你抽了吧。”

说完不等修鞋人回应，“执鱼”姑娘就已经快速替他抽了三只木牌出来。

这薄薄的木牌，外表一个个都是鱼的形状，但上面却刻着迥异的奇怪图案，各不相同。

江执瑜瞧了一眼那抽出来的三张牌，顿时柳眉轻扬，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大叔的身份并不一般。”

修鞋人手上动作一滞。

江执瑜随后盯着鱼牌，心下琢磨了一会儿，又道：“鱼牌上说，你曾经也是走南闯北的武士，因为发生了变故不得已，才沦落在此，以修鞋为生。而困扰你内心的则是一位十来岁的少年，我可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