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功名之道,官场之道!
雅间内。
听到吴泽的这两个要求之后,周成的面色,立刻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拜他为师,以其弟子自居。
这一个要求到没什么,权当是他与那青田县令邹如是一般,想要拉拢自己。
虽然周成同样也不会答应,但也不至于愤怒。
可让周成迁离户籍这一点,确实着实有些过分了!
所谓故土难离。
古人向来崇尚如此。
若非是遇到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比如天灾人祸之类,没有人会心甘情愿长久的离开自己的家乡。
就如他之前跟那于老爷所说的那般。
他只需要稍加打点一番,让柳大壮被流放之时,一路平平安安。
到时再将其他的柳家之人迁过去,亦能一家人团聚。
而如此一来,不光他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四处求人。
银子同样也能少花上许多。
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因为他便是不问也可以肯定。
柳父柳母,定然不会同意!
便是那些朝中的大员。
在京中待了半辈子,也从未有过一人,将家中的籍贯迁离过去。
到了致仕之后,无论离的有多远,也会千里迢迢的衣锦还乡。
因为严格说起来。
擅移祖地,乃是有违祖宗之法。
违背了祖宗的决定。
连人家那些朝中的大官,尚且不敢如此?!
他却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特么不是在毁自己吗?!
不光周成此时心中愤怒。
就连曹明听到这番话后,也是面色立刻便冷了起来。
直接出言质问道:“吴县令如此要求,乃是何意?!”
而吴县令这次却是难得的硬气了一次。
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淡淡说道:“此事答不答应,尚且要看周公子自己的决定,曹典吏又何必如此着急的询问本官?!”
说罢,他便再次冲着周成问道:“周公子,本官的提议,你且以为如何啊?!”
周成深吸一口气,再次拱手一礼。
只是这次,也同样敷衍了许多。
随即面色淡漠的问道:“在下同不同意这两点要求,亦和大人是否释放在下的舅兄,这其中可有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
吴县令抬手轻捋胡须,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你若是做了本官的弟子,那你的舅兄,便也算是与本官沾亲带故,到时本官亦可通融一二,便是未能查清此案之前,亦可让其在家中戴罪候审!”
“可若是你不同意本官的要求,那么本官便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待何时能将此案审查清楚,便何时才能够将人放出!”
周成闻言,再也保持不住淡定之色,面色彻底的阴沉了下去。
一旁的曹明亦是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直接出言厉斥道:“吴县令,你莫要忘了,县衙之中的刑狱之事,一向都是由本官负责,这放不放人,还由不得你来决定!”
“曹典吏,你也莫要忘了,本官才是这县衙之主!”
吴县令同样毫不示弱:“若无本官的手令文书,本官倒要看看,谁人胆敢私人释放人犯!”
“你……”
看着前所未有的展露出强硬一面的吴泽。
曹明面色清白交加,竟也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就如对方说的。
他才是一县主官!
倘若真是撕破面皮,若不让族中出面,自己还真是拿他,有些无可奈何。
一想到方才,自己信誓旦旦的将此事应了下来。
而如今却是直接被拒。
曹明顿时便感觉,自己这张脸面,简直是被丢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吴县令的目光,也变的有些不善起来。
“吴大人!”
眼见这位吴县令,似是铁了心的要为难自己。
周成亦是知道,今日事已不可为。
于是他也不准备在此纠缠下去。
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直接询问出声。
“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往日是否无意中得罪过大人,亦是大人的亲近之人,所以大人才会如此苛刻为难于在下?!”
“周公子误会了!”
吴县令闻言摇了摇头,对他说话之时,态度也是依旧平和。
“本官与你,往日素不相识,又岂会有得罪直说?!”
“更何况,本官也并非是在为难于你,甚至严格来说,本官亦是对周公子,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曹明冷哼一声道:“你求人之时,便是这副态度?甚至还以其亲人之性命威逼,如此又岂是求人的处事之道?!”
“在下亦是好奇于此!”
周成看着他,淡淡说道:“还望大人能够不吝解惑!”
“此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似是认为周成的舅兄在自己手上,所以吴县令也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意思。
直言问道:“想来周公子应该清楚,我大齐,与北蛮王庭的‘三年之约’一事吧?!”
又是事关三年之约?!
周成的眉头瞬间便皱做一团。
稍稍沉吟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在下确实略知一二!”
“那你又可知,本官并非是进士出身!”
吴县令微微叹息着说道:“本官这个县令,乃是耗费了数年的时间,上下打点关系,才从吏部选官得来的?!”
一般读书之人,只要通过乡试,获得举人的功名,便已经算是有了官身。
只需等待吏部定缺选官之后,便亦可半只脚踏入朝堂之中。
然则规矩虽是如此。
可其实真正能通过选官入仕的举人,却是少之又少。
万人之中,怕是连十个都不到!
因为相比较这些有数的官位,大齐的举人,实在是太多了。
简直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也不过分!
只是……
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周成满心的不解,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了一句。
“此事在下的确不知!”
“只因本官只有举人的功名出身,所以为了当上这个县令,可谓是耗尽了所有的家财与人情!”
“而更加关键之处在于,若无意外,本官哪怕再如何的清廉如水,断案入神,为民请命,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官,本官却也只能被卡在这个七品的官位上,也不可能再有升官的机会!”
“这便是功名之道,官场之道!”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吴县令忍不住满脸的唏嘘。
但紧接着,他就面色一变。
看着周成的目光,瞬间变的灼热起来。
“然而如今,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本官的面前!”
“周公子,若是将你换做本官,你可会同样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