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锯开死人颅

别看司仪能对保姆拿出不买账的态度,但滕老二毕竟是死者的儿子,他笑了笑,编着理由解释几句。但这么一来,小青没法多观察尸体了,推上盖子后,她又装模作样的给老太太磕了几个头,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

我怕气氛弄的太僵不好,就掏出烟来,给滕老二递过去一根。

我这烟是不咋好,就是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其实我同事里也有人兜里揣两包烟,一包自己抽的,一包是软中华,赶上某些场合时,专门递中华。我觉得这么做太虚伪,索性自己抽啥就递啥了。

滕老二的火气原本就不是针对我的,所以看着我递过去的烟,他也接了。但没等我俩抽上两口呢,他媳妇尖着调子呵了一声,拿话点着滕老二,那意思,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连递烟都是红塔山。

这就不是我媳妇,不然大庭广众的这么损我,我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了。而滕老二呢,还挺,听着媳妇的话,不敢说啥,沉着脸一转身先离开了。

我们仨没多待,又出了灵堂。我猜保姆也把司仪开棺的事跟滕涛说了,他特意找我们仨找个没人的地方说了几句。

滕涛的意思很明显,我们现在帮他的忙呢,冲着这个,他以后会好好感谢我们,但我们别把主意打在老太太身上,也不要开棺检查啥的。

小青没接话,我和逗哥则连连表示,尊重他的意思。其实这一刻我心里也反倒愁上了,要是不跟老太太尸体接触,我们还怎么查?

我们仨又坐回车上,逗哥当司机,我们一起回警局。这一路上,我和逗哥时而交谈几句,但小青依旧闷着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架势。

我心说她可不能不说话,因为刚才看尸体的,就只有她一人。我索性主动问她。

小青古里古怪地叹了口气,说:“凭刚才的观察,也发现不了啥怪异。”我潜意识觉得,她这话口不对心的。但随后无论我和逗哥问啥,她也不多说了。

等到了警局,小青还有别的工作要做,跟我俩分道扬镳了。我和逗哥休息一会儿,吃了中午饭,又去老太太家附近转悠一会儿。

我俩试图跟街坊邻居打听下消息。但忙了这一下午,屁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挖到。我俩一商量,也别小打小闹的了,来把狠的,今晚去灵堂守夜,跟其他守夜的打听下消息。

我还特意给滕涛打个电话,说了想法。滕涛连说没问题。

其实现在的时代也变了,就单说我们这个地方,守夜跟以前不一样了。殡仪馆里有一个专门的小楼,楼里每个房间都有床和麻将机,守夜的几个人,一般都出一个人轮岗,剩下的躲在房间里打麻将或睡觉啥的。

我哥俩晚上过去后,滕老二也在,还正好赶上牌局。我发现这帮守夜的哥们也不是吃素的,打麻将都是五块钱的底子。

我和逗哥不能不玩,但我俩这点死工资,扛不住赌这么大的,我俩索性就合打一手牌。也好在我俩今晚手气还凑合,至少没输钱。

趁空我们也瞎聊,问到一些情况。这样一晃快到后半夜了。我正躺**休息呢,逗哥还跟其他人继续奋战中,突然间,滕老二接了个电话。

他很惊讶的“啥”了一声,脸色一变。我们不知道到底咋了,就都看着他。

撂下电话后,他把麻将一推,也不玩了,招呼我们赶紧去灵堂,还说出大事了。

我心里乱嘀咕,心说能出啥事?难不成老太太还魂了?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当然了,我就是随便这么一乱猜,谁知道等出了小楼,我们往灵堂赶的时候,我隔远一看,心里打鼓了。

其他死者灵堂都没啥,也都亮着灯呢,可六号灵堂黑乎乎一片。我估计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乱想了,还有人忍不住乱嘀咕几句。

很快的,我们来到灵堂门口,这时候还刮起一股小风。我怀疑这风不像是外面刮得,更像是灵堂里冲出来的,特别阴,让我难受得直想打哆嗦。而且没等我们再往里走呢,有个黑影从灵堂里“嗖”地一下窜了出来。

我被这黑影吓得一激灵,忍不住的退了半步,更有人?了,喊了句“妈呀”。

这一刻,我怀疑是不是滕家老太太还魂后冲出来了,但仔细一看,是王六子,他现在负责守灵堂。

王六子没顾得上我们此刻啥心情,见到滕老二后,急着凑过去,嘀嘀咕咕几句。按他说的,六号灵堂突然停电了,但其他灵堂都没事。

要在平时,停个电也没啥,问题是滕老太太尸体怎么办?如果没冷气护着,这一晚上下来,不得放臭了?

滕老二也急了,让大家等着,他拿来手机,借着屏幕光进灵堂转悠一圈,等出来后,又跟我们说,“去几个人,找殡仪馆值班的,赶紧想招儿把电供上。”

有两个哥们的很积极,一转身急忙跑着去了。我其实也想搭把手跟过去的,但又一琢磨,还是留下来的好。万一停电时间长呢,我和逗哥或许有机会能看看滕家老太太的尸体。

我也就没出这个头,我们一起在灵堂外,抹黑儿抽了根儿烟。等最后这支烟刚吸完,那俩哥们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殡仪馆值班人员。

就说这值班人员,跑的离了歪斜的,明显还没彻底清醒呢。滕老二脸色很不好看,跟值班人员一番理论。这值班人员一看也不是啥老手,连连念叨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而且他也不是电工,不会修这方面的活儿。

随后他又跟滕老二建议,尸库那里没停电,让我们一起把滕老太太先弄到那里,等这边啥时候来电了,我们再把老太太请回来。

滕老二彻底发飙了,又是一顿吼。我发现这人发飙也有个特点,爱脸红脖子粗的。但值班人员态度好,继续跟滕老二讲道理。我们其他人不是死者直系亲属,应了那句老话,旁观者清。

有人跟滕老二建议,说还是先把老太太弄尸库去吧,不然总不能这么干熬着。另外有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滕老二又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了。

我们赶紧行动,这次我和逗哥都积极上了,不过碍于滕老二一路伴随在老太太遗体左右,我俩也没啥机会好好观察一番。

等把老太太送到尸柜里,我们这些人又一起返回来。有人跟滕老二建议,要不要给滕涛打个电话。

没想到滕老二很敏感,跟吃了炮仗似的,听这话就急了,连说不用,他能做得了主。

我们这些人又继续回到休息楼,当然了,别看老太太遗体不在灵堂了,但王六子还得继续守着灵堂,走这个形式。

逗哥一点都不累,跟这帮人继续战着麻将,而且也说不好为啥,折腾这么一回后,逗哥手气还好了起来,连胡好几把,兜里钱也渐多。

我没那么大瘾头,就又躺在**休息,也合计着,一会找机会再套套话啥的。这样过了没多久,逗哥手机响了。逗哥喊我,让我替他接电话。

我明白逗哥啥意思,他怕接个电话后,手气又背了。我为了让他多赢点,而且我哥俩合手打一副牌,对我也有好处。我就痛快儿地凑过去,把他电话拿出来。但看到来电显后,我心里一紧。是小青的来电。

我猜这时间她找我们,肯定是有啥要紧事了。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谈话内容,转身走到外面。

等带上房门,我接通问:“咋了?”小青嘻嘻笑了,问我:“和逗哥还玩呢?赢了没?”

我纳闷了,心说她咋知道我和逗哥干啥呢。我拿出狐疑的样儿,四下看了看。走廊里除了我,也没别人了。

没等我继续问啥,小青又有了新的吩咐:她让我和逗哥赶紧找个借口离开,等下楼了再给她去电话。随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嘟嘟声,真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不耽误,回到屋里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家里有急事,让逗哥陪我回去一趟。

滕老二他们没多问,而且我们之间关系也没熟到能随便问别人隐私的程度。逗哥倒是拿出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趁着下楼时,我把刚才电话内容念叨给逗哥听。

逗哥跟我想的一样,也搞不明白小青要干啥,他还啧啧几声。等出了楼门口,我又给小青打电话。

小青问我们:“出来没?”我特意强调说出来了。小青很古怪,让我和逗哥别多问,按她说的走。

她也没个方向感和具体地点,反正就是往前左拐、右拐之类的。

这么一路下去,等我和逗哥又转过一个拐角,我看着眼前愣住了。逗哥更是骂了句“娘的,太疯狂了吧?”

我们面前是尸库侧门,这时侧门大开着,小青笑嘻嘻站在里面,还跟我们摆手呢,那意思让我俩快进来。

我俩都明白小青啥意思,很可能刚才六号灵堂的停电就是她捣的鬼,她目的也很明显,想避开滕家人,给老太太来一次解剖。

我和逗哥先跟小青汇合,碰面后,逗哥抢先说,“青姐,啊不,你是我姨,亲姨、青姨!你能不乱来么?不然被滕涛知道了,再跟李队嚼嚼舌头,我和华子保准被扒一层皮下来。”

小青接话,让逗哥放心。她又拽又拉的,也不知道一时间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把我和逗哥都拽到尸库里面了。

原本尸库里还站着另一个人,是殡仪馆值班的,他这时识趣的走到门外,把门关上了。

我估计他这是给我们放风呢。小青又从门旁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箱子。

我认得,这是法医勘查箱。打开后,我看到这里面除了摆放着乱七八糟的工具,还有一次性帽子、口罩和解剖服。

小青让我俩别愣着,赶紧换衣服。逗哥最先表态,问了句:“啥?”随即说,“你不仅乱来,还让我俩也参合?你、你,你疯了不成?”

小青接话说,“哪有那么严重?咱们穿好衣服,一起研究下尸体就成,我保准让滕家人瞧不出我们动过手脚。”

我打心里争执一番,最后也偏向于小青的做法。我先妥协了。被这么一影响,逗哥跟我一样,一起穿起了一次性解剖服。

我们仨衣着完毕后,小青带头,我们找到了装滕家老太太的尸柜。

我们把尸体弄出来,这旁边原本就准备好了一个长条桌子,上面盖着塑料布。我们把尸体放在上面。

我摸着尸体,发现软软的,我猜滕家老太太从灵堂运过来后,压根就没再被冷冻了,这也是解剖前的准备。在这段期间,小青还给尸体脱衣服,让滕家老太太赤身**的展露在我们面前。

逗哥看了几眼后,咿呀、咿呀的念叨上了,还有捂眼睛的冲动。我心说不就一老太太的**么?至于么?再说他以前办案时,也看过法医解剖尸检,那股子啥都不怕的劲头哪去了?

我扒拉逗哥一下,让他淡定些,还提醒他:“都破了六年案了,就这点能耐?”

小青没理会我俩,很仔细的从上到下的,对着滕老太太身体摸起来,最后又跟我俩说:“没有骨折的迹象,另外身上也没啥伤口。”

一涉及到正事,尤其办案的气氛出来了,我和逗哥全严肃起来,我听完还当先点点头。

小青又盯着老太太胸口看着,随后有个小动作,她伸手从法医勘查箱里把解剖刀拿出来了。

我和逗哥全急了,我俩横着挡在尸体面前,逗哥连连对着小青叫:“姑奶奶,说刀下留尸啊。”

小青摇摇头,说:“我对老太太胸腹腔没啥兴趣,而且这老太太的脏器方面应该没啥大事,一来要是真有急病,她死前表情应该有所表露,就算死后被人用手法捏着复原过,也会出现蛛丝马迹的,二来要是脏器病变,甚至中毒之类的,她胸腹和肚子上,也会有异常表象的。”

我和逗哥稍微放下心,我还心想,只要不解剖,那就好。

没想到我俩这么一松劲儿,坏事了。小青趁空绕到尸体头部上方,很熟悉的一手拖起其头部,一手拎着解剖刀,在其后脑勺划了一个弧度出来。

我和逗哥这一刻都呆了。这还没完,小青单手往上推着死者头皮,一时间滕老太太整个脸跟橘子皮一样邹巴巴的,所有头皮都堆在脸前,甚至让她五官都挤在一块去了。

我整个心直落谷底,心说完了。小青却连连念叨着让我俩放心,她又翻箱子,找到一个电锯。这电锯带着蓄电池呢,她打开电锯,在嗡嗡声伴随下,给滕老太太来了个地道的开颅。

我和逗哥很快闻到一股很浓的骨头屑的味道。我俩都受不了了,一起往后退,逗哥还有要吐的意思。

在活人和死人面前选择,我当然先顾逗哥,我使劲拍着他后背,让他把这呕吐感强行压了下去。

之后我和逗哥都想跟小青说点啥,甚至很可能是很不客气地骂她几句。问题是小青已经把滕老太太的头骨锯下来好大一块。她还双手拖起老太太的脑袋,盯着颅内看着。

突然间,小青笑了。这种笑看着有点邪乎。她又对我俩说:“快来看看,咱们没白解剖,也跟我想的一样,有重大发现!”

我和逗哥都没急着动身,一起愣愣往那边看着。我主要精力都放在滕家老太太皱在一起的脸皮上。我想的是,等被滕家发现了,这责任谁来兜?

小青看我俩这么不听话,她急了,又吼了一嗓子,甚至还跺跺脚。

我和逗哥没法子,硬着头皮靠了过去。我其实还对另一个东西挺打怵,想想看,一会见到的,可是死人脑。

我有种想闭眼的冲动。但真看到后,我完全被另一个想法取代,诧异起来。

印象中,人脑是白花花的,就像白豆腐一样,但滕家老太太的大脑红呼呼一片。换句话说,这上面全是血。逗哥还来了句:“他奶奶的哎,这老太太是死于脑溢血吧?”

小青说没那么简单,她对着滕家老太太的大脑摸着摆弄一番,又找来一块湿纱布,一点点擦拭起来。

没多久,大部分血迹都被擦走了,漏出大脑原来那种偏灰白的颜色,但有两处地方的血迹依旧很浓。小青指着这两处,说这都是出血点。

光凭这俩出血点,逗哥的猜测就有些站不住脚了。不然真是脑溢血,哪有那么巧合的,一下爆了两根血管。

小青不跟我俩说啥,又翻着勘察箱,从里面找出小刀片和镊子。她对着滕家老太太的大脑,左切一下右割一下,这么几下子后,就夹出一个切片来。

这是大脑的横截面。我实在佩服小青,她连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还跟我俩念叨:“像不像很大的黄瓜片?”

她又做了一系列的举动,比如从勘察箱里拿出小天平,称了切片的重量,还借着放大镜观察一番等等。

她一共弄了四个切片,都做了类似检查,最后很肯定跟我俩说,“这老太太的大脑,看外表和切片,都不像有什么疾病。”

我细品她这话的意思,言外之意,老太太出现脑溢血的可能性很小。接下来小青也不尸检了,把切片又塞回去,让颅骨复原,又给死者脸皮复位。

我和逗哥都一个意思,不想这么看着,不然未来几天,我俩肯定会有阴影。我俩一起走到一个角落,也不管这里让不让吸烟的,一人来了一根。

原本我俩吸烟时,也爱开玩笑,但现在我俩都没这个心思,烟抽得相对比较闷。

一刻钟后,小青喊我俩回去,说一起将尸体抬到尸柜里去。

我吃惊地发现,被小青这么一翻倒腾,滕家老太太简直跟尸检前一模一样了,压根看不出被动过的端倪。我和逗哥特意看了看死者后脑勺的伤口。小青很聪明,没用针缝,反倒用了一种粘胶,从里到外的把伤口贴好。

逗哥对小青竖起大拇指,连说高。我们离开尸库时,我和逗哥没回休息大楼,跟小青一起,离开了殡仪馆。

回去路上,小青没跟我俩多说啥,但我们仨到了市里,在眼瞅着各回各家前,小青说了句:““这滕家老太太是被谋杀的,而且是一起高智商犯罪。”

我被这话影响到了,回去后这一晚上,睡得不踏实。我翻来覆去的想,凶手到底是怎么做的?能让死者体表没任何伤痕,但颅内却能大出血?

我承认自己越想越偏,最后查阅了家里一本军事书,上面有对于噪声波、次生波之类武器的记载。就说次声波,这种武器属于无声的杀手,能让人颅内出血,内脏破碎。问题是,凶手有那么大的本事么?能弄到这类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