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回 做清官与做贪官
魏忠贤并不把满朝荐带进客厅，而是径直把满朝荐带进卧房，满朝荐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我又不是来睡觉。”魏忠贤神神秘秘地招招手说：“跟我来，我不是带你来睡觉，我让你看个东西。”魏忠贤打开卧房里侧的一个门，招手让满朝荐进去，满朝荐走进去，这是一间五六尺见方的小房间，几乎放不下一张床，只能够作特殊用途的储藏室。房间的一侧摆放着二十多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小箱子表面镀金，虽然室内光线暗淡，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室内的金光闪烁。满朝荐问：“魏哥，这些箱子里都装着什么？”
“你猜呢？”
满朝荐摇摇头：“我怎么能知道呢？不过我看出，箱子里一定是贵重的东西，不是珠宝吧？”
“你猜中了一部分。”魏忠贤开始打开一个箱子：“满丞相你看，这是什么？”
满朝荐只看到箱子里金光闪烁，但是看得不太真切，问：“是金子？”
“满丞相你自己摸摸，你应该摸出是什么。”于是满朝荐伸手在箱子里摸了一阵。
“是……是金砖？”
“是啊，你是丞相，家里的金砖应该不少？”
“这些箱子里都是金砖？”
“有的是金砖，有的是金条，碎金，还有的是珠宝，银币。”
此时满朝荐内心非常震动，一个年轻太监居然积累起如此巨大的财富，也不知道这些财富是怎么样积累起来的？满朝荐试探着问：“你们做公公的待遇很高吧？”
魏忠贤笑笑：“待遇？小兄弟你说的是我们的工资很高？不是呀，小兄弟你知道我这些金砖金条珠宝都是怎么来的吗？告诉你吧……”魏忠贤把嘴巴合着满朝荐的耳朵说出三个字，然后大声笑起来。
满朝荐有些纳闷，“搞女人”就能够积累起这样巨大的财富？是了，魏忠贤搞的不是一般的女人，皇太后，皇后，贵妃娘娘……这些女人有的是钱……但是……”满朝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后宫的公公们都很有钱吗？”
“这还用说？满丞相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满丞相，谁跟谁呀？我魏忠贤要是不把你满丞相当作兄弟，会把你带到这里来？说实在话，能够进入这个密室的人，你满丞相还是第一个。既然我们是兄弟，我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向你隐瞒呢？我还有什么话可以保密呢？告诉你吧……”魏忠贤又把嘴巴合着满朝荐的耳朵轻声说：“冯公公有一个私人金库，金库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冯公公很相信我，有时候也让我跟着他去金库存放金银珠宝，冯公公身体肥胖，没有力气，就让我帮助他收拾金库。你说我不知道么？我说的还有假么？”
满朝荐发起呆来，一个太监能够占有如此巨大的财富，难怪政府的财政困难，也许有大量国家税收进入了他们的私人金库。魏忠贤看着满朝荐发呆，说：“小兄弟羡慕了吧，告诉你，不但冯公公有钱，在后宫有权势的公公都很有钱。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刘瑾你知道吧，他是正德年间大宦官，担任司礼太监。出事后抄没的家财有金14万锭，碎金57000多两，银元宝500万锭，折银约2.5亿両，零银158万两，宝石二斗，玉石4100条，其他贵重物品不可胜计。据统计，刘瑾所得财产折合黄金33万公斤，白眼805万公斤。跟刘瑾同时的还有钱宁，也是掌管锦衣卫的大太监，因参与谋反被诛，抄家时，抄得黄金10.5万两，银498万两，碎金并首饰520箱，珍珠两柜，其他珍贵物品难以枚举。其余有名的太监还有王振、汪直、张永、张敏、田义、陈洪、陈炬、王安、吕芳等等。这些大太监哪一个不是家财百万富豪无比？不但大太监们个个巨富，朝廷官员也个个肥得流油。尤其是朝廷高官，家中也都有金库。你也许知道？嘉靖年间的严嵩当宰相近30年，后被参，抄没家财有黄金和首饰3.2万两，银230万两，名贵玉器800多件，名贵书画一大批。还有江彬，任威武副将军，封平虏伯。因凶悍横行，坐罪被诛，抄没家产有黄金10.5万两，白银440万两，金银首饰500多箱。这些都是出了问题倒台的，现在还在任上的大太监和朝廷高官，你知道他们的私家金库里有多少财产？”
满朝荐早已陷入了沉思，现在听魏忠贤说到现在还在任上的大太监和朝廷高官，满朝荐有点不相信，开口道：
“冯公公家里有金库也许是真的，但是要说张丞相家中有私家金库，我是绝对不相信的。据我所知，张丞相为了富国强兵，大刀阔斧地改革，整顿吏治，厉行节约。不仅自己廉洁奉公，而且对家属也严格要求。儿子回江陵应试，他吩咐儿子自己雇车；父亲生日，他吩咐仆人带着寿礼，骑驴回里祝寿。他的二弟张居敬病重，回乡调治，保定巡抚张卤例外发给‘勘合’(使用驿站的证明书)，张丞相立即交还，并附信说要为朝廷执法，就必须以身作则。张丞相曾经写过一偈：‘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我认为张丞相的确是做到了。张丞相不但自己廉洁奉公，厉行节约，还敢于对后宫的浪费行为进行抵制。一次，皇上向户部索求十万金，以备光禄寺御膳之用，张丞相据理力争，上疏说，户部收支已经入不敷用，目前支持已觉费力，脱一旦有四方水旱之灾，疆场意外之变，何以给之？’他要求皇上节省‘一切无益之费’。结果，不仅免除了这十万两银子的开支，连宫中的上元节灯火、花灯费也被废止。在张丞相的力争下，还停止重修慈庆、慈宁二宫及武英殿，停输钱内库供赏，节省服御费用。像张丞相这样的好官，你说他家里有私家金库，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魏忠贤笑，笑声越来越大。满朝荐问：“你笑什么？”
“你魏哥笑你小兄弟老实得可爱。你以为张丞相是好官就不爱钱？当然啦，我也承认张丞相是好官，但是要说张丞相不爱钱，你魏哥也是死也不相信，我们可以打赌，如果突然把张丞相家里搜一搜，我敢肯定他家里的金银比起我魏忠贤不知道要多多少倍，你相信不相信？”
“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我不许你这样说张丞相！”满朝荐有些激动起来。
魏忠贤仍然在笑。忽然魏忠贤改变话题问：“满丞相，我知道，目前你也许还捞不到多少钱，因为你虽然是丞相，但是在别人眼里你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多少人求你办事，重要的事情都是张丞相经手，但是要说你家里没有几箱金银，我魏哥也不相信。堂堂一个丞相，总没有人给你送钱？”
满朝荐急得满脸绯红：“魏哥你……我家里真的没有满箱子的金银，你也知道，我们正一品的俸禄是月俸八十七石米，折合白银八十七两，折合黄金只有八两七钱。一年的总俸禄也只有近一百两黄金，六斤左右，没有一块金砖的重量，还要应付一年全家的生活用度，还要给爹娘寄一些钱用于养老，所以家里并没有多少余钱，哪来的满箱子金银？”
魏忠贤脸色严肃起来，说：“满丞相，我的好兄弟，听你这么说，魏哥倒同情你了。是呀，当官的人如果搞不到几个外快，生活也是紧巴巴的。这样吧，看在我们是好兄弟的份上，你把我这些金砖拿几块去……”
“不不不！不行！魏哥别误会，我满朝荐怎么能够拿你魏哥的钱呢？不管怎么说，我不必为生活而担忧，我怎么能够拿你魏哥的钱呢？”
魏忠贤略作沉思，说：“这样吧，给你钱你又不要，你魏哥想帮你又帮不上，怎么办呢？我看这样，魏哥告诉你一个捞钱的诀窍，你掌握了这个诀窍，你很快就会富裕起来。”
“捞钱的诀窍？”
“对，捞钱的诀窍。如果你是一个平民百姓，这个诀窍用不上，好在你是一个当官的，而且还是很大的官，堂堂大明朝丞相。你掌握了这个诀窍，包你很快成为巨富。”
“什么诀窍？”
魏忠贤笑笑，把嘴巴合着满朝荐耳朵：“你是丞相，如果有官员调动或者提拔，或者有人要你帮忙办事，你就这样……”魏忠贤伸出两个指头做了几个动作。
“魏哥是要我索贿？这不是叫我满朝荐当贪官吗？”
“小兄弟不要说得太难听，难道你想做清官？你想做李升那样的官？，、他曾任东平府太守，以廉直再升左长史。生活清苦，人称‘清白吏’。辞官归里时，行囊如洗，其弟李晃将自己的地划出半公顷给他维持生计。这就做清官的味道。你想做李汰那样的清官吗？他虽然为官清正，不爱钱财，但是苦了自己。最傻的还是那海瑞。虽然做了数十年的官，历任州判官、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尚书丞、右佥都御史等职，有‘海青天’的美名，但是自己一辈子苦呀，坐过牢，到处受官场人物排挤，五岁女儿被活活饿死，先后三个老婆因受不了穷苦而自杀，当清官有什么好？张居正丞相不是也不喜欢他吗？现在你去看看，去看看海瑞的晚景，好凄苦的哟。张丞相曾经派巡按御史考察海瑞。御史到山中审察海瑞，只见房屋居舍冷清简陋，御史叹息而去。这就清官的下场。所以呀，小兄弟千万不要想到做清官。”
“但是我喜欢清官，只要在任一天，我就要做一天清官。”
“哎呀呀我的小兄弟，你怎么这样不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