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钩距断案

“这位兄台,什么不对?”,仵作从行十余年,县中看尸查痕只其一人,向来说一不二,从未有人提出过反对意见,心中隐藏着一份骄傲和自满,今日忽被这么一年轻人当众多大员当面驳回来,面子上自然挂不住,但还不知其身份,不敢妄为,只能先放低姿态。

“尸体死因!”。赵光汉淡然说道。

“哼!还请赐教”。

“你可曾看到尸体手指指甲月牙处有细小黑点,舌头下部轻微发黄溃烂?”仵作听罢,连忙上前再次查看,惊讶发现果真如赵广汉所说。

“你再轻按尸体腹部,可有轻微胀肿?”

“啊?这···”,仵作轻按,又如赵广汉所说,不由得大汗淋漓。

赵广汉厉声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这···,这是中毒症状。”仵作声音颤抖。

“不错!蔡钰虽死于刀伤失血,但当时其实已经身中剧毒,毒杀、刀杀二招并行,杀人之物定然不是武艺高超,而我观屋中,毒物所在应该是在桌上的那碗鱼羹和点心之中”。

众人扭头望去,才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小份夜宵。

“虽蔡钰所食不多,中毒外表迹象不甚明显,但仔细观之还是可以一眼看出,而你!竟然只看到表面的刀伤便先入为主,勘察时粗心大意,草芥人命,妄下定论,误导案情,你该当何罪!”。

仵作‘扑腾’一声跪下。

霍沐雪冷冷看着自傲的仵作淡淡说道:“断案之术,差之秋毫,则会谬之千里。”

孙铭脸色发黑:“丢人现眼,还不滚下去!广汉,你还看出什么?”。

仵作擦拭头顶硕大的汗珠,狼狈爬着退下。

赵广汉沉吟一刻,轻轻说道:“现在还所知甚少,不过有三点疑问,若是能解开这三点疑问,我想我们就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哪三点疑问?”霍沐雪问道。

“第一、何人在羹中下毒?第二、屋内无外人进入,倘若是屋内木偶杀人,它是如何杀人?第三、木偶杀人后去了哪里?”赵广汉额头紧皱。

众人听罢也纷纷点头。

赵广汉想了一下:“孙大人,我建议派人出青阳侯府门向西巡查,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为何?”霍禹不解。

“不管何物,杀人后逃离定要先隐藏踪迹,青阳侯府门前道路东西通行,东边直走半里便进入了百姓密集的居民坊,而涿郡百姓家中盛行养犬,深夜若在坊上通过,定然吠声一片,惊扰众人。青阳侯府向西,百姓居住稀落,半里外更是荒野树林,一里外就是涿水河,凶手若想隐藏踪迹,一定会出门西行。”

霍禹细细思索,突感赵广汉所言有理,其虽寥寥几句,却又分断精准,如庖丁解牛一般将众人能接触到,却又难以串在一起联想的细节连在一起。

“你这推理手法似乎有些奇特,这是什么断案之术?”

陈九笑着回答:“这是我赵大哥独创的钩距法”。

霍沐雪:“什么是钩距法?”

陈九看霍沐雪不解,心中大爽,神情有些得意洋洋:“钩距法其实就是广泛调查,深挖各种线索,隐藏形迹,从旁推究,弄清楚事情真相,赵大哥来时其实已经在青阳侯府周围转了一圈了,对周围环境已然了解,所以才作这样的推断。”

赵广汉笑着解释道:“钩距法只是在下平时断案所积累的一点心得,难登大雅之堂,其实很简单,比如我们要了解马的价格,就先问狗的价格,再问羊的,再问牛的,再问到马,然后参照彼此的价格,比较验算,来推测核准,这样就可知道马价的贵或贱而不会失实了,在办案中我便运用这种钩距法寻找线索,得以查清事情真相,当我之前勘查完青阳侯府的周围环境时,心中对杀人之物可能的逃脱路线便有了推算。”

“好!好一个问羊知马!此法倒让我有些大开眼界了。”霍禹大笑道。

众人纷纷叹服,公孙骞、陈九等人相视一笑,胸膛都挺起几分,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对赵广汉此法自然是心知肚明。

“还请孙大人马上派人向西寻找线索。”霍沐雪说道。

“你们快去,有线索火速来报”,孙铭向衙役下达指令。

“咦?这是怎么回事?”赵广汉额头紧皱。

“怎么了?”霍沐雪问道。

“为何屋中会如此凌乱,像被人搜过一样,孙大人,是屋中一开始便这样吗?”

孙铭一脸愁容:“不错,我们一来,这屋中便是如此,青阳侯府的人称昨夜书房中除了青阳侯蔡钰和管家奉三,便只有里屋那六具木偶,难不成真的是失踪的第六具木偶昨夜复活,杀死了蔡钰?”

听孙铭说起木偶,公孙骞连忙说道:“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