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在就定他为凶犯有些为时过早

楚昱担心许山根,让絮儿去后院看看,但絮儿去了没有多久就回来了,说是衙役不许随便走动,不让到后面去。

不让去楚昱也没有法子,只有耐心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名衙门里的班头从后院出来,站在院子中间对所有的客人说道:“所有的人都听好了,客栈出了人命案,还没有抓到凶手破案之前,全都不许到处走动,有什么需要就让店里的伙计送。

如有人不听告诫,胡乱走动影响破案,一律抓起来送府衙查办。”

班头的话刚说完,就见一名官员在衙役的陪同下来了,班头赶紧上前迎接,然后带着这名官员去了后院。

楼上的客人都站在过道里窃窃私语,楚昱跟絮儿两个也低声交谈着

这时,一名伙计提着水壶上楼,楚昱连忙把他叫了过来,低声问道:“小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伙计把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早上有个伙计去后院搬东西,在茅厕左边的旮旯处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吓坏了,赶紧跑去告诉掌柜,掌柜还以为是他看花了眼,便亲自去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尸体,而且就是住在后院的客人,然后才让伙计去报了案。

“死的那个人,不是昨天跟我一起来的车夫吧?”楚昱问道。

“不是。”

伙计说道:“是住在您那个车夫隔壁的人,姓王,是从呈阳府富临县来的一名货郎,叫王河东,已经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

听到死的不是许山根,楚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刚刚来的那名官员是谁呀?”

伙计说道:“那是本州的佐知官魏天鸣大人,一般有凶杀案都是由他负责处理。”

佐知官,就是辅佐知府处理日常事务的官员,通俗一点说就是副知府。

伙计说完之后离开了,楚昱跟絮儿继续站在走到护栏前等候消息。

很快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突然从后院门那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叫喊声:“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楚昱听到这个声音看了絮儿一眼,絮儿也正好看他,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许山根。

很快,魏天鸣带着衙役押着一个男人从后院门那里出来,楚昱和絮儿一看,正是许山根。

两个人赶紧从楼上跑下来,在楼道口那里把衙役和许山根给拦了下来。

“许车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了?”楚昱问道。

许山根看到楚昱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说道:“楚公子,您赶快跟他们说说,我是您雇的马车夫,不是凶手。”

楚昱忙对魏天鸣说道:“他是我雇的马车夫,昨天晚上才刚刚到这里,绝对不会是凶手,你们肯定搞错了。”

魏天鸣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是什么人?”

“学生是青华县秀才楚昱。”

楚昱赶紧把自己的文证拿出来递给魏天鸣,魏天鸣接过去看了一下,把文证还给他。

“这个人叫许山根,是学生在华阳县雇的马车夫,昨日傍晚才刚刚到达这里,不可能是凶手,还请大人能够明察。”楚昱说道。

魏天鸣脸往下一沉,说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办案能力吗?”

“没有,没有,学生怎么敢质疑大人。”

楚昱说道:“只不过任何事情都会有个缘由。许山根与那个死者完全不认识,彼此之间毫无关系,他怎么会杀他呢?”

“不认识,毫无关系就不可能杀他吗?”

魏天鸣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杀人的凶器和一包银子,包银子的包裹上面还有血迹,很明显就是他见财起意,才动手杀人。”

“什么!”

听到魏天鸣这么说,楚昱顿时怔住了,朝许山根看去,许山根连忙说道:“楚公子,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要是没有杀人,那如何解释凶器和银子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魏天鸣问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山根自己也闹不明白那凶器和银子是怎么到他房间里去的,急得都要哭了,冲着魏天鸣跪下说道:“大人,小人真的没有杀人,还请您明察啊。”

魏天鸣哼了一声,面带鄙视说道:“像你这种人本官见多了,杀人的时候心狠手辣,一旦要是被抓住就装无辜,装可怜,博取同情,意图蒙混过去。本官岂能上你的当。

来啊,把他给我押走。”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衙役不由分说押着许山根就往外走,许山根连忙又冲着楚昱喊道:“楚公子,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楚公子……”

楚昱虽然不知道凶器和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许山根的房间里,但从这几天跟许山根相处来看,不是那种见财起意的人。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要经过很多没有人的地方,他身体弱,絮儿又是个女孩,许山根如果真是见财起意的人,完全可以在路途把他们杀了,将尸体扔在荒野,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这就证明他不是那种人。

想到这里,楚昱再次对魏天鸣说道:“大人,学生觉得这个案子尚有不明之处,现在就定他为凶犯有些为时过早。

学生恳请大人再仔细查明,以免错抓好人而放过真正的坏人。”

“放肆!”

楚昱的话惹怒了魏天鸣,瞪着他说道:“本官为官断案以来还从未出过差错,更何况现在罪证确凿,此人就是凶手无疑。而你却在这里替他喊冤,质疑本官的判案能力,简直是岂有此理。

若不看在你是读书人又是秀才的份上,本官非重重地惩治你不可。”

说完,冲着楚昱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魏大人……”

楚昱连忙想追上去再跟他说说,那个班头拦住了他,说道:“你这个秀才怎么那么不知好歹,魏大人都已经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了,还要纠缠不休,魏大人要是真的生气了惩治你,那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奉劝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了,免得自讨没趣。”

楚昱说道:“我并非想纠缠魏大人,实在是这个案子有蹊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人被冤枉,而放过了真正的坏人。所以我一定要跟魏大人讲明白,请他重新彻查这个案子。”

班头见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楚昱还坚持要找魏天鸣,也有点生气了,说道:“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你就去找他吧。

不过,魏大人判定的案子,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错过。

而且,魏大人脾气不太好,你要真的把他惹怒了,后果可不是你一个秀才能够承担的。”

说完,班头带着其他的衙役,抬着尸体离开了。

衙役才刚一离开,整个客栈的客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而且还有很多的人不停对着楚昱指指点点。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絮儿问道。

楚昱问道:“絮儿,你相信许山根会见财起意杀人吗?”

絮儿说道:“从我们相处这几天来看,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楚昱看着他问道。

“凶器和银子是怎么跑到他的房间里去的?”

絮儿说道:“现在魏大人就是凭凶器和银子在他的房间里,才断定他是杀人凶手的。如果公子想要替他鸣冤,就必须先弄清楚凶器和银子是怎么到他房间里的,唯有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魏大人才有可能相信。

否则,单凭口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絮儿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却颇有见地,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整件事的关键。

楚昱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要救许山根用嘴说不行,必须拿出事实依据才行。”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弄清楚凶器和银子的事情,然后再去找魏天鸣。

然而,想是这样想的,但具体该从什么地方查起呢,毕竟他从来没有查过案子,在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

不过,好在他以前看过不少这方面的影视剧和书籍,于是马上在脑海里把这些影视剧和书籍里的办案方法全都总结了一下,总算有了一个方向。

随后,他去了后面丁字号院,找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地方是茅厕后墙与院墙中间留出来的一处空隙,宽度只有两尺左右,由于常年没有人收拾清理这里,不仅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泥,而且从茅厕的后墙到院墙以及地上,全都长满了青苔,墙上还挂满了蜘蛛网。

不过,靠近空隙入口处的几个蜘蛛网已经破掉,地面的青苔也遭到了踩踏,应该是那些衙役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踩的。

而在这道空隙的外面,堆放着很多杂物,由于杂物堆得太多,几乎快要把这个空隙给挡住了,不是到这里来搬东西,根本发现不了后面还有一个空隙。

紧接着,楚昱又测量了一下茅厕到许山根住的房间距离,差不多有四十二、三米。

随后他又想到许山根的房间检查,但因为现在许山根住的房间被定为凶犯的住处,所以被贴上了封条,只有等整个案子结束才会解封重新使用,因此楚昱无法进去查看。

被杀的王河东住在许山根的前面房间,现在也被封了,不过中间还隔了一个房间。

楚昱没能进入许山根的房间,有点沮丧,准备在院里再到处看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许山根后面一间房的房门开了,一个男子挑着两个货郎担出来。

这个男子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不高,体型偏瘦,穿着一身土褐色衣服,腰间系了一根土褐色的布带,头上绑有方布巾,相貌相比起那些贩夫走卒来说,算是清秀俊朗。

这男子出来看到楚昱和絮儿站在许山根住的房间门口,又看到楚昱在看他,神色微微一变,不过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然后转身把门锁上,挑着货郎担,坦然自若地走过来,从楚昱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