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知所踪
当人们在雨中走投无路时，总是会出现一座破旧不堪的屋子或是荒废已久的小庙，这次也不例外。
当三人被冰凉的雨水淋得浑身打哆嗦时，一座破旧的小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从残破的外墙看，小庙好久没有人居住了，显然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避难了。
周庆伍毫不犹豫地带着两人走进了小庙，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处理伤口和休息，否则，等不到追兵追来，就得活活累死。
英布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两人将他以趴着的状态放好，以免后背上的羽箭更深地刺入身体。
牛泰林见英布后背上两支羽箭心里一颤，莫说是羽箭插进身体，就连脚底磨起个水泡都让他疼上好几天。他伸手碰了碰那支锯齿狼牙箭，正准备将其拔出来，却被周庆伍喝止住。
“贸然拔出羽箭，大将军会立刻死掉。”周庆伍知道羽箭的威力，尤其是锯齿狼牙箭，几乎将身体穿透，如果强行拔出，就会严重损害内脏和大出血，导致人立刻死亡。
周庆武扔下一句“不要乱动”后，便冲出小庙。常年的军旅生涯令他掌握了一些处理伤口的基本能力，他是想找止血的草药或是草灰，为拔出羽箭做准备。
英布突然动了动。牛泰林急忙轻声呼唤着。
英布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用尽全身力气侧躺着，已经发白的嘴唇在抖动着，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
牛泰林小心翼翼地问着：“大将军，您有什么吩咐吗？”
英布的嘴唇动着，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牛泰林趴在英布的身前，将耳朵凑了过去……
“都记住了吗？”英布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将眼睛闭上。
“记住了，都记住了。大将军，您……您醒醒，周大哥马上就回来了，他什么都会，一定能救活您。”牛泰林说话间带着哭腔。这些天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已经看惯了生生死死，却还是受不了人慢慢地死在眼前。
英布嘴角微微上翘，笑了笑，此时的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整个人生，由年幼到成年，由茫然无知的少年变成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由一贫如洗变得富可敌国，可这一切都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终结，一切化作泡影而去，看似拥有了所有，实际上只是人间的一个过客，最终变得一无所有。
明白了这些，他亦悟透了人生的究极含义，所以他笑了。
人生终是一场空！
周庆武落汤鸡般跑了进来，看见英布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急忙跪到他身前，用手指探了探鼻息。
“你快去找些柴火来，点起火给大将军取暖。”周庆伍吩咐道。
“好。”牛泰林第一次这么听话，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出了小庙，牛泰林才知道这场雨下得有多大，倾盆大雨瞬间便将他淋透，视线顿时变得模糊起来，所穿铁甲加上浸了水的内衬变得异常沉重，甚至连迈步都感到困难，犹豫了一下，他咬咬牙将铁甲脱下来，顺手扔进小庙内的一口井中。
牛泰林站在大雨中有些迷茫，下着这么大的雨，到哪里去找干爽的木柴呢！他从未有过这种失落，曾经是大少爷时没有，甚至刚入军营时也不曾有，可现在他却是茫然无措。
他是个倔脾气，咬着牙在雨中寻找着，连日的饥饿和疲劳加上冰冷雨水的冲刷，使他感觉有些眩晕，又坚持着走了两步，眼前一黑扑到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张温暖的床榻上，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他立刻起身，将身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的衣服穿起，走出房间。
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大地，空气有些干燥，没有一点雨后的湿润。
一名年轻的妇女在院子中晾晒着衣服，听到门响声后便转过头，她相貌虽不算出众却也耐看。
“你醒啦！”女人轻声问候着。
“大姐，这是哪？我睡了几天了？”牛泰林还有些发懵。
“你这哪里是睡啊，都昏迷整整四天了，烧得浑身那个烫呦，直说胡话。咱这地方缺医少药的，我只好……只好用热毛巾给你全身都敷着……你的身体……唔”女人说话间脸上透出两朵红云。女人虽说结过婚，在陌生男人面前依然羞涩。
“糟了！”牛泰林的心思却并未放在女人身上，他突然想起了破庙中的大将军和周庆伍，顾不得向女人致谢拔腿就跑，虽说他昏迷了四天，女人一直用米糊喂他，所以他的身体并不虚弱。
牛泰林一口气跑到了那座小庙，周庆伍和大将军英布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空****的小庙，要不是地面上一滩干枯乌黑的血迹和半截羽箭，牛泰林甚至怀疑自己的经历是否真实。
“周大哥！大将军。”牛泰林第一次为了别人哭出来，他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也许是因为没有及时地将柴火弄回来，两人被冻僵，随后又被刘邦大军抓走。
年轻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看到哭泣的牛泰林，默默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着他……
在女人结婚当晚，丈夫便被英布强行拉走服兵役，不久后便传回阵亡的消息。
世事难预料。
随后的事情更是令牛泰林意料不到，牛家因为帮助过英布叛军，被刘邦派来的大将军没收了全部家产，全家一共一百三十二口人尽数被杀。
县衙中，狄仁杰看着书感叹着。
英布被逼反叛有着诸多的原因，有必然的，有偶然的，有想到的，也有想不到的，加之英布的性格谨小慎微却多变，与刘邦之间产生了诸多的误会，导致最终叛乱发生。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关于英布的故事很多，狄仁杰还是头一次通过两名士兵的视角看英布叛乱的故事，而且无论从故事还是行文上都难以分辨真假。
狄仁杰看得出，书尾还有一部分没写完，看书尾的墨迹，应该是刚刚写完不久，这说明牛书吏关注此事并没有太久的时间。
李元芳在一旁陪着一言不发，看见狄仁杰的脸色一**沉、一会忧愁，定是书中内容曲折非凡，见狄仁杰慢慢地抬起了头，眉头也舒展开来，便好奇地问道：“大人，这书中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