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大官登门

午饭后,林小天对肖力克说道:“你下午辛苦辛苦,把所有资料系统地整理一下。”

肖力克应道:“行。你呢?”

林小天回答:“今天周末,我带你嫂子和妞妞去海边兜兜风。”

肖力克表达了不满:“凭什么你出去兜风,让我在家干活儿?”

林小天反问道:“要不然你陪你嫂子去兜风,我在家干活儿?”肖力克一时语塞。林小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要干点工作就抱怨,你觉得这是吃亏吗?还想不想去重案队了?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还不领情!整理材料的过程也是一个进一步梳理、熟悉案情的过程,晚上老姜他们都回来,谁来介绍案子进展?”

肖力克感激道:“林总,赶紧陪嫂子去兜风!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保证完成任务!”

戴墨霖得知林小天要带她出去兜风,高兴地回房间绑腿——每次出门,她都会给运动假肢敷上皮肤。

小飞似乎对每个周末的兜风环节很熟悉,眼看着林小天、戴墨霖和妞妞出了门,它颠颠地冲到院子,蹲在车旁摇头摆尾。林小天刚开启车门,它便第一个蹿进了车里。林小天有心逗一逗它,指着车外的地面说道:“下去,今天不带你出去。”小飞一愣,登时反应过来,“汪汪”大叫表示抗议,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海边的栈桥,林小天从后备箱取出轮椅、花伞和一件外套,然后将戴墨霖扶下了车、坐上了轮椅。

短短几天的时间,小飞已经跟妞妞混得很熟,上蹿下跳地围着妞妞撒欢,跑向了栈桥尽头的望海亭。

望海亭上的海风有些凉,林小天将外套披在了戴墨霖的身上。不远处,妞妞正眺望着大海。林小天走到她身边,突然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紧张地问道:“妞妞,你怎么了?”

妞妞朝林小天挤出一个笑脸,继续看向大海的深处:“小天叔叔,我会死吗?”

林小天的心底一颤:“别说傻话,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死呢。”

妞妞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是我的病让妈妈那么辛苦。妈妈害怕我会死,可是我一点也不怕,真的。”

林小天帮妞妞拭去了泪痕:“你妈妈都告诉我了,她说你很勇敢。”

妞妞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我不想让妈妈再辛苦了。”

林小天红了眼圈儿,他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却阵阵发梗。戴墨霖撑着轮椅来到近前,伸手揽住了妞妞。林小天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你必须更坚强、更勇敢,不能辜负了妈妈付出的努力和辛苦。”

妞妞抿着嘴点了点头:“妈妈说我要去北京治病,你们为了给我治病要花很多很多钱。”

林小天岔开了这个话题:“妞妞去过天安门吗?”

妞妞的眼中燃起了希冀的光:“妈妈说,等到了北京她就带我去看天安门,还要去看升国旗。”

林小天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要跟她说,不能带你去。”

妞妞很疑惑,也有些着急:“为什么?”

林小天感慨道:“去天安门广场、在国旗下行少先队队礼,想一想都觉得激动!不过,要去的话必须经过考验。如果你真的很勇敢,治好了病,那才够资格去。”

妞妞笑了,深深地鞠躬:“谢谢小天叔叔、谢谢霖霖姐姐。”

下午四点多,田甜甜就赶到了林小天家,进门就套上了围裙,钻进厨房一通忙碌。

傍晚六点,姜大成带着郑铮和唐峰进组报到,专案组全员到齐,开席。十个人围坐在餐桌旁,田甜甜艳羡道:“也就是在霖霖这里,到别处还真坐不下这么多人。”

林小天致了简短的开场辞:“人都齐了,该欢迎的、该接风的,都在这杯酒里了。喝之前咱们先严肃餐桌纪律:吃饭不谈公事。”

一杯红酒下肚,郑铮坐不住了:“盖叔,有饭吗?”

老盖嗔怪道:“吃什么饭!甜甜忙了一下午,这么多菜,先吃菜。”

姜大成惊讶道:“没准备饭?”

老盖应道:“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厨房里备着面条呢,还没做。”

姜大成央求道:“盖叔,先给碗面吃吧,心里存着事儿,这酒喝不进去呀。”

田甜甜和老盖进厨房做好了面条,大伙匆匆吃完,便直奔了作战室。

众人落座,见林小天泰然自若地点上烟,姜大成先沉不住气了:“赶紧说案子的事,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

林小天慢条斯理地应道:“急什么,人还没齐呢,等力克来了再说。”

姜大成环视了一下众人,惊讶道:“力克呢?他去哪儿了?”

郑铮疑惑道:“刚才一起上楼的,人呢?去厕所了?”

话音刚落,肖力克急火火地进了门:“来了来了!”众人一看,皆忍俊不禁——肖力克竟然是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全套警服,风纪严明。

肖力克表情肃穆地来到林小天身旁,请示道:“组长,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吗?”林小天威严地点了点头。肖力克昂首阔步地走上讲台,关闭了房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唰”地拉开。众人愕然——肖力克竟还准备了一根可伸缩的金属教鞭。

一个小时的案情陈述,其间夹杂着图文注释,肖力克显然是此前做足了功课。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姜大成率先热烈鼓掌,可那句对林小天的赞许听起来却更像是对他自己的褒奖:“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当初把这案子交给你,我算是选对人了。”

众人振奋不已。郑铮坐不住了:“这案子也没什么推进空间了,下面该怎么办?”

林小天看向了姜大成:“再完美的推理如果没有证据的支撑只能算猜测。这案子的突破点很多,但我只关心一个,刚才力克已经说了,赵勤妮。”

姜大成点上烟陷入了沉思。郑铮很不理解,提醒道:“师父,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毛卫健已经涉案了。”

唐峰瞪了郑铮一眼:“你懂个屁!”

姜大成沉思良久,看了一下时间——十九点四十分,问道:“整理成书面材料了吗?”

肖力克应道:“没问题,两分钟。”

姜大成起身掐灭了烟蒂:“给我准备一份。这案子不找个大官儿当靠山,咱还真撑不住。”

两分钟,肖力克将一份完整的书面材料交给了姜大成。姜大成刚走到作战室的门前,身后传来林小天“嘿”一声提醒,他一扭头,凌空接住了林小天抛来的的车钥匙。他朝林小天笑着探起大拇指,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都在这里等我。”

在三楼的窗户目送姜大成驾车离开,众人再度兴奋了起来。田甜甜感慨道:“这案子也太玄了!太多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侦探小说也不过如此吧?昨天小天让我查电视台的节目,当时我就感觉这案子要出大事,肯定是那部摄像头查出大问题了!果不其然,拖出一个大家伙,完美!”

林小天说道:“我说你怎么不急呢,原来是心里有数。”

田甜甜得意地说道:“急?那可不是姐的风格,姐对你有信心。”

唐峰对林小天夸赞道:“行啊小子,不多不少一个星期,神探哪!”

林小天很谦逊:“我可不是什么神探,请叫我推理大师。”

“哈哈……”大家笑作一团。

郑铮提议:“咱们整两杯怎么样?到这时候不整两杯,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唐峰附和道:“那就整白的,最好有高度的烈酒,喝完了能乐不思蜀的那种。”

田甜甜提要求:“我还是喝红酒,给我来点三文鱼片,最好再调一碗辣羹。”

郑铮也点了菜:“鸡!喝白酒当然要吃鸡,今晚的那只大烤鸡我还一口没吃呢。”

田甜甜又想起了小牛肉,唐峰也要提要求,却被林小天一挥手制止:“停,打住!干脆一起下楼,把晚饭再端上来得了!”

一呼百应,众人集体下楼进了餐厅,把刚收进冰箱的晚餐全搬进了作战室。

唐峰端杯提议:“来,这第一杯敬咱们组长,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喝了杯中酒,要求林小天发表一下感言。林小天也不推辞:“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集体的力量,荣誉是大家的。你们前期的排查和笔录都很扎实,我和力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热热闹闹地又喝了一杯酒,郑铮问道:“你们猜,今晚会有结果吗?”

唐峰摇了摇头:“够戗。”

肖力克疑惑道:“为什么?我觉得差不多了。”

唐峰冷笑着说道:“这也就是现在,如果在古时候,别说是毛卫国了,哪怕是咱想告倒毛卫健,三堂会审之前咱们都要挨二十板子!”

肖力克吃惊道:“王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凭什么咱挨板子!”

唐峰说道:“你说凭什么,就凭你的级别太低,那叫以下犯上!是忤逆、僭越之罪!你以为就凭咱们几个就能抓市长?你以为老姜在为难什么?”

肖力克心虚地挠了挠头。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铁门开合的声音。林小天放下酒杯快步来到窗前,探起身子往外一瞧,惊讶道:“老姜怎么回来了?”

唐峰看了一下时间,疑惑道:“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你确定是老姜?”

林小天应道:“废话,我那是感应门!如果不开锁,只有我的车能进来!”

郑铮蹙起了眉头:“没找到李局?李局不在家?不对呀,那应该早就回来了。”

林小天思忖了一下,突然紧张了起来:“坏了!大官儿来了!赶紧收拾桌子!”

来不及了,李军和姜大成已经走进了作战室。李军来到林小天身前,问道:“喝酒了?”

林小天挺胸立正:“是,知道领导要来,有点儿紧张,喝两杯壮壮胆。”

李军踱步来到唐峰面前,上下一打量。唐峰干咳着清理了一下嗓子:“报告李局,其实我没怎么紧张,可他们都紧张,我就陪着紧张了两杯。”

李军看了看肖力克,问道:“这位是?”

姜大成介绍了肖力克:“这是滨海路派出所的刑警肖力克,也是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之一,表现相当出色!”

身着警服的肖力克对李军敬了军礼:“李局您好!”

李军看了看会议桌上的山珍海味,笑着点点头,问道:“是现在就开始,还是等你们吃完?”

林小天赶忙把李军请到了主座:“李局您请坐。”说完朝肖力克一挥手,“别站军姿了,赶紧开始。”

肖力克紧张得嘴唇直哆嗦:“还是我?”

姜大成掏出香烟递到了李军面前,李军刚要接,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软中华:“有那个,抽那个。”

众人哈哈一笑,气氛活跃了许多。郑铮关闭了房灯,肖力克在做了两次深呼吸之后,昂首阔步地走上了讲台……

一个小时之后,郑铮开启了房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军身上。李军问道:“说说你们的计划。”

姜大成说道:“我们申请提审赵勤妮,还有在押的马世友和谭业奎。”

李军应道:“我同意。”

唐峰酸溜溜地说道:“现在提审赵勤妮有困难,因为毛大有令,除非得到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准提审赵勤妮。所以您、您最好帮我们跟看守所打个招呼。”

李军冷哼一声:“毛卫健好大的官威,谁给他的权力下这样的命令!”他问道,“外围抓捕的人手够吗?”

姜大成扭头看向了唐峰。唐峰回答:“报告李局,目前必须马上抓捕的只有那个罗圈腿杨贵,我们三组的人就够了。”

李军摆了摆手:“随着提审的推进,涉案人员肯定会越来越多,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我需要一组人对毛卫国实施布控,确保他明天中午之前到案!”

众人兴奋了起来。郑铮起立说道:“报告李局,我们重案二组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李军点点头,一指肖力克:“小肖是吧?”

肖力克昂首挺胸:“是!”

李军夸赞道:“你刚才的案情解说很成功!你马上整理出四份书面材料,我今晚要带走。”

肖力克激动地回答:“是!马上!”

“大官儿,要四份?”姜大成试探道。

李军点点头:“我要马上请示局长,争取今晚能连夜召开紧急党组会议。在会上,我要向党组做汇报。另外两份,我明早要亲自呈报检察院和纪委。”

姜大成问道:“还有一份呢?”

李军笑着说道:“你们听说过‘问责风暴’吗?百姓拍手称快、贪官人人自危!中央巡视组已经到了滨城,那些人,可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众人大为振奋。李军提醒道,“大家再辛苦一下,连夜行动。我只重申一点,保密!必须做到绝对保密!”

众人挺胸立正:“是!”

李军拿起手机,拨号后说道:“是特勤中队吗?我是李军,现在我命令,全体人员整装待命!”

姜大成疑惑道:“大官儿,调武警干什么?”

李军说道:“刚才我想了一下,看守所里可能会有毛卫健的人。我要带特勤中队和你们一起去看守所,收缴今晚所有值班人员的手机,确保在天亮之前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姜大成恭维道:“大官儿英明!”

众人分头准备行动,林小天偷闲溜回了一楼卧室,向戴墨霖请假:“老婆,我今晚要出去,天亮前可能回不来,你别等我,早些睡吧。”

戴墨霖问道:“你要去哪儿?是办案子吗?”

林小天狡黠地一笑,突然问道:“想不想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嗯嗯嗯。”戴墨霖在惊喜之余频频点头。

林小天在戴墨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那就乖乖睡觉,在家等我。”

大结局:完美收网

午夜,滨城市看守所已是戒备森严,武警战士们荷枪实弹,在各出入口都增加了岗哨。

专案组所有成员已经做好了提审前的准备。李军嘱咐姜大成:“局党委的成员已经到齐,就等我了,我要马上回局里汇报工作。特勤中队留给你,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姜大成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大官,案子的进展我会随时向您汇报!”

李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专案组成员们朗声说道:“大家辛苦了!我在局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送走了李军,姜大成对林小天说道:“组长,请布置任务。”

林小天难为情地笑了笑:“就按咱们刚才商量的来吧,我和田美妞儿审赵勤妮;老唐和郑铮提审谭业奎;马世友就交给你和力克了。”

姜大成点点头:“行,那就下命令吧。”

林小天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全体都有了,开始行动!”

两名女警将面容憔悴的赵勤妮带进了审讯室。田甜甜看了看赵勤妮左手腕上的绷带,问道:“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一名女警凑近了田甜甜,低声说道:“三天前她要割腕自杀,幸亏发现及时。”

审讯开始,林小天率先发问:“赵勤妮,请你再复述一遍案发当天的情况。”

赵勤妮疲惫地摇摇头:“对不起,你们别再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林小天冷笑着问道:“你的初恋情人廖智学惨死在你面前,你竟然不记得了?那么我来问你,他真的会对你图谋不轨?是你亲手杀了他?你和宫洪勇是什么关系?你和毛卫国又是什么关系?到底是谁杀了廖智学?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面对一连串的逼问,赵勤妮狂躁地哭喊:“不要问了、不要再问了,你们快枪毙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林小天厉声质问:“死很容易,可你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廖智学!你宁可自己去死,也要维护那个凶手吗?”

赵勤妮哭喊道:“别再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凶手!”

审讯室里沉寂了片刻,田甜甜给赵勤妮递上了纸巾:“这么说,不是你杀了廖智学。”赵勤妮接过纸巾掩面而泣。田甜甜柔声说道,“我和你的表姐曹雪艳聊过几次,她真可怜。她一直把廖智学和你当做她最亲密的人,可是突然之间,她失去了一切。她不相信她的爱人会对她的妹妹做出那种事,更不相信她的妹妹会杀了她的爱人。换作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承受不住。”

赵勤妮俯在审讯椅的隔板上嚎啕大哭:“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十几分钟后,在田甜甜和林小天强大的心理攻势下,赵勤妮说出了实情……

几年前,赵勤妮入学滨城艺校的吕剧班。当时的曲艺市场很不景气,诸如吕剧之类的地方戏种更是难有出头之日。在入学两周后,赵勤妮便和吕剧班的几个姐妹一起转入了舞蹈班。之前在县城中学,赵勤妮是公认的小校花,可是到了艺校她才发现,她不过就是一只丑小鸭。当时艺校校园内的风气很不好,女孩们不在学业和专业上竞争,而是将精力都用在了攀比炫富——谁穿了名牌时装、谁用了高档化妆品、谁交了有钱的男友、甚至谁在周末被豪车接走,谁就会成为大家艳羡和关注的焦点。而像赵勤妮这种乡下来的“土妞儿”,则成了大家鄙视和排挤的对象。

说来也奇怪,就是那么一群不务正业的姑娘,排练的舞蹈竟然在那年的全省文艺汇演中获得了银奖。虽然同在舞蹈班,可那个荣誉却不属于赵勤妮——她刚转入舞蹈班,没资格入选那支舞。

那年的元旦,滨城市宏远集团举行年会,诚邀艺校获奖的舞蹈组去会场登台表演。可舞蹈组有几个任性的姑娘坚持要放假休息,不愿意参演。于是赵勤妮等几个人便在短暂的排练后顶替入组。也就是在那次年会上,宏远集团的董事长宫洪勇盯上了这朵小花,并在年会后的聚餐上亲手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送给了赵勤妮。

仅仅是一部手机,就让赵勤妮成为了姑娘们艳羡的焦点。在那之后,宫洪勇隔三差五就会派人给赵勤妮送去鲜花、化妆品、时装或高档手包等奢侈品。每逢周末,还会亲自驾驶豪车接赵勤妮到高档餐厅用餐。在周围姑娘们嫉妒的目光中,赵勤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是她当然也明白,这些虚荣都不会是免费的,她终将要付出什么。终于在某个周末的约会中,她灌了自己很多酒,然后任由宫洪勇抱上了床。第二天,她就给廖智学写了那封“分手信”。

自此后,赵勤妮成了宫洪勇的情妇。因为岁数太小,她对床笫之事毫无兴趣,可宫洪勇却是个色中饿鬼,他粗野、暴戾,每一次都变着花样地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甚至是遍体鳞伤。

大概在半年后,宫洪勇在他的私人会所设宴,为毛卫国的父亲祝寿。因为毛卫国的父亲是个吕剧迷,而恰好赵勤妮之前的专业就是吕剧,所以宫洪勇让赵勤妮在寿宴上登台献艺。宴会后,宫洪勇告诉赵勤妮:“毛卫国看上你了,你要主动接近他。我跟他说,你是我的远房外甥女。放心吧,日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赵勤妮没想到宫洪勇会无耻到将她拱手送人,但为了尽快摆脱宫洪勇的折磨,她欣然应允。从那之后她就经常与毛卫国约会,可是毛卫国却很儒雅,从未对她染指,这让她心生感动。长久的接触,她发现自己竟爱上了毛卫国。四年前,毛卫国去外地某市挂职,赵勤妮甚是思念,便擅自前往该市探望,并于当晚主动献身。

宫洪勇对毛卫国言听计从,他给赵勤妮购买了豪宅、豪车。在他的扶植下,赵勤妮的演艺事业也是一路高歌。

自赵勤妮入住宏远山庄,那里曾一度是她和毛卫国的爱巢。可是一段时间之后,毛卫国发现那里人多眼杂,便鲜少去那里过夜,而将幽会的地点转移到了那些高档酒店。去年冬天的某次出游,他俩入住过昆嵛山的民宿。

今年春天,赵勤妮忙于某电视剧的拍摄,已经与毛卫国许久未见面。电视剧刚杀青,她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滨城,要给毛卫国一个惊喜。本月的六日,她约毛卫国在昆嵛山的民宿幽会……

赵勤妮的讲述告一段落,可是接下来她对案发当天的供述,却令林小天大跌眼镜:

案发当天的早上,赵勤妮与曹雪艳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曹雪艳便外出应聘。曹雪艳刚走,廖智学就起床了。赵勤妮为廖智学准备了早餐,然后电话预约保时捷4S店修车。当时廖智学说他想洗澡,赵勤妮还去卫生间教他如何用淋浴器。之后赵勤妮正准备出门,却突然接到了宫洪勇的电话,宫洪勇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让她马上去一趟公司。因为赵勤妮已经约好了4S店,所以与宫洪勇商量:能不能稍后再去公司见面。可宫洪勇劝她:修车可以延后,他的司机已经在赵勤妮楼下了。

赵勤妮坐宫洪勇的车去了公司。与宫洪勇见面后,宫洪勇询问她家里的男人是谁。赵勤妮很吃惊,但还是如实相告。就在这时,曹雪艳给她打来了电话。赵勤妮刚要接电话,手机却被宫洪勇抢走,并关了机。赵勤妮很疑惑,追问出了什么事、宫洪勇怎么会知道她姐夫在她家。宫洪勇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房间。半个多小时后,宫洪勇回来告诉赵勤妮,她姐夫已经死了,并教授她作伪证的证词。赵勤妮疯了,大哭着询问原因。而宫洪勇则拨通了毛卫国的手机,让赵勤妮接听。毛卫国在电话里说:什么也不要问,按照宫洪勇所说的去做,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廖智学的死令赵勤妮悲痛欲绝。当天下午三点左右,宫洪勇让司机把赵勤妮送到了情妇刘晨的住处。当晚九点,醉醺醺的宫洪勇在刘晨家的客房里残暴地奸污了赵勤妮。第二天,按照宫洪勇的吩咐,刘晨陪赵勤妮到公安局投案自首……

赵勤妮的供述几乎将林小天之前的推理全盘否定,他很吃惊:“你没见过凶手?”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了我家,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智学。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没了呢。”赵勤妮已泣不成声。

林小天迅速离开审讯室,拨通了姜大成的手机:“老姜,赵勤妮已经撂了,你安排抓人吧,宫洪勇和他的司机!”

另一间审讯室里,姜大成和肖力克提审了马世友。起初马世友还企图负隅顽抗,但当肖力克出示了张宗鸣的那张通话清单,他只能俯首认罪。

据马世友交代,案发当天的早上,他接到了宫洪勇的电话,让他立即去宫洪勇的办公室。当他赶到宫洪勇的办公室之后,杨贵和谭业奎也陆续赶到。按照宫洪勇的指示,马世友冒充毛卫国的秘书,与张宗鸣通话。在通话中,他答应支付给张宗鸣二百万现金,并约定了见面的地点——火车站商区。之后宫洪勇交给马世友五十万元现金,并叮嘱他们三人:抓住张宗鸣后立即去北山岛的妈祖庙,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取回所有被盗拍的视频,事后可以将五十万元现金给张宗鸣,以作封口。

马世友等三人驱车去了火车站商区,顺利抓获了戴着假发前来交易的张宗鸣,也搜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并在车上对他进行了捆绑。在这个过程中,张宗鸣一直叫嚣着他还有同伙,如果他发生意外,他的同伙会将备份的视频交给公安机关。可就在去北山岛的路上,张宗鸣和杨贵认出了彼此,原来二人竟是“扑克老友”。

在北山岛妈祖庙,马世友和谭业奎对张宗鸣实施了拷打,逼问其同伙和备份视频的下落,但是张宗鸣咬着牙拒不配合。杨贵因为与张宗鸣认识,所以没有参与拷打。后来杨贵也许是心疼张宗鸣,就对张宗鸣说了实情:把所有视频交出来就放人,老板还答应给五十万!张宗鸣这才说出了实情:他根本没有同伙,而且也没有备份的视频。

后面发生的事与马世友之前的口供差不多:一群外地骑行的学生拍打庙门,想进庙里参观。马世友等人驱散了学生,回来的时候发现张宗鸣已经死了。马世友将情况对宫洪勇作了汇报,并计划将张宗鸣的尸体在附近掩埋。宫洪勇却说在妈祖庙附近埋尸体会影响“风水”,让他们驾船把尸体抛到海里。

之后杨贵便按照宫洪勇的吩咐,便带着张宗鸣身上的钥匙回了上尧村的工地,当晚潜入张宗鸣家,将可能存有视频的电脑、手机、笔记本电脑等物品全部盗走。当天半夜,马世友和谭作奎在妈祖庙外焚烧了张宗鸣的衣物,然后将他的尸体搬上了船,准备去深海抛尸,不料却因为风浪太大,尸体掉进了近海的扇贝养殖区。之后二人将张宗鸣的三部手机全部拔出电话卡,抛进了海里。

马世友等人以为那些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几天后张宗鸣的尸体被偷海参的猛子发现,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了妈祖庙和宏远公司。万般无奈,宫洪勇只能让马世友和谭作奎出来投案自首……

凌晨四点半,姜大成召集专案组全体成员,乘车赶回市公安局——罗圈腿杨贵、宫洪勇以及宫洪勇的司机已经到案。

杨贵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并供出了与他一起潜入张宗鸣住处实施盗窃的同伙——宏远集团驻上尧新城的某保安;即使面对铁证,宫洪勇依旧坚称自己无辜;他的司机却在初审的第一时间就供认:杀害廖智学的凶手,就是宫洪勇的秘书孙树斌!

案发的当天早晨八点半,宫洪勇在办公室将一套钥匙交给了司机和孙树斌,他让孙树斌同司机一起前往宏远山庄,然后孙树斌带着钥匙先下车躲避,待司机和赵勤妮离开宏远山庄之后,孙树斌用那套钥匙进入赵勤妮家,然后将家中所有可能存有视频的物品全部带走。

按照计划,司机将赵勤妮接到了公司,并送到宫洪勇的办公室。就在此时,司机从宫洪勇的口中得知:赵勤妮的家中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孙树斌在打斗中失手将那个男人给刺死了……

上午八点,毛卫健推开了李军办公室的门:“李局,您找我?”

李军面色铁青,一语不发。两名警务督察向毛卫健出示了证件:“毛卫健,你涉嫌违反警务条例,请交出你的配枪以及所有警械,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毛卫健惊慌失措:“李局,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军咬着牙骂道:“败类!把他给我带走!”……

上午八点四十分,宫洪勇的秘书孙树斌到案,姜大成、林小天和郑铮组织了突审。

审讯室里,孙树斌哭丧着脸开始讲述案发经过:“那天早上,我和老板的司机去了宏远山庄,我先下车躲进了八号楼的楼道。等司机带着司璐上车离开以后,我进了七号楼,用老板给我的钥匙打开了司璐家的门。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她家里还有人,就直接去了客厅和主卧室找电脑和手机,可是没找到。我走到客房门外的时候,看见屋里的床头柜上有一部笔记本电脑。我也没多想,过去拿了电脑,又看见**还有一部手机,就关了机装进了衣兜。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手机和电脑怎么会在客房里,而且**的被子是掀开的,很明显是刚有人睡过,我当时就慌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卫生间里好像有声音,我吓得抱着电脑赶紧往门口跑。可我刚跑到客厅,一个小伙子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从身后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觉得我就快死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了一把剪子,就胡乱朝身后捅了几下!我发誓,我当时只是想尽快挣脱,我没有想杀他!后来那小伙子松开了我,跪在地上,然后就倒了。等我喘匀了气,他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过去一看,死啦!”说到这里,他抹着眼泪询问,“我对天发誓,是他先动的手!警察同志,我这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姜大成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有闯进别人家里正当防卫的吗?”

孙树斌哭着喊冤:“我怎么这么倒霉!”

林小天厉声催促:“继续交代!”

孙树斌接着说道:“我当时吓坏了,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老板骂了我几句,让我把现场清理好,然后赶紧离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清理现场,就用墩布擦了擦客房的地板。可我还没擦完呢,突然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我心想这回我是彻底完了,可那人竟然没能打开门。我凑到门前看了看,原来是我进门的时候还反锁了房门,我竟然忘了。后来我从门镜一看,外面有个女的,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电话。我就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救我。过了几分钟吧,我们物业的人来了,带走了那个女的。这时候老板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着那把剪子赶紧走。”

郑铮问道:“死者的运动短裤呢?”

孙树斌一愣,说道:“哦对,是我,是我给他脱下来的。我摸到剪子的时候心太慌,把我自己的手指也给划破了。我抓扯那个人的时候,把血抹到了他裤子上,后来我就把他的裤子给脱了。逃出来之后,我把那裤子扔了,真不记得扔在哪儿了。”……

上午十一点,“7.13案”和“7.20案”最大的BOSS毛卫国到案。李军向中央巡视组请示,建议仍由更熟悉案情的专案组主审,获得批准。

姜大成、林小天和肖力克精神抖擞地走进审讯室。他们很兴奋,也很紧张,因为就在距他们一墙之隔的监察室里,中央巡视组、市检察院、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领导们正在现场观摩并监督本次审讯。

审讯室里,面对列举的铁证,毛卫国仰头大笑,直至笑出了眼泪。静待毛卫国止住了笑,姜大成淡定地发问:“你在笑什么?”

毛卫国摆了摆手,叹息道:“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们,我是笑我自己,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姜大成正欲继续发问,毛卫国再度摆手,“我清楚你们想知道什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主动交代。”

喝了几口水,稍作回忆,毛卫国说道:“这个月的十二日,那天是周末,下午我陪几个领导在开发区某企业参观,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那人问我是不是毛卫国,我说是,然后询问了他的身份。那个人没回答,却问我这个月的六日去过哪儿、和谁在一起、都做了什么,然后就挂了电话。我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还要陪客人,所以也就没有在意。那天我们本来要参观该企业新规划的厂区,可是因为雨越下越大,最后只能改为在室内座谈。就在座谈的过程中,那个人又打来了电话,说他六日那天在昆嵛山见过我。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我确实去过昆嵛山,去跟妮妮约会。妮妮,就是司璐,你们应该知道。”

姜大成点点头:“你们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

毛卫国说道:“当时我说话不方便,就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他想要什么我应该很清楚,他也不想为难我,然后又挂了电话。大概傍晚的时候,那个人给我发来一段只有四秒钟的视频,是通过彩信发来的,是六日那天我和妮妮在一起的视频。随后那个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我给他转账一百万,他会自行将那些视频全部删除,自此后互无瓜葛。当时我正在陪客人吃饭,接到这个电话后我脑子很乱,就答应了他,可当时我根本没有对方的账户,所以没办法付款。当晚我送走客人回家以后,那人又打来了电话,我就说了我的想法:一百万没有问题,但我不可能转账给他,因为转账不方便,而且在财物方面容易出现问题,所以我选择支付现金,而且必须当面交付。他必须确保将所有视频交给我,并保证不会再以此敲诈。当时我还对他承诺,可以交个朋友,以后他若有了难处,我会尽可能地提供帮助。他答应考虑一下。我知道那种人没有什么信誉可言,所以必须做另一手准备,于是我就给卫健打了电话,就是毛卫健,他是我堂弟,你们应该很熟悉。”

姜大成应道:“是,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上级。请继续。”

毛卫国接着说道:“我把整件事告诉了卫健,卫健听完后对我说,这事无需怀疑他人,除了宫洪勇没人会做出这种事。他的话提醒了我,我……”

姜大成问道:“毛卫健为什么会怀疑宫洪勇,有依据吗?”

毛卫国苦笑着说道:“当然有依据,因为他之前就那么干过。三年前,宫洪勇因为咱们市某企业土地转让的事有求于我,可当时我正在外地挂职,就给他推荐了省国土系统的一个朋友。宫洪勇和那个人交往了一段时间,事情很顺利的解决。可是后来那人找我抱怨,我才知道宫洪勇那件事做得太不地道——某次宫洪勇宴请我那位朋友,还给他找了两个女人作陪,事后竟偷拍了他和那两个女人的**,并以此相威胁。因为那件事,我把宫洪勇痛骂了一顿,然后带着他去省城登门道歉。宫洪勇当场删掉了视频,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做那种事。还有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去年咱们市的人防水泥厂外迁,原厂址被规划为公益用地。通过暗箱操作,宫洪勇拿下了那块地皮。我们本打算去省里,通过走动关系将那块地皮改签为商住用地,然后进行房地产开发。之前我们曾经干过很多次,一直都很顺利。可是这次我们错估了形势,中央反腐的风声太紧,而且改签土地的事又太过敏感,以前帮过我们的那些官员唯恐避之不及。就在这时候,我听说中央巡视组要进驻滨城,就劝宫洪勇把那件事暂时放一放,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可宫洪勇却不理解,声称他大笔的资金已经投入,每天都要面对巨额损失,为此我俩还吵过一次。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有人偷拍了我的视频,我觉得卫健的提醒很有道理。”

毛卫国回答:“对,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又打了他司机的电话,司机说宫洪勇当晚喝醉了酒,已经送去‘海天’休息。凌晨四点多,宫洪勇给我来电话,询问有什么急事。我就质问了他,可他发誓说那不是他干的,关于地皮的事他也早想清楚了,而且他也听说了中央巡视组的事,搞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然后还说他怀疑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妮妮在背后搞鬼。我了解妮妮,我和她的感情很深,而且她什么也不缺,事业也正处在上升期,她若毁我其实就是毁她自己。可我当时没说,就问宫洪勇该怎么办。他让我把那件事交给他处理,我当时已经是焦头烂额,索性就推给了他,但我也警告了他:任何时候都不许伤害妮妮。”

毛卫国轻啜了一口水,稍作回忆,接着说道:“早上八点多,那个人又给我来了电话,说他同意见面,但因为他露面会承担更多风险,所以价格提升到了两百万,我答应了他。他让我等他电话,最后确定交易地点。然后我马上给宫洪勇去了电话,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按照宫洪勇说的,我给那个人去了电话,并把那个号码给了他,谎称那个号码是我的秘书,我马上要开会,接电话不方便,让他跟我的秘书联系交易的事。几分钟之后,他又给我来了电话,说他不认识我的秘书,必须见到我本人才肯交易。我说我正在开会,如果他坚持的话只能改在下午交易。他说他再考虑考虑。也就过了几分钟吧,宫洪勇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在妮妮的家里找到了勒索我的人,但是出了些意外,那个人死了。我当时气坏了,也被吓坏了,我没想到竟会出人命。宫洪勇劝我,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有用,他让我赶紧联系卫健,让卫健去处理后事。没办法,我只能按照宫洪勇说的去做,让卫健赶快与宫洪勇联系。可我没想到,就这时候,那个勒索我的人又给我来了电话,说他让我的秘书发一张现金的照片,我的秘书不肯发。我当时就懵了,安抚住他之后,马上给宫洪勇去了电话,质问他死在妮妮家里的人到底是谁。宫洪勇说出了一点小意外,他会马上把事情完美解决。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宫洪勇给我来电话,说交易已经完成,他支付了二百万现金,对方交出了视频并保证不再骚扰。”

毛卫国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竟然相信了。当时我一直担心妮妮,就询问了妮妮的情况。宫洪勇说妮妮在他那里,一切都好。他和卫健已经商量过了,让妮妮为凶手顶罪、去公安局自首。我当然不会同意!宫洪勇劝我,妮妮会被设计成正当防卫,肯定不会入狱,而且不会有任何刑事责任。那件事即使被外界媒体披露也不会对妮妮的事业造成影响,并且很可能成为一个娱乐噱头,让妮妮的走红更上一层楼。为此我又和卫健通过电话,卫健的说辞跟宫洪勇一样,我这才放心。后来宫洪勇又给我来电话,说妮妮的情绪不稳定,让我做做妮妮的思想工作,我就和妮妮通了电话。我真的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前段时间,宫洪勇突然又给我来电话,说警察在北山岛那边的海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就是当初勒索我的人,而且警察很有可能会查到他的头上。至此我才知道,他们杀了那个人!我当时真的被气疯了!”

毛卫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些什么,但是差不多。卫健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他。”

姜大成问道:“是你指使毛卫健去昆嵛山民宿取回了盗拍的摄像头?”

毛卫国否认:“不。那段时间我的脑子彻底乱了,不愿意去想那件事。是卫健自己去的,不过后来他告诉我,摄像头已经取回,让我放心。”

审讯进行至此,“7.13案”和“7.20案”案情大白。姜大成等人结束了审讯,将毛卫国移交了中央巡视组。这个官商勾结、生活腐化的巨贪,终将接受人民的审判!

林小天和肖力克懒散地走出办公大楼,来到大院中央的花坛边,背靠背席地而坐。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林小天闭上了眼,迎着烈日仰起了头,享受着那种很不真实的晕眩。身后的肖力克突然吃吃地笑,他扭头问道:“笑什么?”

肖力克笑着感慨道:“这个毛卫国也真是够倒霉的。一个堂堂大市长,竟然被一个盗拍视频的小毛贼给掀翻了。他说得真没错,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林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警告你,你小子的思想又跑偏了。这跟运气有关系吗?你觉得这都是偶然的吗?习大大的话都忘啦?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像毛卫国这样的贪官污吏,今天不倒台明天也要倒台,早晚要倒台!现在国家反腐倡廉的决心这么大,这些家伙不但不收敛还顶风作案,找死!”

肖力克唏嘘道:“也是。你说这帮人费尽心机、提心吊胆地爬官、敛财,到最后却落得个挨枪子儿、吃牢饭,他们图什么?像咱俩这样,坐在这里坦坦****地晒晒太阳,不香吗?”

林小天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再度仰起头,眯着眼看向了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

还是那句话:善恶终有报,世道转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