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若怯,大智若愚

愚、拙、屈、讷都给人以消极、低下、委屈、无能的感觉,使人放弃戒惧或者与之竞争的心理。但愚、拙、屈、讷却是人为营造的迷惑外界的假象,目的是为了减少外界的压力,或使对方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如果要克敌制胜,那么可以在不受干扰、不被戒惧的条件下,暗中积极准备、以奇制胜,以有备胜无备;如果意图在于获得外界的赏识,愚钝的外表可以降低外界对自己的期待,而实际的表现却又超出外界对自己

的期待,这样的智慧表现就能格外出其不意,引人重视。“大智若愚”是在平凡中表现不平凡,在消极中表现积极,在无备中表现有备,在静中观察动,在暗中分析明,因此它比积极、比有备、比动、比明更具优势,更能保护自己。

曾国藩涉足官场较早,对那些结党营私、苟且求生、贪图享乐的庸官俗僚了如指掌,他想做点利国利民的事情,但也不想得罪他人,以免招来闲话和灾祸。特别是清王室对汉人有着强烈的排挤,使得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不测。曾国藩才华不及当时的左宗棠、李鸿章,他前期在与捻军、太平军抵抗中,大都以失败而告终,甚至曾想过自杀。正是这样,他把自己看成是愚鲁笨拙之人,以“勤奋”修身、处事,加上他坚忍不拔、愈挫弥坚的精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胸襟,严于律己、自强不息的个性,最终成就了他那个时代无人能及的功绩。从这一点来看,他的智商和情商都算是超常的。他自称“愚拙”,不事张扬,甚至不与朝中贵人交往,其实是一种自身保护。他一个汉人能在满人掌政时期“出人头地”,而没被“枪打出头鸟”,算是一种大智若愚的典范。

大智若愚在生活当中的表现是不处处显示自己的聪明,做人低调,从来不向人夸耀自己、抬高自己,而做人原则是厚积薄发、宁静致远,注重自身修为、层次和素质的提高,对于很多事情持大度开放的态度,有着海纳百川的心态,从来没有太多的抱怨,能够真心实在地踏实做事,对于很多事情要求不高,只求自己能够不断得到积累。很多时候,大智若愚伴随的还有大器晚成,毕竟大智若愚要求的是不断积累自己,就像玉坯不断积累一样,多年的积累所铸就的往往是绝代珍品,出世的时候由于体积太大而需要精雕细琢,而不像外智那般的小玉一样几下子就可以雕琢出来,马上能够拿到市场卖个好价钱。大器晚成者往往都是无价之宝。

萧何是刘邦的第一功臣,在汉高祖开创西汉王朝的大业中,萧何忠贞不贰地追随刘邦:他在丰沛起义中首任沛丞,刘邦屈就汉王时他任汉丞;西汉建立以后,他任汉皇朝的丞相,并享有“带剑上殿,入朝不趋”的特权;在近三年的反秦战争中,他赞襄帷幄,筹措军需,直到打下咸阳进入汉中;在四年之久的楚汉战争中,萧何在后方精心经营,保证了兵源和军需的充足供应。总之,危难关头,他多次力挽狂澜,使刘邦绝处逢生,其中脍炙人口的故事有“咸阳清收丞相府”“力谏刘邦就汉王”“收用巴蜀,还定三秦”“月下追韩信”“制定九章律”“诱捕淮阴侯”等。萧何以其超人的智慧、胸襟和气魄为西汉王朝的创建和稳固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随着汉朝的江山渐渐稳定了,时过境迁,而萧何的功劳有那么大,刘邦对他自然会猜忌和怀疑。汉十二年初萧何看到长安周围人多地少,就请求刘邦把上林苑中的空闲土地交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耕种。本来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小事,不料使刘邦龙颜大怒,以受人钱财为由,将萧何关进大牢。困惑莫名的老丞相,出了监牢,才明白自己犯了“自媚于民”的错误。淮南王英布造反,刘邦御驾亲征,萧何留守京城。战争中,刘邦不断派使者回来,回来一次就一定要去见萧何,问候萧何。萧何的幕僚警告他:“君灭族不远矣。”萧何一听此言,如五雷轰顶,方明白自己已有了功高盖主之嫌,再继续做收揽民心的事情就必然引起皇帝的疑心,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就利用权势以极低的价格强买民田民宅,激起民怨。终于使刘邦将他看作为子孙谋利,胸无大志的人物。

刘邦回到京城,收到了一大堆平民百姓告萧何的状子,然后对萧何放心了许多。

纵观萧何的一生,他大智若愚、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克勤克俭、安抚天下,用心之良苦,鲜有与之比肩者。

苏轼在《贺欧阳少师致仕启》中说:“力辞干未及之年,退托以不能而止,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唐代的李贽也有类似观点:“盖众川合流,务俗以成其大;土石并砌,务以实其坚。是故大智若愚焉耳。”中国古代的道家和儒家都主张“大智若愚”,而且要“守愚”。这都是在告诉我们要虚怀若谷、深藏不露,低调做人,不要处处显示自己的聪明,不要向人炫耀自己、抬高自己,否则会引来嫉妒、排挤,甚至杀身之祸。

外智而内愚,实愚也;外愚而内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技巧,惯于矫饰,常好张扬,事事计较,精明干练。吃不得半点亏。内智者,外为糊涂之状,上善斤斤计较,事事算大不算小,达观,大度,不拘小节。智愚之别,实力内外之别,虚实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