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不死咒怨

1

阿迪赞助夏洛克考试广告短片:

每当我考试,砍下八九十分,在考场上随心所欲地发挥,拿下两届得分王,你还真以为那是我一个人干的?不过说真的!考试是一帮人的……期中考试考场……不对,是期末考试,离交卷时间还剩下20秒,小夏打算作弊。系主任就站在他的旁边,瞎扯,是校长~随便吧,反正他把纸条传出去了……还剩10秒,小夏拿到了答案!最后3秒,他还需要一道填空题!答案传过来了,整个考场都试图阻止他!但他抄了起来~是左手!天啊!连老师都感动得哭了。但那张纸上写着:我也不会……是的,当时就是这样。

MD,我的CET4被诅咒了,连续4次不过,而且过程离奇:

第一次:59.5分。遂发奋,决心下次拿下;

第二次:59分。大耻,继续努力;

第三次:58.5分,郁闷,未声张;

第四次:58分,大怒,濒临崩溃……

关键是最后一次考58分的时候,另一个抄我抄的别人答案的家伙过了,我没过……,因为考试分了AB卷……,那家伙的试卷根本跟我的不一样……

于是想起多年前读过的一篇古文来: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这篇古文翻译过来就是三个字:霉到住!

不过我发现这世上不幸的人不止我一个,胖子听完我的经历,遂回忆了自己的辛酸史:

第一次:56分;

第二次:56分,大恐;

第三次:唯一愿望就是别得56分,结果还是56分,绝望。

第四次:没敢再踏入考场。

于是,众人送他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外号:三本五十六。搞的每次放抗日影片,胖子都以为有人在叫他……我很欣慰。

小助听完我们的故事,不屑一顾:“你们这算什么?我跟你们讲一个高考的不死咒怨,那人才叫强。”于是讲道:

我上高三的时候,班上有个复读生。他第一年高考报了四川大学,结果考出来比清华还多了两分。心有不甘,遂复读。

第二年,他和我们一起高考,报了清华。结果这一次,他少了两分。

第三年,我向学弟们问起这个人,他们说:“高考那天下大雨,路滑。他快到考场的时候摔了一跤,正撞到脑袋,当场休克。所以……”

第四年,老家来的朋友说:“这人真倒霉。高考前一周,晚上被小混混勒索,可他身上只有两块钱。一般来说,大不了被打几下。可那几个混混不知道为啥,给了他一刀。高考当天,家人用担架将其抬到考场,悲壮的考了一场,就挺不住了……”

第五年,这人举家迁徙,从此杳无音信。

……我们都无语,为这位无名英雄默哀片刻,然后,我突然感到,我平衡啦。

同时,我再次陷入沉思当中……[我似乎忘了什么事,是什么事呢到底?难道,我真的被咒怨附体?]

桌上的电话一直都爱为难我,但这次它提醒了我,因为此刻它猛然炸响。我预感到,这一次,诅咒异常强烈,我怕是躲不过了。

果然,我一接起电话,就引爆了一连串的声音炸弹:“你这个基因突变的半兽幼稚园程度的大学生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恶棍有思维的无脑袋生物……八辈子都没干好事才会遇见你连丢进太阳都嫌不够环保!”

2

当时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我们以“走着瞧”结束了谈话,咖啡刚好喝光,阿嘉莎提出我来买单,因为她忘带钱包了,(不过我断定她是早有预谋),可我一摸裤袋,却发现自己也忘带钱包了,于是阿嘉莎说作为一个Gentleman的义务就是回去取了钱包过来付账,并摆了一个优雅的Pose说她等我。

在回寝室的途中,我遇见了教刑事诉讼法的刘教授,他叫我去帮他校一篇论文,师命难违,只好跟去;从教师公寓出来,我又遇见了学生会的古小龙,他说会长正找我有要事,跟去见了会长,原来是要我办个讲座,教大家提高安全防范意识;从学生会出来,我又遇见了法学专业的学弟,我们曾在形势政策课上同坐最后一排抽烟,他向我讨教考试秘籍,作为学长,帮助学弟进步是义不容辞;回到寝室,小助正与阿胖下象棋,杀的昏天黑地,不过阿胖还不忘抬眼示意我:“今天上课点名了,再不去你这科就要挂了……”不知怎的,就与他俩聊起了考试的咒怨来,大有猩猩相惜的感觉……

可是我忘了有一个人已经在咖啡馆等成了死灰。

没办法,事情打岔,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我打算向她这样解释的,如果说电话还没将我谋杀的话,那么,从见到她红着眼杀气腾腾的站在我面前起,我就明白了,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我……”

“你不用解释,是我自己太笨,不识人心险恶,尤其是低估了你的险恶,没想到你竟然忍心把一个身无分文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扔在咖啡馆,让她独自面对冰冷的帐单,自己却在外面逍遥自在,没想到你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我……”

“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忏悔,用实际行动来赎罪,请求本姑娘的宽恕,否则你看着吧,这月的校刊就将有你的‘英雄事迹’,到时候臭名远播就不关我的事啦,侠盗亚森·罗宾都拿女魔头没办法,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都对艾琳·阿德勒无可奈何……”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恩,很好,你默认了,我很欣慰……那你做好准备,随时等候我的召唤吧。”

“喂……”我还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她已经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被诅咒的人生从此揭开新的篇章。

3

我面对着台灯下成堆的案子作挠头状,眼睛却快速的扫视着材料。寝室里弥漫了香烟的味道。

这时小助满头大汗的抱着篮球走了进来:“小夏啊,你没事还是出去走走,别老把寝室搞的乌烟瘴气的,看你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平时也不知道锻炼锻炼身体。”说完撂了撂短袖袖口,有意无意的在我眼前晃了晃肱二头肌。

我没停下手头的工作,反驳道:“我每天都骑自行车去上课。”

“哈哈哈哈~”小助夸张的狂笑:“骑自行车去上课也叫锻炼身体?”

我说:“骑自行车不锻炼身体?但骑自行车还搭个人就锻炼身体了,骑自行车搭个人并且自行车还没气那就相当锻炼身体了……”

小助诧异道:“难怪我每次看你上完课回来都面如死灰,像跑了几趟一千米一样。”

我没好气说:“别提了,都是那个阿嘉莎……”

说完,又一头扎进纸堆之中。

其实学校的生活是很无趣的,虽然我还是稽查队长,可净碰上些鸡毛蒜皮小儿科的案子。不过我自有办法满足自己的推理欲,我有一个在刑侦局工作的表哥,他有什么疑难案件都拿来跟我探讨,我自然乐于解答。由于我帮助他们破获了多起凶杀大案,还被授予了“民间小神探”的荣誉称号,有了随意进出凶案现场的特权。每次一有大案要案,我也总能获得第一手材料,极大的丰富了我的业余生活。

可是,最近案件频繁,我忙的不可开交,偏偏遇到那个该死的阿嘉莎,自从女鬼事件和咖啡馆事件后就不断对我提出非分要求。每天骑车接她上课下课甚至到食堂开水房,就是其中一个项目。理由是,她当时为了付帐上楼取钱包一心急崴了脚,可我明明看到她闪的比忍者都快。而蹊跷的是,我的自行车自从每天带她起就常常没气,明显超出了自然消耗的限度,据我估计她的体重少说得有一百来斤,但看她的体型怎么看也不像啊。哼,摆明了就是想整我,想到不禁牙关痒痒,但我得忍住,为了我的一世清白,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退后一步天地宽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奇怪,我怎么开始模仿起她的常用句式来了?]

她的各种非分要求,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案件缠身的我疲于应付,两鬓很快出现了鱼尾纹(有没搞错?),衰老得严重,这……难道又是宿命的诅咒?

有一天,天气很好,和风拂面,落英缤纷。我骑着我的“2008”载着她在学校那条林荫小道上穿行,冬日的暖阳透过树的枝桠落在我的头上,忽然觉得生活毕竟也不赖,想到我所接触的那些罪恶的案件,现在正与它们离的远远的,微微有点幸福的感觉。

她一路无语,一只手扶着我的腰,两只脚轻轻晃动,安静下来的样子不也挺好的吗。[喂喂,怎么越来越像言情故事里俗套的情节了啊喂?]

不过我有点不习惯她一下沉默的样子,以前往往是我,于是说:“我感觉你该去减肥了。”

她说:“减什么肥?我这么好的身材。”

我说:“那你多少斤啊?怎么这么沉?”

她说:“我最多也就一百斤吧……”

我说:“怎么可能……”

她说:“不过我的书包可能都有几十斤,我喜欢收集各种石头,好看,而且以后要沉尸也用的上……”

我:“……”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想杀人,可惜我骑车时背着她,她是看不到的,要不她也不会继续说下去了:“我今天刚刚去了湖边……”

4

关于女鬼事件,其实我在听完阿嘉莎的陈述后,就大致有了眉目。但第二天她硬拉上我跟她一起去现场勘察,反而令我有点迷惑。

楼梯口一股阴风袭来,我一边想着[傻瓜,就是鬼都早已毁尸灭迹了],一边跟她一起走了进去。

快到514室的时候,她下意识攥着我胳膊,大概心理还有阴影。于是我握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怕。她奇怪的看看我,没说什么。

正是午休时间,这会儿514室一个人都没有,在午后阴冷的空气里安静的呆着。

我们走进去,阿嘉莎迅速恢复了坚定的神情,她似乎想确认什么,好奇心使她忘记了害怕,她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514室面积不大,年久失修,桌椅老旧,墙壁斑驳;前后各有一道门,但后门是完全封闭的,不能打开,进出都只能靠前门。

阿嘉莎进门就摁了一下电灯开关,灯亮了,这说明灯并没坏。不过我想她不知道一个事实,由于九教是旧校舍,平时本就没有多少人在此自习,抠门的学校通常在10点左右就会断电。所以当时她醒过来,发现灯已熄了,并不是因为灯自己坏了。

但这也牵涉出另外一个事实,一般管理员在断电前都会逐次检查每间教室,看是否还有人在,通知他们离开。虽然当时阿嘉莎睡着了,管理员也不至于漏掉。解释这个事情,有两种可能,一是粗心的管理员并没有走上5楼来,当然也就无从发现并通知睡着的阿嘉莎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可假定的罪犯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呢?容我再想想,不如直接问问管理员比较好。

不过,按照第二种可能的话,逻辑上又不通了,假定罪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阿嘉莎走到窗前,朝楼对面望去,5教对面是一栋正准备拆除的旧楼,不过距离很近,大概只有几十米。

我问:“那天你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对吧?”

阿嘉莎回答:“这也是我正在回忆的事情,我想应该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说完,嘴角浮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我真笨,我早应该想到的。”

我问:“知道啦?”

她点点头:“恩。当时太紧张了,完全没有冷静思考过,其实是很简单的手法,不过,现在唯一的疑惑是……”

说着打开窗户,伸出头朝上面望了望:“恩,这个也简单。”

[看来我低估她了。]我不由得想。

她有点懊恼的继续说:“什么TMD的破女鬼,我真笨!哼,居然被骗了……我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凶手的目的是什么,等我找到证据和动机,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说完,再次奇怪的看我一眼。

我说:“走吧。”

她说:“好,我们再到对面楼里看看。”

5

根据管理员的陈述,当天他是检查了每间教室的,确信都没有人才断的电。经过514室时,门已锁上。

这就是第二种可能性,由于门已锁上,管理员自然不会通知到还在里面熟睡的阿嘉莎。依此设想,有了几点推论:

其一,假定的凶手必须要有教室门钥匙,一般来说,钥匙掌握在如下人的手里:学校后勤,管理员,还有经常使用该教室的班级的班长。那么,顺着这条线索下去,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不尽然,因为有的班级并非只有班长才有钥匙,为了方便也有人手一把的;而且钥匙在同学手里,也是可以随便借到的,不能排除这种情况,就很复杂了。

其二,假定的凶手至少要有两人,外面的人把门锁上,里面的人实施犯罪。因为我检查过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拉环铁锁,只能从外面锁,不能从里面打开。那么,为什么要这样呢?把门锁上是为了更好的实施犯罪吗,来个瓮中捉鳖,让阿嘉莎无处可逃?可是对方是两人以上啊,就是一起上,阿嘉莎也死定了,何必要将其中一个锁在里面呢?凶手的心思令人费解。

其三,以上的推论都是在假定阿嘉莎的陈述真实的基础上作出的,按照这种思路,很难理解凶手的动机,所以我只能暂称“假定的凶手”,阿嘉莎说假定的凶手拿着刀把她打晕了之后却并没杀死她,那为了什么呢,莫非……可是同样的,如果阿嘉莎的陈诉全是虚构的,那更难理解的就是阿嘉莎的动机了。

原本我认为很简单的事件,却变的令人困惑起来。简单的是凶手的手法,可是隐藏其后的东西才是关键。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整件事是围绕着阿嘉莎本人的,所以要想理解真相,必须多跟她和她周围的人接触才行……

“喂,你在想什么呢。”从现场回去的路上,她打断我的思考。

“没什么。”

“有什么别憋在心里,不妨提出来探讨探讨,同是推理发烧友,都是年轻人嘛……”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开口总让我头冒冷汗,我感觉她一定是那种神经异常大条的人,于是我改变了主意。自愿暂停怀疑。

我异常深情的看着她:“好吧,我相信你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的,我会向你负责的。”

那一刻,阿嘉莎看我的目光简直像在审视一个天外来客,然后抱着胳膊,做了个冷战的姿势,严重表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并说道:“搞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却想,[可怜的孩子,真同情你的智商跟遭遇啊……]

6

阿嘉莎带我走入五教一间老旧的实验室,空气里洋溢着化学药水的味道。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推理研究会。”戴金丝眼镜的高挑女生迎上来,我认出她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

“这下我们研究会的实力就更强了,你好。”一个大脸的男生一脸兴奋的向我伸出了手,很用力的跟我握手。

“久仰大名。”一个满头乱发高度近视的男生微微欠了欠身,看起来很睿智的样子。

“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特意准备了一道推理题请教你。”近视男继续说道。“请听题——”

有五间房屋排成一列,所有房屋的外表颜色都不一样,所有的屋主来自不同的国家,所有的屋主都养不同的宠物、喝不同的饮料、抽不同的香烟。

提示条件:英国人住在红色房屋里,瑞典人养了一只狗,丹麦人喝茶,绿色的房子在白色的房子的左边,绿色房屋的屋主喝咖啡,抽Pall Mall香烟的屋主养鸟,黄色屋主抽Dunhill,位于最中间的屋主喝牛奶,挪威人住在第一间房屋里,抽Blend的人住在养猫人家的隔壁,养马的屋主在抽Dunhill的人家的隔壁,抽Blue Master的屋主喝啤酒,德国人抽Prince,挪威人住在蓝色房子隔壁,只喝开水的人家住在抽Blend的隔壁。

问:谁养鱼?

………-_-|||

“我知道。”大脸男抢着回答。“是中国人。”

“为什么?”阿嘉莎问。

“因为中国人喜欢养鱼。”

我暗自狂汗,[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阿嘉莎忍不住敲敲他的头:“拜托,这里面没有中国人好不好?”

大脸男一头雾水:“啊?没有么……”

宣传部长一把将大脸男的脸推到一边:“去,哪凉快哪呆着去……”然后转过头对我换了副笑脸:“这道迷题出自1981年柏林的德国逻辑思考学院,最早是爱因斯坦设计的,据说世界上只有2%的人能快速推出答案。其实一点不难,相信你有实力解答噢。”

我说:“能再念一遍题目吗……”

阿嘉莎立即幸灾乐祸的笑:“哈哈,被考住了吧,夏洛克同学,你还是不行啊……”

近视男也不屑的看我一眼,开始念题:“听好了,有五间房屋排成一列,所有房屋的外表颜色都不一样,所有的屋主来自不同的国家,所有的屋主都养不同的宠物、喝不同的饮料、抽不同的香烟……”

刚念了几句,我就打断说道:“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