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 药王庙旁的枯井

白大爷冲白大宝:“你明天去银行给我取钱,要放进红包里包好了,你现在赶紧走吧,省的明天早晨起不来。”

白大宝点头哈腰:“好的爹,好的,好的。”冲马青青摆摆手,走向门外。

白大爷冲马青青:“来闺女,坐坐,你大爷我还真是饿了。”

房间内白大爷拿筷子吃饭,房间外,白大宝走出客厅到院子里,又赶紧返回到客厅门口,轻手轻脚靠近房门,侧耳听房间内的动静。

白大宝听了听,又绕到窗户旁,隔着窗户偷偷摸摸往里观看。

窗户里的客厅内,灯光朦朦胧胧,白大爷在吃饭,马青青一旁陪着。

白大爷吃着饭:“来闺女,你再吃点,这一天了,在高铁上你也吃不好,到家了,你就别客气。”

马青青拍着胸部:“我吃饱了大爷,我不客气,您赶紧吃,吃好了喝好了,我陪您聊会天,我就回去了。”

白大爷:“回去啥,不许回去了,再说回去,你大爷我可是真生气了,你看看,那隔壁房间,空调早就给你开好了,床铺也给你铺好了,咱们家有的是地儿。”

窗户外有响动,可能是白大宝碰到了什么东西。白大爷抬头冲外面喊:“谁呀,有事进来吧。”

院子里,白大宝赶紧蹑手蹑脚的弓着腰,偷偷摸摸走向大门口。

白大爷起身走向门口,冲马青青说:“我这儿子坏着呢,总惦记我的这些家产,我去看看。”

马青青起身陪着白大爷走向门口,白大宝迅速从院子大门口消失了。

白大爷和马青青推开客厅门出来,夜色下,院子里一片安静。白大爷喊一嗓子:“白大宝,你个孙子,你是不是偷听墙根来着,你给我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院子外,没有白大宝的任何回音,只有远方的夜色下,有夜猫子的叫声传过来。白大爷回身进屋,招呼马青青:“回屋吧闺女,没事了。”

马青青迟疑着脚步,拒绝道:“大爷,我回去吧,住您这里不合适吧。”

白大爷拉住马青青走进客厅门:“没啥不合适的,赶紧回屋,省的进蚊子,大爷我还有事给你说。”

二人回到房间里,白大爷给餐桌前的马青青一边倒水;一边说:“你喝水闺女。我这儿子呀,不是亲的,和我隔着心呢。”

马青青喝水:“我知道大爷,刚才白大哥给我说了,说刚才那二舅是白大哥的亲爸爸。”

白大爷:“是的闺女,没错,估计刚才他不走,肯定是想偷听我给你说啥?我这儿子,在外人面前孝顺着呢,其实就是外表装好人,他要不是看在我这么多财产的份上,才不听我的话呢。”

马青青点点头:“奥,是这样啊大爷,不过我看白大哥这人挺好的啊。”

白大爷:“好是好,就是不听话,咱就说这拆迁吧,我只要把我那些老物件安置好了,就可以考虑签拆迁协议,可是,闺女,你知道这白大宝对待我那些老物件是怎么着的吗?”

马青青摇摇头:“不知道大爷,他想怎么着?”

白大爷气愤:“哼,他想让我打包送人,或者是卖给收废品的,你说说,你说说,这都是我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心血,他要送人,你说这气不气人。哎呦,我这一大家子产业,将来都白便宜这孙子了。”

马青青:“您想开些大爷,钱财吗,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白大爷:“是的闺女,这些老物件,我也带不走,你大爷我更不指望他给我带来多少财富,但是,我必须要给它们找个好的地方,你就看看那些老的信号灯,老的铁路制服,它可都是咱们铁路发展史的见证啊。”

马青青:“是的大爷,难得您这么有心,我作为铁路职工,也为您感觉到骄傲。”

白大爷:“骄傲啥啊闺女,这都是小事情,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呢闺女。”

马青青:“还有什么事啊大爷,能比您这些老物件还让人感觉骄傲。”

白大爷起身站起来,往外面看看听听后,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闺女啊,不是我骗你,绝对没有骗你啊,咱们这院子里,还有一口枯井。”

马青青:“什么枯井大爷,我看过一个电视,是说枯井里有宝贝,您是不是也想偷偷摸摸把枯井里的宝贝挖出来。”

白大爷:“是的闺女,咱不用偷偷摸摸,咱光明正大挖出来就行,可是没有人听我的,总认为我胡说八道,看电视看多了,给大家讲故事。”

马青青:“我信您的大爷,您说院子里有枯井,我怎么没有看到啊。”

白大爷:“你当然看不到了闺女,这枯井啊,**的时候,被填土埋上了,后来……”白大爷说到此,起身看房间窗户后,小声说“不好,外面院子里有人偷听。”

马青青被白大爷吓一跳,看着白大爷起身要出去,马青青赶紧摁住大爷:“大爷,您别出去了,这大夜里的,别再磕着碰着。”

白大爷推开马青青,颤巍巍起身后言道:“没事闺女,我出去看看,要不然,我不踏实。”

马青青只好搀扶着白大爷起身走向客厅门口,打开门,来到室外。院子里的夜色下很安静,一只猫在墙头上叫了一声,跑远了。白大爷看到后,回转身自语:“我给听错了,院子里没有人。人呀岁数大了,总感觉到疑神疑鬼的。”

马青青打着哈欠:“大爷,您要是不让我走的话,那我就睡去了。”

白大爷:“不着急闺女,你大爷我没有把你当外人,有些事啊,你大爷我也想给你聊一聊,我怕我有一天不在了,把秘密都带进棺材里了。”

马青青无奈点点头,言道:“那好的大爷,您就再接着给我讲一讲吧。”

白大爷拉住马青青坐到沙发上,自己靠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闺女啊,我就给你讲一讲,咱们这村啊,有个药王庙,就在这隔壁,不过这药王庙啊,是新建的,也就是说是后来给盖得。”

马青青点点头,白大爷继续讲:“它从前的遗址啊,就在咱们这院子里。”

马青青喝口水,打断白大爷的讲述:“明白的大爷,咱们这院子从前是药王庙的遗址。”

白大爷:“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现在村里啊,还有一些老人知道这事,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了。”

马青青兴趣盎然:“好的大爷,您接着说。”

白大爷:“这事啊,我得慢慢给你说闺女,我呀,是后来到咱们村的,我不给你说过吗,我老家东北的,年轻时候当兵转业到东北的铁路上,后来支援北京建设,这才来到咱们北京铁路局。当时啊,人家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就是白大宝的亲姨,也就是我媳妇,哎呀,我对不起我这老伴儿呀,我早年间回老家的时候,把我们的闺女丢了。老伴儿总是想不开,思念闺女,想念闺女,哎,不说了,不说了闺女,咱还说药王庙的事儿,刚才我说到哪里了闺女?”

马青青:“大爷,您说药王庙遗址是咱们这院子。”

白大爷喝口水:“对对对,大爷我今天高兴,我得把我心中埋藏的秘密,都给闺女你说说,要不然,我给别人说,他们都不信,说我神叨叨的,大脑不正常,其实啊,他们才不正常呢。”

马青青笑:“您说吧大爷,我信。您呀,就跟我亲爸爸一样。”

白大爷:“那就好闺女,我刚到咱们村的时候,也就是和我媳妇刚结婚的时候,借住在药王庙里,**有一年破四旧,年轻小将们就把药王庙砸了,大殿给推到了,一些香炉啊,药王像啊,还有一些古旧文物啊,都给扔进院子里的井里去了。”

马青青:“奥,明白了大爷,那井在哪里啊,我也没有看到这院子里有井啊。”

白大爷:“有井,从前水好喝着呢,井水还能治病,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喝点井水,一准儿能好。”

马青青继续追问:“那井还有吗大爷,是在这院子里吗?”

白大爷:“有啊闺女,当时啊咱们北京修地铁,地下水位下降,井呀就没有水了,干枯了,大伙也不爱惜,井荒废了,成了一眼枯井,盖房子的时候,就给填埋了。”

马青青:“明白了大爷,您是想把枯井挖开,把里面从前扔进去的古旧文物取出来。”

白大爷:“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闺女。”

马青青:“可是,您也知道大爷,我虽然相信您说的是有其事,可、可我也没有力气帮助您挖井啊。”

白大爷摇着头:“不用你挖闺女,我也挖不动了,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信我,我给大家说,咱们这里有口枯井,井里埋藏着文物,人家都说我有神经病,胡说八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马青青:“那我帮您想一想办法大爷,咱们是不是找一下区里的文物部门。”

白大爷:“哎,这是个好主意闺女,现在拆迁队的这帮人,都想着我赶紧在拆迁合同上签字,我好搬家走人,这白大宝也不支持我,闺女啊,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地下的文物丢了啊。”

马青青:“大爷,现在那个枯井在院子了什么地方,好找吗?”

白大爷:“这个枯井得位置啊,只有你大爷我一人知道,我不能够给别人说闺女。”

马青青:“你给白大宝说吧大爷,让他找人帮你挖开,找出文物不就行了吗?”

白大爷小声:“不行闺女,就我那儿子,也不是亲生的,嘴上说对我好,心里头不知道想什么呢?这枯井位置一旦透露出去,他要是把我送敬老院了,或者神经病医院了,他自己偷偷摸摸挖出来,就独霸了这些珍贵的文物。”

马青青:“那该怎么办啊大爷?”白大爷没有回音,马青青抬头看白大爷,白大爷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打着鼾,睡着了。

马青青也闭上了眼睛,室外,夜色如水,浸满过来,京城西南,看丹村内,只剩下白大爷家一个孤零零的院落,四周围全是拆迁后的空地,外墙上白灰写着拆字,有猫头鹰的叫声传过来,院子里的灯光熄灭了。

此时的马青青睡在**,暗淡的灯光下,卧室一侧架子上挂着的一件件铁路制服,制服上面戴着一顶顶大沿帽。它们就像一位位复活的真人,开始活动起来。马青青夜色下睁大眼睛,恐怖的目光,看着高高大大的人影儿,逼向自己的床前,摁住了自己的身体,马青青惊恐的高喊:“来人呀,来人呀,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