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你的咒是什么?”

陈灯下意识地追问邬云开,后者马上把下巴往上一昂,换上一副高手寂寞、人生如雪的神情。

“不过是序列46的【阎摩罗】罢了,继承了阎君平平无奇的一把大剑,附带一个不值一提的炎煞魊,成为了众多「执法者」当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

陈灯脑门上缓缓地抠出来一排整整齐齐的问号。

你确定你这恨不能把‘我最吊’三个字刻脸上的叙述叫做不值一提?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如果说刚刚随月生介绍到沙洲冷的咒,沙姐恨不能把尾巴翘上天的话,那么此刻的邬云开是恨不得把天都捅破个窟窿……

但陈灯不得不承认的是,邬云开的咒的序列真的有捅破天的资本,不,应该说这帮子人的咒都好变态……

苏渔111,【控鹤监】

沙洲冷89,【照夜清】

邬云开46,【阎摩罗】

宋晴是147的【狰】,这个早之前就知道了,现在陈灯更好奇的是,随月生的序列是多少?

虽然蒋幼蒽强调过,咒的序列并不完全等同于咒官的实力,但陈灯还是忍不住感到吃惊,遐想连篇。

“对了好兄弟,情报上说你的咒没有完全觉醒,显性能力好像是什么黑色的火,刚刚你是怎么驾驭我的大剑飞起来的?”

陈灯面色间浮起一丝古怪的警惕,“你们暗着调查我,还明着跟我说??”

“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什么暗着明着的,咱现在可是一家子!”

邬云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我们的咒和能力全都跟你讲了,你不得给我们交个底啊?”

陈灯只思考了一下,就快速回道,“既然要配合行动,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之前的确只有黑焱一个能力,但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现我还能控制金属。”

“你这个‘突然发现’,确实够突然……”苏渔意味不明的插进来一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难怪啊难怪!”

邬云开一惊一乍的把话题岔了开,

“我说我觉醒了两年半的大剑,我日日夜夜尝试了无数回都飞不起来,怎么今天你一踩上去直接就起飞了……”

“金属控制,早上天桥路那起车祸是你弄的吧?”

看似神经大条的邬云开忽然转过头来,嬉皮笑脸的把话头一转,陈灯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跟张敬山那老家伙不是一路的,要不是弄不过,我早都削他了,最近他的小动作可不少……”

陈灯心头的警惕减消两分,同时好像明白了出发时,随月生为什么要留人在基地了。

看上去渝江市官面上的咒官组织跟民间咒官组织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到一个十字路口,接下来要右转进入大学路,一所所高校就排布在前面这片区域。

一路走过来,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莹莹茫茫的白光变得更浓郁了……

用浓郁来形容光是个很违背语文课本的叙述,但此刻空间当中充斥的白光给陈灯的感觉,就是浓郁。

可视范围从先前的10m渐渐压缩到了5m,周围聚集的咒奴也越来越多了。

“你们看……”

苏渔忽然出声,指向停在路上的一辆白色小面,车门打开着,甚至钥匙都还插在里面,车身上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一行醒目的字迹。

“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走近车身,陈灯闻到一股血腥气味,车身上的字迹还未干透,鲜红的‘颜料’缓缓往下滴淌。

随着邬云开轻声念出这行字,冥冥之中某种规则被悄然触发……

“不好!”

一行行醒目的扭曲的字迹,开始层层叠叠的浮现出来,迅速占满所有的视野。

地上车上路灯杆上包括两边的商铺和高楼,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一切,全部爬满大大小小的血红字迹……

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咒奴仿佛得到某种指令,齐刷刷的对着众人发起了冲锋!

沙洲冷撑开的光罩像是一叶扁舟,一瞬间被投入到狂狼滔天的瀚海当中,重重叠叠的浪头疯狂冲击着寸步难行!

“嗡嗡嗡嗡嗡!!”

无穷无尽的咒奴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淡金色的光罩冲击得剧烈波动,沙洲冷的汗珠一下子就滚了下来,他开始咬紧牙关奋力抵御!

陈灯毫不犹豫,直接抬手对着前面一握,十字路口中间堵着的十几辆汽车瞬间解体,变成无数尖锐的碎片爆开。

轰!!!

成千上万的金属碎片爆出蜂鸣,视野范围内的所有咒奴一瞬清空,直接被撕成碎片。

但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汹涌过来,眨眼间就把刚刚清空的空缺填满。

其中还有一滩滩被撕碎的诡胎,青黑色的一堆堆血肉黏糊糊的蠕动着,很快汇聚成巨大的一只难以言状的雏形……

“快走!”

陈灯低喝一声,背后的相柳纹身隐隐发烫,他单手对着大学路撑开,刚才解体的金属碎片重新悬浮起来……

路上的一辆辆汽车,两边的商铺和高楼,以及金属的路灯杆和站台,一切一切金属的东西纷纷解体……

密密麻麻的尖锐的金属碎片,悬浮着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随着陈灯一掌挥出,这张网猛然对着白茫茫的街道席卷而去,形成一股摧拉枯朽的金属风暴。

拥堵的水泄不通的咒奴瞬间清空,赶在两边的‘浪潮’再次合拢过来之前,陈灯一马当先大步冲了出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嗡!”

“嗡嗡!!”

“……”

淡金色的光罩持续波动,沙洲冷的压力并没有因为陈灯的出手而减轻多少。

一只只从咒奴肚子里钻出来的诡胎,目标明确又灵活无比的朝着他们扑击过来。

虽然每次都被光罩弹开,但这层淡金色的光罩也在因为它们的不断扑击而剧烈颤动着,每颤动一次就黯淡下去一分。

“找死!”

苏渔冷煞着眉头低哼一声,邬云开以为她要大发神威,可后面的话差点让他一个踉跄。

“小晴,开弓,谁扑过来你就射谁!”

事实上根本不用苏渔提醒,宋晴早都已经出手了,只听嗖的一声尖鸣,一只扑过来的诡胎在半空中被拦截。

铮!!

银白色的箭矢震颤嗡鸣,巨大的掼力直接贯穿着它倒飞回去,猛地钉在一株行道树的树干上。

“铮!铮!”

接连着又是两声金属颤鸣,苏渔和邬云开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又有两只诡胎被射飞出去。

宋晴面容冷静不苟言笑,单手开弓银箭连发,酷飒的姿势和连贯的动作,看得一旁的沙洲冷尖叫连连,直呼姐姐杀我!

就连陈灯都忍不住留意过来,他能非常直观的感受到宋晴变强了,跟上次在水云间比起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连她之前从不离身的复合弓都变成了一张特制的反曲弓,看上去更具张力和杀伤力。陈灯开始好奇这段期间,她都经历些了什么?

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陈灯一边控制着一小股金属风暴开路,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把宋晴射出去的箭矢收回来。

让他暗暗吃惊的是,这些箭矢竟然都用的特制材料,其中掺杂着记忆金属,射出去的过程中造成的损坏或者变形,自动复原。

以宋晴的经济状况,不说绝对,但一定很难打造出这样一套装备,陈灯只能猜测与随月生他们这个民间组织有关……

“前面的字变了。”

苏渔忽然开口拉回了陈灯略微飘散的思绪,她控制着那只盘旋在低空的白鹤俯冲下来,快速的捕捉到地面上猩红的字迹。

“有人在求救?”

眉头微蹙,苏渔的语气并不确定,直到众人快速行进过去,看清那三个歪曲的流血的大字……‘救救我!’

继续往前。

混凝土浇筑的马路、路上拥堵的车辆、路旁的公交站台……‘救命’、‘救救我’的字迹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看上去也愈发的潦草慌张。

经历过前面念出那句警告而引发的变故,现在谁都没有再贸然的发言,最后还是沙洲冷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这个大盲疆里还有幸存者?”

看上去这些求救的字迹比那句‘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的警告要浅一些,红得没有那么深暗。

“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陈灯稍作思索,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单看这些字迹好像是在求救,可如果把它们跟那些‘警告’联系起来呢?”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马上就领会到陈灯的意思,“不要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

“这些求救的字迹有可能是咒故意留下的,以此来判别我们是否能看得见!”

“不排除这种可能……”

陈灯的话在众人心头敲响警钟,纷纷提高了警惕继续行进。

沙洲冷维持【照夜清】的光罩,宋晴负责解决那些突进过来的诡胎,苏渔保留着一只白鹤在低空盘旋,尽自己所能的提供侦查信息。

随着陈灯持续向前迈步,周围的一切金属无声解体,分解成无数尖锐的碎片,形成一股小型的金属风暴,沿着大学路缓缓推进。

只有邬云开和随月生没有出手,邬云开是因为显性能力的缘故,此刻不太派得上用场,但随月生却让陈灯有些搞不懂了。

从他最开始解决那两只诡胎的手段来看,他绝对有能力比宋晴更轻松的解决那些扑过来的诡胎,更有效的分担沙洲冷和自己的压力。

但就那一次出手过后他就再也没动过手,甚至连话都很少再说。

哪怕刚才众人对突然出现的求救字迹展开商讨,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跟在光罩里面,但又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好几次陈灯偷偷瞄过去,总能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忽然有种被大佬保驾护航下副本、专门历练涨经验的错觉?肿么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