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东帝汶虽小,但丈夫的大男子主义却很大。男人不仅可以娶多名妻子,而且对妻子非打即骂,家庭暴力事件比较突出。而且,由于兵荒马乱,女子常常成为犯罪分子攻击的对象,强奸、性骚扰、拐卖妇女儿童一类案件居高不下。相对于男警察来说,女警察处理此类案件效果更佳。在东帝汶维和1600多名警察中,只有30名女警,根本适应不了维和形势发展的需要。所以,2000年6月,当联合国维和总部向中国提出紧急增派40名警察(其中含3名女警)的请求时,有关部门对派出男警很有把握,而对派出女警则颇费了一番心机。

同年6月28日,公安部外事局领导驱车来到中国公安大学,这所大学正在组织公派留学人员英语水平考试课程培训班。外事局领导向学员宣布:“联合国维和警察总部急需一批女警察,公安部决定从你们中间选拔几名,派到东帝汶去参加为期一年的维和行动。希望女警同志们服从大局需要,积极报名,为维护世界和平贡献聪明才智。”会后,培训班8名女警官全部报名,并到武警学院参加了维和资格统一考试。10天后,成绩张榜公布,陈洵、王然、马艳春等4名女警榜上有名。

陈洵,在黑龙江省公安厅治安处工作。在中国首批三名维和女警中,她身材最高,达到一米八;年龄最大,已经39岁,再长一岁就过限了。她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英语系,有着扎实的英文功底,毕业后当过英语教师,而后投笔从戎,穿上绿军装,到西安卫星测控中心情报室当翻译。1996年,有着11年军龄的陈洵转业到公安战线,性格坚强、果断、不服输,干起工作来风风火火,是没白天没黑夜。

王然,在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及外国人管理处工作。1990年8月,她从中国人民警官大学英语系毕业,分配到北京市公安局,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对于中国维和,她早就知道,却压根没有想到中国会派女警出国,而且能让自己坐上“头班车”。回首这段经历,她坦率地说:那年夏天,我听说应联合国的请求,公安部答复联合国维和部队,同意于10月份之前,向联合国东帝汶过渡行政当局增派40名维和民事警察时,我还暗自在想我的同事谁会去?我怎么为他们送行呢。谁知,我被幸运地选上了。从得到录取消息,到走出国门,只有一个月时间,一切真像做梦一样。

临行前,外管处为她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于国海处长、张淑英政委等领导都来送行。为了活跃气氛,一位同事风趣地说道:“王然,你享受的待遇不错嘛,这么多领导为你送行,这可是咱处第一次呀。”大伙一听,都笑了。但玩笑归玩笑,在那样的情景下,大家都是恋恋不舍,说了许多勉励的话语,让她很受感动。不少同事还悄悄地流下了眼泪。

走之前的那几天,7岁的儿子天天围着王然的屁股,寸步不离。她的老公平时工作就忙,经常出国,每次都是王然帮他准备好一切。可是,这次轮到王然出国,他有点手足不措,也不知道到东帝汶需要带什么东西。他听说东帝汶的蚊子很厉害,而且能传染多种疾病,于是,就到药店买了几十盒风油精……

马燕春在公安部科技局工作。

按照惯例,对于维和人员,在出国之前,联合国维和总部还要派人前来举行“甑别”考试。8月8日上午,联合国维和官员塞内加尔警察杰姆贝特叶、达尔文维和培训基地的新加坡警察基米、东帝汶任务区的奥地利警察雷纳来到武警学院,对52名中国警察进行了“甑别”考试。基米为主考,雷纳则是副考官,杰姆贝特叶为监考。首先进行的是英文考试,刚开始,大家难免有点紧张,但渐渐便进入了状态,英文阅读,每人10道题,基米听完一个便“OK”一个,听力10道题也是个个合格,最后是用英语写一篇文章,结果人人顺利过关。考试临结束前,基米用英语问女警马艳春:“是什么动力促使你报名参加维和?”马艳春用英语答道:“第一是好奇心,第二是作为女性更想拥有维和的经历,第三是有一种光荣感和神圣感。”

东帝汶翘首期盼,焦急地等待着一睹中国警察“霸王花”的风采。

2000年9月24日19时,中国向东帝汶派遣的第二批40名维和警察乘坐东方航空公司的M561航班离开北京,其中,3位女警察格外吸引人们的眼球。分别之时,有关部门的领导和维和警察的亲友赶来送行,场面十分感人。王然紧紧地抱着儿子,嘱咐道:儿啊,妈妈要到国外去工作一年,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在家要听爸爸的话……话没说几句,就说不下去了。登机前,老公拉着她的手,夫妻俩互相凝视了长达5分钟,真是千言万语道不出,此处无声胜有声。上飞机后,为了让亲朋好友们放宽心,王然使劲平静了一下情绪,特意给大家一个自认为是最满意的微笑——事后,老公告诉她:你那天最后一个微笑,像哭一样让人揪心。

28日傍晚,第二批中国维和警察飞抵东帝汶首都帝力。

亲不亲,故乡人。当第二批中国维和警察一下飞机,首批维和警察已经在机场迎候。异国相见分外亲。大家相互拥抱、慰问。接着,首批维和警察便开车将新警友拉到驻地,为他们煮了接风面。首批维和警察是搭伙做饭,只有一个煤油炉子一个钢精锅。那天晚上,因为停电,他们就点着蜡烛照明,煮一锅需要十几分钟,只够几个人吃。首批维和警察却不厌其烦,饿着肚子,煮了一锅又一锅。也许是一路上体力消耗太大,胃口大开;也许是几天未闻到中国饭菜香,加之两批维和警察喜相逢,所以,那天大家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下半夜,才算吃完。陈洵回忆说,“到东帝汶吃的第一顿饭是面条,是我一辈子里吃的最香的一次面条、也是最感人的一次面条,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