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农弊端

若是那些地处边陲的农民更为凄苦,无论是种植还是运输都是自己操办,条件好些的就宗族操办,亦或者被富商低价收购。

如此一来,每年的赚头也就跟得上物价的上涨,完全存不下银两。

李宇仅仅是粗略的扫视一番,就发现了其中的许多问题所在。

这种重农的单一构成,会导致宗族的凝聚力加大,皇权不下乡,想要改革难度高,抗拒力大,而且不利于思想的转变和解放。

对于这些生活稳定,信息落后闭塞的农户而言,宗老的话语比官府有力量多了。

“看来想要得到民心,重点还是在赋税上。”

李宇眉峰松了松,拿起了另外一本赋税黄册,这里面记载的是赋税徭役的各种详细事宜,虽然涵盖的不够全面,但是可见一斑。

“目前武朝的赋税虽然逐年加重,但是又在农户的承受范围内,可以做到饥民却不反民,愚民却不伤民,这种手段想必必然是出自那些士大夫之手。”

李宇看了看其中的内容,冷哼一声。

武朝如今的赋税依旧是沿用千百年来的实物田赋制度,收什么就是什么,其中大有文章可作,全都肥了那些乡绅恶吏,但是上缴到朝廷手里的少之又少。

在武朝建立的初期,由于改朝换代战争的原因导致人口锐减,很多地方都千里无鸡鸣,荒野上是一片白骨皑皑,故而无主土地极为丰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武朝初期的每户人家实际都能分到15亩田地用于耕作。

15亩,就算是上缴赋税以后,满足十口之家的生活也能维持。

故而武朝初期,农户的生活还比较宽裕,也是从那会儿确立了重农的国策。

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下来,随着人口的逐渐丰富和扩展,原有的每户15亩已经抓紧见肘。

人是会长大的,长大就需要分家,而武朝的国策的里面对买卖田地并没有明确的限制。

故而许多田地在胡乱的买卖中落入了乡绅的手中,肥硕了乡绅,贫瘠了农户。

而乡绅对于买通上下,隐瞒田产少缴赋税又是个中行家。

地方在乡绅手中收不齐的赋税自然就转嫁到农户的份额上。

这就产生了一个,朝廷明明不增收赋税,但地方对农户的赋税却逐年加重的奇怪现象。

究其原因,乡绅得到了好处,而朝廷却得到了骂名。

至于要纠正更是谈何容易,纵使李宇也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不是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猫腻,而是朝堂中的每个人都是其中的受益者,除了国家。”

“他们勋贵本身就拥有着庞大的田产赋税,他们的家族,直系旁支等等都吃利其中。”

“东南毛家水田十万亩,西南庞家田产十八万亩,西蜀陈家更是拥田三十万亩!”

李宇猛然站起身来,在养心殿中不断的踱步:“一地的田地是有定数的,乡绅占的愈多,交的愈少,却年年不出纰漏的完成赋税。”

“反了!官bi人反!”

李宇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双眼有些通红:“这些家族还兴建学塾,广纳良才,将治下的士子送入朝中为官,结党营私,欺上瞒下。”

“当真是杀一百遍头都不够!”,李宇狠狠的咬了咬牙。

而站立在殿门外的侍卫虽然目不斜视,却也敏锐的感受到了殿内那名君王散发的寒意。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心头惶惶。

李宇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重重的坐回位置上,眉头紧锁。

武朝表面上看上去稳定向好,但背地里却已经是千疮百孔,就像武京的地下一般,已被污烂人虫蛀得没一处好。

而最要命的便是还不能轻易做出改变,否则触动了这些阶级的利益,皇帝都坐不稳。

毕竟满朝上下的所有的勋贵都在吃着这块红利,轻易触碰不得。

想到此处,李宇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张宣纸打开,在推恩令下面写下清丈田地。

随即他便将宣纸对叠,谨慎的收了起来。

“这纸粗糙了些。”

李宇感觉怀中有些鼓鼓囊囊的膈硬,眉峰微微一皱。

据他所知,九州大地上的诸国之中,能用得起纸张的不多,大多还处于布帛竹简,这是由成本所决定的,原始的造纸术已经存在。

但是能造得最好的也是他怀里的这种硬得像砂纸的宣纸,而且工艺繁琐,造价高昂,寻常的人家根本就用不起。

最重要的是还容易渗墨,易溶于水,不具备留存文字的良好条件。

故而即使是上三国中,储存重要文书依旧是采用布帛与竹简两种耗时费力的方法。

竹简容易被虫蛀,需要专人维护,而布帛的造价更是不必多说。

想到此处,李宇心中多了一个念头,他连忙坐回桌案前捻笔蘸墨,稍稍思索后在宣纸上写下改良造纸术的方法。

得益于前世喜欢兴趣广泛,看过的东西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子里回忆,在笔下写出。

于此同时,东厂牢狱中,虽然夜深,但是里面却灯火如昼,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仿佛在比谁更卖力一些。

而赵高则是端坐在牢狱门前,有一口没一口的酌着茶水。

不多时,身后的铁门吱吖一声打开,魏忠贤一手血淋淋的从里面走出,一旁的番子连忙递上用温水润湿过的毛巾给他仔细的擦拭双手。

“赵总管久等了,那些贼子的嘴巴当真是严密的很呐。”

魏忠贤朝赵高拱了拱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水痛饮。

赵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魏督公身居司礼监秉笔要职,怎么也要亲自下手作这些肮脏事啊?”

听闻赵高的话语,魏忠贤咧嘴嘿嘿一笑:“赵总管见笑了,此事关乎陛下安危,我们作为臣子的就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来亲不亲自。”

听闻魏忠贤话语中的殷勤,赵高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皱。

对于他们宦官而言,最忌惮的不是那些外臣,而是同样身为阉人的宦官。

只有同样的人才会跟他们争宠,而魏忠贤恰好又是其中一个对赵高有威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