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强匪来袭
吴常顺家在村中靠后的地方，周围全是竹林，左侧有一块空地刚好可以用来停放马车。
“楚公子，这就是舍下，请进。”吴常顺推开院门，对楚昱说道。
楚昱进到院子里，举目打量了一下，院子很大，足有近一百多平方，如果不是院门太小，马车完全可以赶到院子里来，不过地面没有铺青石，是土院子。
院子里共有三栋房子，正面一栋，左、右两侧各有一栋。正房与左、右两栋房子的间隙处有路，可通往房后。
正房左后方有炊烟升起，应该厨房在屋后面，此刻正有人在做饭。
吴常顺领着楚昱来到正房的客堂，请他坐下，然后走到左边厢房门口，把布帘掀开，冲着里面说道：“来客人了，让秀英上茶，再多多准备一些菜。”
随后，从屋里出来一位跟吴常顺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太太，吴常顺向楚昱介绍道：“这是我的老伴儿。”
“老夫人好。”楚昱非常有礼貌的问候道。
老太太笑着向楚昱问候了一声，然后出门往后面厨房去了。
吴常顺坐下陪楚昱说话，楚昱问道：“吴村正，请问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中河村。”
吴常顺说道：“我们村子后面有一条河，叫泾栾河，河的上游有一个村子，叫上河村。下游有一个村子，叫下河村。我们这个村子处于河的中段，所以叫中河村。”
楚昱点了点头，又问道：“刚才你们那些村民见到我们的时候都带有敌意，这是为何？”
吴常顺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对楚昱说了一下。
原来，一年前二十里外丘央镇的泼皮丘大彪，丘二彪兄弟俩，因为跟人赌钱起争执打死了人，遭到官府的追捕，便带着一帮泼皮无赖逃到摩崖岭落草为寇。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打劫一些过往的行人，但后来他们开始公然抢劫附近的村庄和镇子，如果要是遇到抵抗他们就会行凶杀人，弄得摩崖岭周边的百姓全都不得安生，只好请求官府派兵剿灭。
这里属于呈阳府晋合县管辖，晋合知县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呈阳知府，知府立刻派驻守在三河军寨的官兵剿灭这股强匪。
然而，由于摩崖岭山高势险，再加上周围全是崇山峻岭，易守而难攻，官兵几次发兵攻打都没能消灭他们，反倒让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使得更多作奸犯科受到官府追捕的人去投靠他们，人数越来越多，达到了三百人左右。
为了防止他们再祸害百姓，三河军寨的官兵组成了几支巡逻队，每天不停的在各个村子之间巡逻。
但官兵虽然安排了巡逻队，可他们终归是要离开的，这就给了丘大彪他们袭击的机会，经常会趁官兵离开的时候去袭击村子。
就在十几天前，他们趁着大雪天的时候，袭击了拢岗村，全村六十多户人家，竟然被他们屠杀了四十多户，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侥幸逃过一劫。
等到官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之夭夭，留下的是遍地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周围各村都担心会成为下一个被屠杀目标，于是都把村里的青壮劳力组织起来，自己保护村子，凡是看到不认识和可疑的人，就会阻止他们进村，以免错放了丘大彪手下的探子，把村里的情况泄露出去，招来他们的屠杀。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那些村民，对楚昱他们抱有敌意却又恐慌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们是丘大彪的手下，是来打探情况的。
“原来如此。”
楚昱弄清楚了缘由之后，问道：“那近来你们可曾在村子周围发现有不明的人活动？”
吴常顺说道：“昨天和今天中午，有村民在村子外面的树林里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一见到我们的村民就跑了，大家都怀疑他们是丘大彪派出来的探子。
因此村子里也加强了戒备，不仅在村口、周围的树林、山上派人盯着，并且村里所有的人都不准外出，尤其是青壮年男子，全都在村子里守着，一旦要是丘大彪等人真的来袭击村子，就跟他们死拼到底。
刚才你们来的时候，村民因为不认识你们，担心你们是丘大彪派来踩点的，所以才把你们拦了下来，还望楚公子不要见怪。”
楚昱赶紧说道：“那里，那里，是我们来的太突兀了，村民们能够保持警惕是对的，晚生岂敢怪罪他们。”
两个人正说着话，从院子外面进来了一个二十八、九岁，身材高大魁梧，手里拿着一根双股猎叉的男子。
男子来的正房门口，把铁叉靠墙放在门外，才走了进来，吴常顺问道：“回来了，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没有。”
男子说道：“我们把村子周围的树林全都走了一遍，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
“现在是谁在盯着？”吴常顺又问道。
男子说道：“水生、长根、二蛋、王三勇他们几个。”
吴常顺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下楚昱对男子说道：“这是从青华县来的楚公子。”
男子双手抱拳爽朗的说道：“楚公子好。”
吴常顺紧接着对楚昱说道：“楚公子，这是老朽的儿子吴刚。”
楚昱赶紧站起来冲着吴刚拱手问候道：“吴大哥好。”
正这时候，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饭已经好了，赶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吴刚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走，又将桌子往中间移了一下，然后取来了四根长凳摆好。
很快，老太太领着一个年纪跟吴刚差不多大的女子，分几次把饭菜和一壶酒端来放在桌子上，楚昱估计这女子应该是吴刚的媳妇。
酒菜摆好以后，老太太带着絮儿离开去了后面的厨房，因为受封建礼教的约束，有外人在的时候，男女是不能同桌吃饭的。
楚昱本来是想让絮儿留在这里跟他一起吃的，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别人家里，如果强行让絮儿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有点喧宾夺主，太不礼貌。
所以，絮儿被老太太她们带走的时候，他没有出声。
“楚公子请坐。”吴常顺说道。
楚昱坐下后，吴常顺、吴刚、许山根才坐下。
吃完饭之后，吴常顺跟楚昱又聊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然后才将他们带到左边那栋房子，把许山根安排在右侧的房间，楚昱和絮儿安排在左侧的房间，因为左边房间有两张铺，刚好可以供楚昱和絮儿休息了。
吴常顺离开之后，絮儿对楚昱说道：“公子，这个地方太不安全了，明天我们还是返回走大路吧。”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原路返回，走大路。”楚昱说道，现在他也觉得走大路比较好，就是晚两天到达信阳府也无所谓，毕竟完全比什么都重要。
见楚昱同意了，絮儿高兴的笑了。
因为今天颠簸了一天，楚昱和絮儿都有些累了，所以也没有再说话，各自休息了。
很快过去了两个时辰，时间来到了子时。
村子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狗叫声和叫喊声，把楚昱和絮儿全都惊醒了，随后赶紧穿上外衣，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看看，正好看到许山根也开门出来了。
三个人一起从房子里出来，看到吴常顺、吴刚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要出去，吴刚和那个年轻人手里还拿着双股铁叉。
“吴村正，出什么事情了？”楚昱问道。
吴常顺脸色凝重说道：“刚才有巡逻的村民发现有大批的人正在向我们村子靠近，我们怀疑是丘大彪的人，我正要去召集大家做好抵御准备。”
楚昱一听，心里惊道：“不会这么倒霉吧，我们刚到这里他们就来了，我到底怎么得罪老天爷，要怎么玩我。”
“公子！”
絮儿惊慌的拽着楚昱的手，楚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这时，突然就见三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提着猎叉急匆匆跑来说道：“大伯，那伙人已经到村子前面了。”
来报信的这三个人是吴常顺的本家侄子，吴勇、吴洪、吴石。
“是丘大彪他们吗？”吴常顺问道。
“那些人全带着刀、枪，应该就是丘大彪他们。”吴勇说道。
吴常顺没想到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毕竟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随即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五十几个。”吴石说道。
“已经进村了吗？”吴长顺说道。
吴石说道：“水生、长根他们带着五十多人守在村口，丘大彪他们可能知道我们有准备，所以还没有发起进攻，只是在距离村口三十几丈的地方观察我们动静。”
吴常顺带着人准备去村口，楚昱说道：“吴村正，我跟你们一起去。”
吴常顺说道：“楚公子，您就别去了，就在这里呆着，否则一会厮杀起来伤到您就不好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拼死阻拦住丘大彪他们的。”
楚昱也不想去，但现在他们人在这里，万一要是丘大彪他们杀进来了，他们还傻呆呆的等在这里，不是被人家杀现成的嘛。
所以，还不如跟着一起去，万一情况不妙也好想办法逃跑。
楚昱说道：“我虽然只是个书生，但自幼也看了不少的兵书，搏斗厮杀我帮不了你们，但说不定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呢，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吴常顺想了一下，觉得楚昱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没有念过什么书的农户，种田在行，打仗就不懂了，有个懂的人在出出主意也不错，随即答应了。
吴常顺立刻带着楚昱、吴刚他们到了村口，楚昱看到有五十多名村民拿着锄头、镰刀、棒子等农具守在村口。
而在对面百米之外，有一群拿着火把的人正站往这边瞭望。
吴刚将袖子卷起来，把双股猎叉拿在手里，说道：“爹，我这就招集人去把他们消灭了。”
“别莽撞。”
吴常顺看着对面的强匪，语气沉重的说道：“据官兵统计，丘大彪手下有三百人左右，可现在只有五十多人，很可能其余的人全都藏在暗处，就等着我们冲出去，然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我们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免得中了他们的诡计。”
楚昱轻轻点了点头，对吴常顺的说法表示赞同，因为现在敌情不明，贸然出村一旦中了诡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跟他们拖时间，以时间换转机。
吴刚没有他爹的智慧，根本没有考虑对方是不是有诡计，一心只想趁着他们现在人少把他消灭，说道：“爹，您想的太多了，丘大彪他们虽然有三百多人，但并不一定每次全都出来，总得留下一部分人守着他们的老巢吧。
这次他们没准就只来了这么多人，所以现在是我们消灭他们的最好的时机，如果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消灭了，一旦要是让他们跑回去，下次来的可能就真的不止这点人了。”
说着就准备和吴勇、吴石、吴洪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有三个人从后面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吴大伯，我们在村子左侧、右侧，以及后面的河对岸，也发现了丘大彪的人。”
“有多少人！”吴常顺说道。
“天太黑了，他们没有打火把，所以搞不清他们有多少人，不过每个方向隐隐约约都有四、五十个影子，加起来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五十人。”
吴常顺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峻，说道：“难怪前面只有这点人，原来他们是想分头从不同的地方进攻我们，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吴刚说道：“爹，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我就不相信我们全村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三、四百口人还拼不过他们。”
“对，跟他们拼了，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要拉他们一起垫背。”吴勇也说道。
吴常顺看到这帮年轻后生只知道拼，完全不考虑后果，非常生气，说道：“你们就知道拼拼拼，有没有想过全村老少的安危？
要知道现在全村的老少都需要你们来保护，你们要是拼光了，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让他们杀光吗？”
楚昱这个时候说道：“吴村正说的不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着冷静，而不是鲁莽行事。”
楚昱的话说到吴常顺心坎上了，看着吴刚等人说道：“都听见没有，这才是应对大事的样子。都好好跟楚公子学学，别一个劲的逞匹夫之勇，那样只会坏大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吴刚略微沉默了几秒，说道：“那现在也总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不能看着他们冲进村来行凶杀人吧。”
吴常顺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看着楚昱问道：“楚公子，您才智过人，可有什么好办法？”
楚昱想了一下，说道：“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群强匪虽然凶悍，但毕竟对你们村子的情况不熟悉，而你们是这个村子的人，对这里的一切比他们熟悉，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只要战术运用得当，未必挡不住他们。”
“莫非公子已经想到了退匪之策？”吴常顺问道。
楚昱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问道：“村子里一共有多少人，可以用的人手又有多少？”
“全村男女老少共四百三十五人，可以用的青壮年有一百二十一人。五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子有一百零三人，如果需要他们也能一起上阵。”吴常顺说道。
“这些人会射箭吗？”楚昱又问道。
吴常顺说道：“我们村的男子平时种地，到了冬天休息的时候就会进山打猎，除了还没有长大的那些幼儿之外，全都会射箭，而且还有十几个箭法特别好，能够在百步之外射中猎物。”
“村里一共有多少条狗？”楚昱又问道。
吴常顺说道：“我们村有一大半的人家都养的有狗，有的人家还养了不止一条，加起来大概有六、七十条吧。”
“那些狗听话吗？”
吴常顺说道：“只要是自家的主人的话，它们都听话。”
楚昱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说道：“吴村正，马上把能够用的那些青壮年、老人以及狗，平均分成四队，分别派到村子的前后左右去防守，然后再把村口、村子里所有路上用来照明的灯笼全都熄灭掉，只要那些抢匪敢靠近，就用弓箭射他们。
如果他们带有盾牌之类的东西，就放狗咬他们，趁他们对付狗的时候，再射他们。
但要记住，他们如果退到弓箭射程之外，就马上把狗叫回来，切不可让狗追过去，以免被他们杀了。”
“把灯笼熄灭了，我们看不到这些强匪，还怎么射他们？”吴石问道。
楚昱说道：“有灯笼照明，你们能看到强匪，强匪同样也能够看到你们，你们有多少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他们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而没有了灯笼照明，强匪就看不到你们了，但他们手里全都有火把，你们依旧可以看到他们。
即便他们不打火把，你们也能够看到他们的黑影，到时候你们只要照着可以移动的黑影射箭，也一样能够射中他们。”
“好办法！”
吴常顺到底比吴石等人有智慧，立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吴刚说道：“你马上去安排一下，把能够用的人和狗分散到村子四方去，记得还要把所有的灯笼全都灭掉。”
“好。”
吴刚带着吴石、吴洪走了。
“把村口的这几个大灯笼先给我灭了。”
吴刚才离开，吴常顺立刻指着挂在村口的八个大灯笼说道，四个村民立刻过去把灯笼取下来吹灭。
“吴村正，咱们也别在村口这站着了，退到村子里面去，这样可以引起强匪的疑惑，而不敢贸然的进攻，从而给我们的布置多争取一点时间。”楚昱说道。
吴常顺觉得有道理，立刻跟大家从村口往回撤了一百多米，而这个时候又一群拿着弓箭的村民来了，并且给先前守在这里的村民也送来了弓箭。
楚昱让一部分人趴到了房顶上，另外一个人分散守在不同的角落里。
“吴村正，你马上派人把村里的老弱妇孺全都集中到村子最中间，每个人也都要拿一件家伙，什么捶衣棒、菜刀之类的都行，并让每个人再带一些柴灰或是香炉灰，万一要是有强匪冲进来，就先用灰迷他们的眼睛，然后一起涌上前把他们打死或是抓起来。”楚昱随后又说道.
吴常顺现在已经把楚昱当成了依靠，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就派人去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