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创生之门
灰雾笼罩整座梁渠古镇。
愤怒的大笑声，喜悦的乞讨声，悲悯的吆喝声……灰茫茫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影绰绰。
不管是灰雾还是游**的人影，到了梁河客栈这边通通都要绕行。
哪怕是河水下潜藏的一些东西，也无法进入客栈范围半分……
微风吹动河面，泛起波纹。
一道廊桥横跨的倒影，随着波纹轻轻摇晃，在这摇晃的倒影里，还包含着一个沉默的少年。
陈灯坐在护栏外面。
天空灰沉沉，水面处在客房的阴影当中，越显阴翳。
他低着头，
看着手中的一颗水果糖出神。
良久，
他把糖纸轻轻撕开，
上面用彩笔写着一行小字……
“不开心就吃颗糖吧，小学弟。”
略显幼齿的字体映入陈灯的眼瞳，他的心脏忽然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只有这一块，室长大人我都没给哦。”
脑子里猛地浮现起田育良遇害的第一晚，自己被栽赃被误会百口莫辩，蒋幼蒽第一个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无比坚定的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乌篷船里连呼吸都带着热气的初吻……
情侣酒店里被卷入灰影漩涡的无助……
以及初次见面时的‘大眼睛’……
失真的画面继续拉远，过往的一切种种像是井喷一样疯狂涌现出来……
“你好，我叫蒋幼蒽，这是我的搭档……”
“你错过了一条银河系……”
“小学弟你要赶快成长起来啊，学姐的咒太废了，我还等着你罩着我呢……”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和吱吱哦……”
“……”
发颤的手把剥开的糖果送进了口中，陈灯渐渐的攥紧了手中的糖纸，两点灼热的水珠从他的眼眶滑落，啪嗒在河面摔得稀碎。
“我和小蒋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准确的说，是小蒋主动认识的我……”
林鹤不知几时来到了陈灯旁边，两条手臂撑住木质的护栏，左手虎口结着一道血痂没有包扎，那是昨晚在画魊中被吱吱咬伤的。
“你一定很难想象，小蒋其实是个很孤单的女孩子……”
“因为吱吱的缘故，她的室友她的同学……都不愿意和她交朋友。”
“她们讨厌老鼠，连带着把老鼠的主人一块排挤在外。”
“甚至有一回，吱吱被她的室友冲进厕所，险些死掉……”
“渐渐地，她也不再对所有人露出善意，只对自己相信的人展现热情和善良。”
说到这里，林鹤飘远的语气拉了回来，扭过头看向陈灯，“我看得出，小蒋很信任你，就连吱吱也很喜欢你。”
陈灯并不十分喜欢甜食，他觉得含在嘴里的糖果甜得有些发齁，他感觉到心脏在鼓动着发颤，碎裂出一道道极细的裂纹。
“小蒋对大多数人封闭起了自己的内心，不仅限于那些说坏话的女生，也包含部分不怀好意的男生……”
“对方是不是真心喜欢她，是不是因为觊觎她的身体，而装着对吱吱表现出来的喜爱，不论是她还是吱吱，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她更渴望和同类接触，交流……”
“于是，她就找到了我。”
“以及后面的项魁、百川、宋晴……”
“自习室的成员，就是这样被她一个个找出来的，我却成了室长……”
林鹤的语气变得低迷下来，身上流露出一股形容不上来的情绪，有感伤，有缅怀，也有些其他什么混杂其中。
但无论他说什么，陈灯都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你一定好奇，之前在画魊中，徐静为什么要对小蒋说谢谢……”
直到这里，陈灯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他转过头来，“为什么？”
“因为徐静也曾是自习室的成员，后来被小卖部挖了过去……”
林鹤并没有直接说是被谁挖过去的，但陈灯心里忽然间有了答案。
他好像明白蒋幼蒽为什么，从上车起就对肖钰和徐静的态度不一样了……
“徐静是我们在一次行动中救下来的幸存者……”
“那是一个叛教者的据点，他们信奉着太阳教，狂热的认为太阳是一切生命的原始，用活人祭祀来邪神。”
“当时救下徐静的时候，她正躺在祭台上，仪式进行到一半，她的身体上绘满了晦涩的符号……”
“后来问起她来自哪里，有没有家人……什么也不记得了，空白的就像一张纸，就连‘徐静’这个名字都是小蒋给她起的。”
“我们查不到任何有关‘徐静’的信息，没过多久，她觉醒了咒官，开始对过去有了印象……”
“不过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人，报答他，可问起这个人她又一无所知……”
“我们无法确定她的觉醒是不是和那场祭祀有关，只能由小蒋暂时将她带在身边，直到后面被小卖部的人挖走……”
说到这里，林鹤停顿了一下，“或许你也看出小蒋跟徐静有过渊源。”
“事实上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小蒋已经把徐静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需要自己好好照顾的生活经验为零的大朋友……”
“所以在徐静加入小卖部后，小蒋生气了很久，很久很久……”
“可气消了，也就想明白了。”
“失忆的徐静就像一张白纸，哪懂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无非就是小卖部的人告诉她，能帮她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之类的话，她就信以为真的跟着去了。”
基于此，陈灯对蒋幼蒽和徐静的‘渊源’有了大致了解，不过他的心头又浮现起另一个疑惑来，“徐静化成纸鸢时，最后说的‘门’是什么意思？”
林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头来，对上了陈灯的眼睛。
“你知道创生之柱吗？”
一句话，
让陈灯的脑子陷入短暂的宕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但是他在脑中仔细搜寻了一轮，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组，“没听说过。”
“这世间一共有十二道创生之柱，也有人把它们称之为创生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