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个楚昱不简单啊!

“张二郎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楚昱问道。

“有。”

絮儿说道:“早上张二郎离开客栈之后,挑着货郎担沿着大街一直往左走,跟着又转了三条街,到了一个扔垃圾的地方,然后像做贼似的到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便快速从衣服里面取出一包东西扔到了垃圾里,跟着便匆匆的离开了。”

絮儿解开衣服最下面的两颗纽扣,把衣角往两边一分,楚昱这才看到在她的腹部绑着一个像腰带一样的小包裹,因为她穿的厚衣宽大,所以看不出来。

絮儿把包裹解下来递给楚昱,说道:“我等他离开之后,马上去把包裹捡了。”

楚昱赶紧把包裹拿过去放在桌子上打开,发现里面包的是一双被剪烂的灰色厚底粗布鞋。

楚昱检查了一下这双烂布鞋,发现鞋底很脏,而且被人刻意的擦拭过。

为了能够检查的更仔细,楚昱把鞋拿得离眼睛很近检查,终于在被擦拭的那些缝隙中,发现了少许绿色的东西,除此之外还能够闻到一股很浓的腥味,这种腥味与那种血腥味不同,而是那种生长在阴暗潮湿地的青苔腥味。

楚昱马上想到了茅厕后面那些青苔,心道:“张二郎果然有问题,很可能才是真凶。”

有了实证之后,楚昱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又问道:“除了这个情况之外,张二郎还有其他的异常举动吗?”

“这倒没有了。”絮儿摇头说道。

楚昱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了,赶紧去跟店家要热水洗一下,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絮儿应了一声,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去了。

“从这双烂布鞋来推断,张二郎是真凶的可能性极大,但关键是要怎么才能说服魏天鸣呢?”

虽然现在楚昱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张二郎就是凶手,但要想真正确认张二郎是凶手,却不是他能够办到的。

一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私自动手逼张二郎承认。

再一个,他并非官府中人,即便私自动手得到了真实情况,魏天明很可能不会承认。

要知道魏天鸣本来就不想翻这个案子,如果他私自动手得到了真相,这不仅是打了魏天鸣的脸,而且还会影响他的政绩,让仕途升迁不利。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很可能不仅不会承认这个真相,甚至还有可能借这个机会反咬一口,把自己也给收拾了,免得再跟他做对。

“要不直接去找余州知府,请他重审这个案子。”楚昱想道。

但仔细想过之后,他觉得这样做也不妥。

第一,余州知府未必会相信他的话,毕竟知府跟魏天鸣是同僚,不可能就因为他几句话和手里掌握的这一点证据,就重审这个案子。

还有,知府肯定也知道魏天鸣马上就要回京述职,现在重审这个案子,就等于是在魏天鸣全部好评的政绩上,突然给了一个差评,评定考核的时候必定会有影响,魏天鸣不记恨知府才怪。

因此,知府即便知道这个案子另有隐情,也未必愿意为了他去跟魏天鸣结怨。

最后,即便知府能够伸张正义,重审这个案子还了许山根的清白,但魏天鸣肯定心里不舒服。

对知府,魏天不敢有任何报复行动,毕竟他官职没有知府高,现在报复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对没有背景的楚昱来说,他可能就不会心慈手软了,那样一来,楚昱就危险了。

因此,思来想去,楚昱觉得要想没有任何风险的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魏天鸣,说服他,让他派人抓张二郎,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但要怎么说服魏天鸣,这对楚昱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楚昱在房间里来了回走动,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要怎么说服魏天鸣。

不久,絮儿沐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回来了,随后楚昱让伙计给他们送来了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楚昱休息了一会,把伙计叫来,给了他十文钱,让他去买了拜帖回来。

然后让絮儿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好,跟着提笔在拜贴上写了几句话。

楚昱把写好的拜帖揣到身上,对絮儿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在客栈里等我。”

“公子,我要跟你一起去。”絮儿不放心他一个人晚上出去。

楚昱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再加上我是一个男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倒是你一个女孩子,一会儿我要是进了魏天鸣的府里,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才不放心呢。

所以,你还是在客栈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公子……”

“听话,别让我替你担心。”

楚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一下,然后走了。

从客栈里出来,楚昱走到街口,向路边的一家店主打听了一下楚天鸣的住处,随后沿着大街去了。

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楚昱终于到了魏天鸣的府门前,轻轻的叩响了门环。

过了十几秒钟,里面有人把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看了楚昱一下,见其气度不凡,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问道:“公子找谁?”

“我找魏大人,请问他在家吗?”楚昱问道。

“在,请问您是……”

楚昱把拜帖取出来说道:“请把这封拜帖交给魏大人,他看过之后便知。”

“公子请稍等。”

老者接过拜帖,把门关上了。

此时,魏天鸣正在书房整理他的东西。

因为过两天朝廷新任的佐知官就要到了,他得提前把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整理好,到时交接完之后就可以起程去京城了。

“把这几本书放到那个箱子里去。”

魏天鸣把手里拿着五本书交给自己的仆人,仆人接过去刚要放到指定的箱子里去,这时那个老者便拿着拜贴走了进来,说道:“大人,门外有位公子前来拜见。”

“是哪位公子?”魏天鸣问道。

老者说道:“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他给了一张拜帖。”

“拿来。”

老者把拜帖递了过去,魏天鸣接过去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内容,就先被那笔字惊到了,因为那笔字实在太好了,不次于当世的任何书法名家,即便与历代前辈名家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魏天鸣是文人,同样酷爱书法,本身的字儿也写得不错,但与这笔字比起来,他的字逊色得多。

因此,他未见其人,已经先对字的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后,他才仔细地看了一下拜帖的内容,这才知道原来要见他的就是白天替许山根喊冤的楚昱。

“这个楚昱,还真是顽固啊,都已经跟他说了许山根是凶手无疑,他竟然还不死心,还找到我家里来了,哼!”

魏天鸣觉得楚昱是在胡搅蛮缠,有些不高兴,不想见他,把拜帖交给老者,说道:“把拜贴还给他,不见。”

老者拿着拜帖刚走到书房门口,魏天鸣突然又喊道:“慢着。”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老者问道。

“把拜帖拿来。”

老者把拜帖重新交到他的手上,魏天鸣打开又看了一下,说道:“把他带到偏厅去,我一会就到。”

“是。”

老者回去把大门打开,将楚昱带到了偏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魏天鸣来了,楚昱赶紧上前拜见道:“学生拜见大人。”

魏天鸣看了他一眼,走到正前方的椅子坐下,面带不悦说道:“楚昱,本官已经告诉你了,许山根就是凶手无疑,你为何还纠缠不清?”

楚昱说道:“并非是学生想冒犯大人,实在是有三不忍心,所以才斗胆一再地向大人进言。”

“三不忍心!”

魏天鸣冷笑了一下,问道:“我倒想听听是哪三不忍心?”

楚昱说道:“第一不忍心看到一个无辜之人被人陷害,含冤而死。第二不忍心看到再有无辜的百姓,被逍遥法外的真凶所害。第三不忍心看到一个清正廉洁,为民主持公道的好官,受到耻笑和朝廷的问责。”

魏天鸣明白,楚昱所说的三个不忍心,指的正是今天这个案子的三个关键之人,许山根,楚昱认为的真凶,以及最后负责定案的他。

“好一个三不忍心。”

魏天鸣再次冷笑了一声,说道:“前面两个不忍心我暂且先不问,你倒跟我说说,第三个不忍心中的那位清廉好官,如何会受到耻笑和朝廷的问责?”

楚昱早就已经猜到他会从第三个不忍心问起,从容地说道:“那位官员在此地为官三载,断案数十起,从未出过错,对自己的断案能力非常自信。

因此认定了被抓的无辜之人就是凶手,并向刑审司呈送了判决文书,一切看似那么顺利,殊不知他已经落入了真凶布下的嫁祸于人的圈套中。

一旦刑审司同意执行死刑的复核审批下来,那个无辜之人被冤杀,这个案子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将来若是真凶在别处犯案被抓,把现在所犯的罪行招供出来,那名官员哪怕已经身居宰相之位,也必定会受到影响,不仅会受到降职甚至是革职的惩处,而且还会受到朝野上下的嘲笑,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一世的英明付诸东流。”

“这……”

魏天鸣本来还挂着冷笑的脸,突然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他可以不在乎许山根的生死,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如果真的出现楚昱说的这种情况,那他几十年的努力就算白费了,这对他来说是承受不起的后果。

魏天鸣目光深邃地看着楚昱,因为楚昱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对今天的判决有点不自信了。

“一句话就让我对多年的判断经验产生了动摇,这个楚昱不简单啊!”魏天鸣想道。

沉思片刻,魏天鸣说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个人是无辜的,另外有真凶,那你可拿得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