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段很复杂的感情

夜里寒风阵阵,吹得东方正明身上也不太舒服。

这会儿回家,估计那二位也睡着了,再打扰不好。

而且也饿了。

总之,东方正明想了很多要回家的理由,最终还是决定去教坊司走一趟。

那里面暖和,小姐姐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的。

做生意有句老话,叫刮风减半,下雨玩儿完。

对教坊司来说,却是完全相反的。

毕竟每天在庙堂上为大明朝操碎了心的权贵们,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偶尔也会想操点除了心意外的东西。

东方正明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从上三品的内阁大臣,到下面的书吏、指挥使,大家都搂着自己的小可爱正在浓情蜜意。

见东方正明来的时候,不由得都有点尴尬。

毕竟锦衣卫监察百官,见到百官的大型群体性活动是要记录在案的。

明天到了衙门,东方正明怎么写?

天启七年末,百官在教坊司开银趴?

这他妈记到史书里还不得让人笑话两千年?

东方正明捂着脸高声喊道:“我不是东方正明,东方正明今晚没来过这儿!”

他这内息浑厚的一嗓子,给不少意乱情迷的官员吓得一哆嗦,还没开心几下,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交代出去了。

老鸨见状,赶忙上前来拉住了东方正明,赔笑道:“哎呦,韩爷,您怎么来了?来见您的老相好吧?走走走,她早就等着您啦!”

东方正明心说你可真会编,不过为了不打扰朝堂大人们百忙之余的放松,他也不好再拉下脸说什么,只得从善如流地跟着老鸨进了周妙彤的单间。

作为教坊司的头号业务员,东方正明可没少给这儿添砖加瓦,而作为回馈,教坊司自然也就给了周妙彤一些独特的照顾。

“嗯?妙彤不在啊?”

东方正明环视一圈,屋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人在,炉火烧得将尽未尽,看来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老鸨显然有些尴尬,平时自己吹嘘怎么怎么给周妙彤庇护,为的就是让东方正明放心,知道这位没去接私活。

可今天这一下子,算是彻底打了她的脸。

“呃,东方指挥使,你听我解释。”

老鸨搓了搓手,

“你也知道,咱们妙彤平日里虽然不接客,但毕竟名声在外,偶尔来个才子,也是会有唱和的雅事,这在咱们勾栏里,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东方正明嗤笑道:“你的意思是,周妙彤平日里也会接客,不过是一起喝点酒,念几首酸诗,只是没有最后的环节,对吗?”

老鸨故意拉着脸:“您说话太难听了,文化人的事,怎么能叫接客呢?”

东方正明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合着你是看我快回南镇抚司了,舍不得白白放着周妙彤这只能下金蛋的鸡不用,慢慢在试探我的底线。”

“行,你很好。”

老鸨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没有啊...今天这事儿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这么一打岔,东方正明兴致败了不少,转身往沈夫人房间走去。

相比于仍是少女姿态的周妙彤,沈夫人无疑更润一些。

说起来,好像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啊...

此时的沈夫人正带着闺女在门外坐着,见东方正明来,她支支吾吾地站起身,迎了上来。

东方正明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问道:“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沈夫人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天太冷了,我出来透透气。”

“哦?是吗?”

屋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郎情妾意,海誓山盟。

是周妙彤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说话。

东方正明站在门口,感觉一阵唏嘘。

曾几何时,咱也曾唱着《一路向北》,看着心爱的夏树坐在叔叔的奔驰上渐行渐远。

破旧的AE86追着风,试图逃避夏树缸内直喷的轰鸣。

哪知岁月蹉跎后,我成开夏树的叔叔了!

东方正明推门而入,两个有情有意的郎才女貌正眼含着热泪拥抱。

他轻咳了两声,吸引到二人的注意力。

周妙彤见东方正明来到,一把推开了那长得还算可以的小青年,擦了擦眼泪,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东方正明笑道:“最近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说罢,便搂过周妙彤,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青年一把攥住东方正明的手,睚眦欲裂:“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你碰她!”

东方正明指了指门外:“你去跟老鸨说,我给了钱的。”

“哦?你好眼熟啊,是御史佥事严佩韦的儿子吧?严公子,你爸爸回家之后痴傻好些了吗?”

“你爸爸还躺在病**呢,你就出来找妙彤,这是不是不太符合孝道?”

也算是无巧不成书,早上参东方正明十条大罪,被东方正明搞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御史佥事的儿子,就是面前这个小青年。

“啊这...”

一连串的问题让严公子语气为之一滞,连阻止东方正明的语气都短了三分。

出来朴遇见爸爸的同事这种事...

未免也太尴尬了。

尤其是还被扣上了一个“不孝”的帽子。

在教坊司里传出去个不孝的名声,这是罪加一等啊!

东方正明心里暗爽——叔叔我啊,最喜欢夺走小青年心爱的姑娘了。

甚至《地狱换魂经》都因此精进了几分。

周妙彤赶忙打圆场:“严公子只是写了首词,拿来与我探讨一下,也是为了正事,并没有......”

东方正明嗤笑道:“多大年纪啊就写词,乖乖在家多读几年书再出来卖弄吧,阳明先生说过,知是行之始,你先多知一点再说吧。”

周妙彤也知道东方正明这是诚心让严公子下不来台,便将严公子写的一首小词拿了出来,展示给东方正明:“你看,严公子文采很好的。”

东方正明也是教坊司的常客,在这个地方,单纯以势压人,是落人一等,要被看不起的。

别人拿出诗词来,你得能压住他才能让人服气。

东方正明略一打量,无非是一些很老套的风花雪月,虽然很工整,但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不由得嗤笑道:“就这?我去茅房拉一点出来都比这强。”

严公子恼羞成怒:“你要有这样的文采,大可以写出来!”

“今天叔叔就让你见识见识。”

东方正明说着,捏住周妙彤的脸,在她脸上写下一阙小词: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这词写罢,一直在旁边唯唯诺诺的沈夫人眼睛都看直了,不停呢喃着:“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这真是你写的吗?”

东方正明摊摊手:“你以为?”

反正纳兰性德又不存在,抄就是了,说不定还能拿着这些玩意儿去秦淮河搏个江湖上的名声出来。

这玩意儿,可是对少妇少女的究极宝具。

周妙彤原本都流下了屈辱的眼泪,听到沈夫人念诵,赶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找来面铜镜,细细看东方正明到底写了什么。

“啊这...”

跟东方正明写在自己脸上的这阙词一比,严公子那个狗屁不是啊!

“唉,亲爹病倒了还出来找女人,就证明你没有彻底把书读到自己身上,只是流于表面了而已,做不到知行合一。”

“做不到知行合一,又怎么能写出好东西来呢?”

“我能如此**不羁,是因为我熟记圣人的言论,不论怎么做,都不会违背他们的教诲啊!”

东方正明一番咏叹,连消带打,让严公子无地自容,掩面而去,

“多谢阁下教诲,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再不来叨扰妙彤了!”

东方正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你没有机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天也寒了,严公子快回家伺候你爹去吧,别在这儿耽误了。”

严公子掩面而去,徒留下周妙彤失魂落魄地捂着自己的脸。

人没有不好名的,周妙彤虽然是个寡淡性子,但有这么一阙词以自己的脸面作纸浮现于世,她也禁不住虚荣心泛滥,抓着东方正明,又想献殷勤,又不好意思献殷勤,显得很是勾人。

东方正明拉着她和沈夫人一道去往她的房中,准备好好热热身。

推门时,却感觉一阵寒风扑面。

原来是沈炼翻窗进来,正抓着一把银票,酝酿着要对周妙彤说的情话。

东方正明抿了抿嘴,尴尬地问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沈炼也懵了:“不必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