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寿堂被辱遭驱

从呈阳府到信阳府的这段路比较平顺,而且这两天的天气比较不错,没有继续下雪,路面结的冰都化了,再加上有士兵护送,通城过关的时候没有受到过多的盘查。

所以走得比较快,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傍晚前赶到了信阳府。

那八个士兵护送楚昱进城之后,便直接去了客栈,因为他们的任务只是护送楚昱,跟着去他舅父家不合适。

楚昱为了感谢他们的护送,每个人给了他们一两银子,那些士兵原本不收的,但在楚昱的强烈坚持下最后还是收了。

随后,楚昱让许山根赶着马车直接去了舅父家。

楚昱的舅父叫郭远仁,是开瓷器商铺的,在信阳城拥有十七家商铺,生意做得很红火,在信阳城的商人中颇有名气。

许山根赶着马车到了郭府门前,楚昱从马车里出来,看到郭府比之前随父母来给外祖父奔丧的时候大多了,那个时候只是一所两进院的宅子,而现在至少比以前大了五、六倍,应该是这些年生意做红火了,重新扩建过。

因为今天是郭远仁的生辰,很多人来向他祝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带着四个家丁在门口迎接来给郭远仁贺寿的宾客。

郭府的管事叫郭贵,楚昱以前跟着父母来给外祖父奔丧的时候见过,走过去说道:“郭管事请了。”

楚昱跟着父母来的时候才一十岁,所以郭贵已经不认识他,不过见其穿着不凡,不敢怠慢,赶紧拱手施礼道:“公子请了。”

“郭大官人在家吗?”楚昱问道。

大官人是对那些家里有钱,但没有功名在身的人称呼,当然也有的地方也称员外。

郭贵问道:“请问公子是……”

楚昱说道:“我叫楚昱,是郭大官人的外甥,从青华县来给他贺寿的。”

郭贵听到原来是楚昱,连忙陪笑道:“原来是表公子啊,大官人正在家中,小的带您进去。”

楚昱转身看了一下许山根,说道:“你先在外面看着东西,我先进去见过舅父之后再让人出来搬。”

“好的公子。”许山根说道。

楚昱和絮儿跟着郭贵进到府中,看到府中到处都挂着灯笼和喜庆的红绸,仆人们正忙碌地拿着东西来回穿梭。

来到郭府的前堂,楚昱隔着老远看到前堂的正墙上贴着一个斗大的寿字,一个五旬上下,体态发福,穿着暗红色锦缎长衫,头戴四方员外帽,满脸喜色的男子正坐在寿字前面,在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年轻公子。

这个坐在寿字前面的正是今天的寿星,楚昱的舅父郭远仁。

而站在他左右两侧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站在左侧的是长子郭文涛,站在右侧的是他的次子郭文彬。

郭文涛、郭文彬两个也都是读书人,不过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秀才,前年郭远仁才花银子给他们每人捐了一个秀才。

此时,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来给郭远仁祝贺生辰的客人,郭远仁正跟他们谈笑风生。

郭贵带着楚昱来到堂中,走到郭远仁的跟前,说道:“大官人,青华县的表公子来了。”

他刚禀报完,楚昱便往前紧走了两步,躬身行礼道:“外甥楚昱特来为舅父大人贺寿,祝舅父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郭远仁看到楚昱,瞬间把脸阴了下来,因为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楚昱败光家产的事情,知道他此来肯定是来投靠的,所以非常不高兴。

不仅他不高兴,就连郭文涛,郭文彬也都不高兴了,因为他们也不愿意楚昱来投靠。

“你来干什么?”郭远仁板着脸语气冰冷的问道。

尽管楚昱现在看上去穿得比较体面,但郭远仁却以为这是楚昱为让他收留,刻意打扮成这样来骗他的,因此对他更加厌恶,不想拿任何好脸色待他。

周围的那些宾客听到楚昱叫郭远仁舅父,本以为郭远仁会非常高兴外甥来替他祝寿,没想到却是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他,都感到特别的惊讶。

不过,这是郭远仁的家事,他们也不便多事,全部停止了聊天,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大堂一下变得安静了起来。

楚昱见郭远仁对自己态度冷淡,就知道他不欢迎自己,不过他还是恭敬地回答道:“特来给舅父大人祝寿。”

“给我祝寿!”

郭远仁冷笑了一声说道:“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舅父大人此话是何意,外甥不明白。”楚昱说道。

郭远仁以为楚昱就是在跟他装傻充愣,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啪”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站起来说道:“你以为这里跟青华相距几百里路程,你在青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实话告诉你,你把家产败光的事情,我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还想来骗我,你做梦。”

在座的那些宾客听到这里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外甥家道败落了,所以作为舅父的郭远仁才没拿好脸色待楚昱,都在心里感叹世态炎凉,钱比亲情重要。

楚昱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心里反而坦然了,淡然一笑,说道:“原来舅父大人已经知道这事,看来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相隔几百里路都能够知道。”

郭远仁鄙视地看着他,说道:“没话可说了吧。”

“既然舅父大人已经知道了,那外甥也就不隐瞒了。”

楚昱故意说道:“双亲突然先后离世,外甥心里难过,受了不良之人的引诱,败光了家产,心里深感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因此决心洗心革面,重振家道,告慰为父母的在天之灵。

今来投靠舅父大人,是希望舅父大人能伸手帮外甥一把,助我重振家道,外甥定不会忘了舅父大人的恩情,他日一定厚报。”

“就凭你也想重振家道!”

郭远仁呵呵冷笑了两声,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振家道。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早点死,这样可以少给别人增添很多麻烦。”

周围的那些宾客听到郭远仁对自己的亲外甥居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都在心里暗责他不已,毕竟就算外甥再做错了,现在求助到门上,就算不帮忙,也不应该如此恶毒的诅咒,实在是有失一个长辈的风范和气度。

絮儿见郭远仁居然对楚昱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大官人,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已经……”

“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婢女说话的份。”郭文彬没等絮儿把话说完就冲着她吼道。

“你……”

楚昱抬手阻止絮儿继续说下去,平静地看着郭远仁,说道:“舅父,我可是你的亲外甥,你就算不肯帮我,又何至于如此恶毒咒我呢。”

“咒你又怎么样?”

郭文涛用手指着楚昱气焰嚣张的说道:“你还以为你是之前的富家公子啊,现在你不过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和我父亲说话,赶快给我滚出去。”

“对,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们郭家我没有你这样的穷鬼亲戚,快滚。”郭文彬也恶声说道。

楚昱虽然心里已经怒火滔天,但却仍然忍着没有发作,依然平静地说道:“舅父,当年你做生意亏本,差一点连房子都卖掉,是我父亲借了一万两银子给你,你才度过了难关。

而且据我所知,那一万两银子,我父亲后来也没有让你再还。

今天我遇到了困难,你不仅不帮助,反而恶语相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父亲的回报吗?你就不怕我父亲在天有灵知道了,半夜托梦来谴责你吗?”

郭远仁十年前从京城进了一批高档瓷器,结果半途出事,所有的瓷器全都碎掉了,不仅本钱折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欠下了大笔债,债主限期他必须把银子还清,否则就要拿他住的房子抵债。

郭远仁找人借遍了钱也没人肯帮他,只好去青华县找了自己的妹夫,也就是楚昱的父亲借了一万两银子,这才把难关度了过去。

后来,楚昱的父亲想到他刚刚度过困难,进货也需要本钱,因此就没有让他再还那一万两银子。

楚昱之所以当着这些宾客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并不是想要郭远仁还那一万两银子,而是想让这些宾客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这样将来他报复的时候,才没人会说他不顾亲情。

果然,那些宾客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更加对郭远仁感到不齿,毕竟妹夫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他却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外甥,实在太不应该,根本就不配做个人。

郭远仁见楚昱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把他的老底给掀了出来,恼羞成怒,说道:“当年他帮过我又怎么样,那是他自愿的,我又没拿刀逼着他一定要帮。他自己要充大方不让我还钱,关我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告诉你,少拿你那个死鬼老爹来吓唬我,有本事就让他来。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怕他,还怕他死了来托梦吗?

现在你马上给我从家里滚出去,要不然我就让家人拿棒子赶你出去了,打死了活该。”

“滚出去,快滚出去。”郭文涛,郭文彬两兄弟也跟着叫嚣道。

楚昱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走。但是你们给我记着,今天你们给我的羞辱,他日我一定会加倍让奉还给你们。”

“吓唬谁呢?”

郭文涛气焰嚣张地说道:“就凭你这个丧家之犬还想报复,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郭家如果愿意,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若是还想多活两天,最好不要想报复的事情,赶紧给我们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们眼前。如果不听,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郭文彬冲着周围的家丁喊道:“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用不了你们赶,我自己走。”

楚昱一边用手指点着郭远仁父子,一边倒退着出了前堂,然后转身带着絮儿离开了。

“呸,什么东西!”

郭远仁看到楚昱离开了,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随后换上了一副笑容,对周围的宾客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被一条丧家犬打断了我们的聊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接着聊。”

那些宾客虽然在心里非常不齿他的为人,但谁也不便公开说出来,纷纷应付着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说道:“大官人,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入席了。”

“各位请到花厅就座,请,请。”

那些宾客在郭远仁父子三人的招呼,一起下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