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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道:“你和周闯处对象期间,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姐姐周鑫洁的事情?”

吴映云想了想:“我问过两次,他说他们去南方了,其他的,他就没有说了。”

我又将之前对话中的一个细节拎了出来:“你说过,你们交往的初期,周闯送过你一只手表?”

那一刻,邱楚义看向了我。

我知道,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吴映云应声道:“送过。”

我追问道:“那块手表还在你手中吗?”

吴映云摇头道:“哦,他已经要回去了,再说了,我们分开了,我也不想要他送给我的东西。”

邱楚义补充道:“你能够简单描述一下那块手表吗,比如说颜色,款式,品牌?”

吴映云思忖片刻:“哦,就是一块女士手表,银白色,圆形的,很精致很漂亮,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牌,周闯也没有说过,但是在表盘后面刻着两个字,应该是它的牌子。”

我和邱楚义齐声问道:“什么字?”

吴映云连忙答道:“飞碟,那两个字是飞碟。”

白色的圆形飞碟手表?

那个瞬间,我不免一阵激动。

据张苗所说,当时周鑫洁佩戴的就是一块白色的圆形飞碟手表。

周闯送给吴映云手表的时候,正好是周鑫洁和岳松庭“失联”之后,仅仅就是巧合,周闯买了一块同品牌的相似款式送给了吴映云,还是这两件事之间有着隐蔽联系,那块周闯送给吴映云的手表会不会就是周鑫洁的?

根据周鑫洁对张苗所说的那块手表无比珍贵又别具意义,和岳松庭的手表又是情侣款分析,她不可能送人,即便是自己的弟弟。

如果手表确实是周鑫洁的,周闯是如何拿到的呢?

那一刻,笼罩在周闯身上的疑云更加密集了。

紧接着,吴映云说出了另一条关键线索:“当时,他送我手表的时候,我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托人朋友买的,还是情侣款。”

我一惊:“情侣款?”

吴映云连连应声:“没错,他也有一块的。”

邱楚义反问道:“你看到了?”

吴映云答道:“看到了,比我的那一块要大一圈,黑色的,他戴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戴了。”

如果仅仅就是送给吴映云的那一块飞碟白色手表,即便概率很小,仍旧存在巧合的可能,如果是一对情侣款的飞碟手表,甚至是明确的一白一黑,那么它们极有可能就是周鑫洁和岳松庭所有。

如果那一对手表属于周、岳二人,那么周闯绝对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拿到它们的。

我追问道:“你再回忆一下,周闯送你手表期间,他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或者做过奇怪的行为?”

吴映云摇了摇头。

邱楚义催促道:“你再仔细想一想。”

吴映云认真回忆着,直至她抬眼看向我们:“哦,有这么一件事,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不对劲,就是他送我手表的那段时间,曾经问过腰上的腰带好不好看。”

我后脊一凉:“腰带?”

那一刻,我猛然看向了邱楚义,他也联系到了之前发现的岳松庭尸骨衣物上“消失”的腰带。

当时,我们怀疑是凶手抽走了腰带,但是对于凶手这么做的原因,我们始终没有想通。

吴映云解释道:“就是一条棕色腰带,确实挺好看的,他的腿脚不方便,平常都是穿松紧裤,从来不穿西裤,也从来不系腰带,那段时间,他穿上了西裤,还总是有意无意向我展示那条腰带。”

邱楚义追问道:“当时,你怎么说的?”

吴映云耸耸肩:“我也没说什么,他总是站在镜子前,说什么‘还是系在老子腰上了吧’‘你们就是贱’等等奇奇怪怪的话,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关于吴映云所说的,周闯对着镜子说出的两句话,更像是意有所指的挑衅和回应,他好像和腰带的主人争夺过腰带的归属,最终,腰带落入他的手中,也就是所谓的“系在了老子的腰上”。

另外,他也明确指出了“你们”,而不是“你”,表明对方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

根据那两个社会朋友的描述以及家人对待周鑫洁的态度,周闯对于周鑫洁缺乏尊重,他也用“贱货”描述过姐姐,他对于岳松庭必然也无好感。

因此,他所谓的“你们就是贱”很可能就是指周鑫洁和岳松庭。

结合“消失”又“出现”的手表和腰带两个重要线索,周闯对于周鑫洁和岳松庭的态度,以及周鑫洁拒绝为周闯买房引发的矛盾,我们推测周闯有重大作案嫌疑。

鉴于周闯身体瘦弱,且腿脚不便,想要一次性控制杀害两个人,并且做到不动声色地抛尸还是存在很大难度。

如果周闯就是杀人抛尸的真凶,他必然拥有帮凶。

会是谁呢?

他的社会朋友,还是,周启祥和宋建芬?

在听了我的分析之后,老队长也进行了补充。

关于帮凶的推测,老队长倾向于周启祥和宋建芬,其一,他们是一家人,符合亲人作案的范围;其二,祭奠行为,按照周闯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做出祭奠姐姐姐夫的行为,如果帮凶是周闯的社会朋友,他们更没有必要祭奠,如果帮凶是周启祥和宋建芬,他们很可能因为女儿女婿的被害而心生愧疚,做出祭奠行为;其三,周闯的社会朋友更多是对他的索取,关系并没有那么要好,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参与到杀人抛尸的行为之中。

综合以上分析,周闯拥有重大作案嫌疑,周启祥和宋建芬拥有重大帮凶嫌疑。

那一刻,我恍然感觉自己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只要稍稍伸手,就能够窥探到真相的核心了。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我站在真相的脚下,再回首去看之前关于案件的分析之时,又蓦然感觉自己的唐突以及对于人性险恶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