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意外线索
霍庆海被杀了，四海码头出事了，这两件事前后发生，难道……都是沈越的计划？若真是如此，这沈越实在不简单，自己都被他利用了，那么，纵然他是最合适验证周正是不是国民党间谍的人选，也不能留他，不然，此人将来必定成为强劲的敌人。
既然有可能成为敌人，那就得趁他羽翼未丰，将其扼杀在萌芽中。
顾凯心中对沈越起了杀意，他如此想着，斯蒂庞克拐入另一条街，顾凯已看见四海码头门前停着的几辆挂着日本旗的轿车，看见持枪守在四海码头门前的日本兵，他不敢得罪日本人，离门口尚远，便命令停车，步行走去。
突然，四海码头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他被这突兀的枪响吓了一跳，稳了稳神，加快脚步走去，只见门前的日本兵已发现了他们，立即端起枪瞄准。
顾凯从日本兵衣着的服饰看出他们隶属宪兵大队，连忙表明身份喊道：“我是76号行动处处长顾凯。”
日本兵不为所动，保持着端枪瞄准顾凯一行人的姿势，似乎一旦顾凯这些人再往前一步，他们就毫不留情的开枪。顾凯见状，又急又怒，却又不敢与日本人正面冲突，一时间，他进退两难，气的肺都快炸了。就在这时，麻生太郎踏着步子走了出来，顾凯看到麻生太郎，连忙招手喊道：“麻生科长。”
“顾桑？”
麻生太郎扭头望见顾凯，一脸疑惑，摆摆手示意日本兵放下枪；顾凯见日本兵将枪放下，边快步走过去边说道：“麻生科长，这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劳您大驾？”
麻生太郎不答反问道：“顾桑因何来此？”
76号是个特务组织，主要负责调查潜伏在上海的共产党、国民党间谍；而四海码头发生的只是帮派之间的暴乱事件，这归警察局负责，他们76号的人并不该出现在此。
顾凯想了个理由，回道：“我们76号有个特务与霍庆海有些私仇，我听说四海码头出事了，不知是不是我们的人惹出来的乱子，就过来看看。麻生科长来这是？”
“沈越？”麻生太郎问道。
顾凯一脸诧异的问道：“麻生科长怎么知道沈越？”
“他是76号的特务，我不该知道吗？”
“哦，不是。”
顾凯心里慌乱不已，生怕惹怒了麻生太郎，连忙找话圆回来、拍马屁道，“他刚来76号，我没想到麻生科长会知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科长的慧眼。”
“他能力不错，顾桑可要爱惜这个人才哟！”
顾凯更加疑惑了，沈越什么时候、怎么结识的麻生太郎？还被麻生太郎如此欣赏？他一时想不通，不过，他却清楚，除去沈越已是不可能，连忙赔笑道：“科长欣赏的人，定有过人能力，下官一定委以重任。”
“告辞。”
麻生太郎淡淡说了句，抬步上了车，只见日本兵也开始收队，不消片刻，这些日本人就从四海码头门前消失了。
顾凯越想越觉得此事怪异，沈越若是早与麻生太郎相识，他没必要为了躲避霍庆海的追杀而进76号，直接找麻生太郎庇佑不就完了；可见他与麻生太郎认识不久，那他是如何获得麻生太郎赏识？难道……与今晚霍庆海被杀、四海码头出事有关？四海码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凯边想边带人进了四海码头，只见四海码头里面满是尸体、血流成河，不难看出此地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再往前走，只见樊毅、宋义、赵得胜也倒在血泊之中，霍庆海血粼粼的人头就在他们尸体旁边。
藏青帮几个当家都死了。
藏青帮完了。
“顾处长。”
突然，远处传来的喊声将顾凯从错愕中拉回来，他扭头望去，只见沈越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沈越目睹完樊毅等人被枪杀，就去货船叫林虎他们出来，刚带人走回来，就见到顾凯站在樊毅等人的尸体前，他边走来边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晚的动静这么大，把顾处长都惊动了。”
顾凯没理沈越的揶揄，冷冷问道：“他们是你杀的？”
“我要有这本事，怎么还处处躲着霍庆海？”
沈越耸了耸肩，继续说道，“麻生科长觉得这四海码头应该易主了，他们没活的必要了。”
顾凯听出沈越话中之意，冷冷问道：“这四海码头是你的了？”
“顾处长别担心，你的生意可以照常做。”
“呵……”
顾凯不屑一笑，继续说道，“沈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一跃就跳过了龙门，以后我顾凯是不是该在你身边讨饭吃？”
“顾处长哪里话，有钱大家一起赚嘛！顾处长的生意油水可是不少。”沈越笑嘻嘻的回道。
“我的货什么时候出？”
“估计得晚些，顾处长也看到了，码头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也得收拾个两三天。”
“你不会做手脚吧？”
沈越一脸讨好的回道：“卑职哪里敢，卑职还得在顾处长手底下讨生活呢！”
“那就麻烦沈老板尽快将货整理好。”
“是。”
“告辞。”
“顾处长慢走，不送。”
沈越笑嘻嘻的回了句，目送着顾凯带人离去，见顾凯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才收回目光，一扭头，只见林虎正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沈越吓的一哆嗦，一脸滑稽的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虎阴着脸没说话，一把拉着沈越的胳膊往一边拽，走到四下无人之地，开口质问道：“你真打算投靠日本人？当卖国求荣的汉奸？”
“怎么？后悔了？”
沈越不答反问了句，笑着说道，“霍庆海死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可以把他的死全部揽在身上，跟你猛虎帮没任何关系；可你不舍得放弃霍庆海的地盘。我现在不仅保住了你们的命，还帮你夺了霍庆海的地盘，你竟然又想保持清高，要良心？哼……林虎，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
林虎一时语塞、底气全无，他当然知道世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当卖国求荣的汉奸，做日本人的走狗；沈越，我们可都是中国人。”
“我们当然是中国人。”沈越语气傲然的回道。
“那你是……”林虎四处望了望，似乎担心有人偷听，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假意投诚日本人？”
沈越没回答，目光直视着林虎的眼睛，一脸严肃的问道：“林大哥，你相信我吗？”
林虎感受到沈越眼神中的真诚，点头回道：“相信。”
“那就听我的。”
沈越气势凌然，继续说道，“这两天，一边让人处理四海码头的事，一边逐个收回藏青帮的地盘。另外，警察局那边也尽快打点，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没动作？捞钱的事，他们的鼻子可比狗都灵光。”
林虎看到走来的徐怀志一伙人，一脸嫌弃，说道：“怎么没动作？那不来了嘛！”
……
……
顾凯很郁闷，他计划的事竟全出了岔子，帮霍庆海杀沈越，结果，霍庆海被沈越杀了；想杀了沈越以绝后患，结果，沈越攀上了麻生太郎，自己根本不能动他；而且，沈越现在掌控了四海码头，自己的货还得靠他走。顾凯越想越气，阴着一张脸，车里的特务看出他心情不佳，一个个大气不敢喘，车内的气氛诡异的令人难受。
如此行了一路，车子缓缓驶入76号，之后，停了下来，顾凯下车，进了办公楼，其他特务才松了口气。
叶青青已在情报科办公室的窗户前站了许久，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办公楼的门口前，顾凯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眼睛一亮，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抱起桌上的一叠文件走了出去，她走的很慢，心里计算着顾凯上楼的时间，快要走到楼梯口，只见顾凯走了上来，她故意低下头，朝顾凯撞了上去，撞到顾凯，又故意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对……”
“瞎了吗？那双狗眼看不清就挖了。”
叶青青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顾凯就大骂了起来，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也知道了叶青青这颗钉子被周正发现了，没什么价值了，一颗弃子，他有什么可在乎？
叶青青不知顾凯为何与之前约定的反应不同，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顾处长，对不起。”
顾凯撇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知道叶青青是向自己传递情报，现在知道叶青青暴露了，索性也不再做样子了，淡淡说道：“跟我来。”
“啊？”
叶青青一脸疑惑，她是顾处长安插在情报处的钉子，两人的关系一直隐藏的很好，顾处长这次怎么明面上召自己？她虽心中疑惑，可上级下令，她也只能乖乖的听令。
“你已经暴露了。”
顾凯一进办公室，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叶青青，不顾叶青青惊愕的神情，继续说道，“情报处你是待不下去了，我可以把你调到行动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76号。”
“属下全听顾处安排。”
“那就来行动处吧！”
顾凯淡淡说了句，撇了眼叶青青抱着的文件，随口问道，“这次情报处又在监听什么人？”
“回顾处，这次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是关于神秘的3号电台。”
顾凯听到‘神秘的3号电台’，脸色不由一变，激动说道：“说仔细些。”
“是。”
叶青青应了句，边从文件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凯边说道，“属下暗中收集情报处监听的情报，在其中一个情报本里的一份情报上发现了一些字体印迹，是情报员写的太用力留在下一页纸上的，属下出于好奇就用铅笔涂抹出来，发现情报是关于神秘的3号电台，这个情报本是蝴蝶的，奇怪的是情报处的档案中并没有这条情报。”
顾凯拿着纸张望着上面用铅笔涂抹隐隐约约露出的字，上面写着：4月12日，神秘的3号电台启动，时长十秒，内容：老地方，等你；接受的电台不在上海，未查到在哪，未能追踪到发报地点。
4月12号。
天鹰刚来上海不久。
天鹰就是用神秘的3号电台发出的电报与潜伏在上海的间谍接上头，可电报内容没有见面的时间、地点，而且，接受电台竟不在上海，那天鹰怎么与间谍接上头？而且，这份情报是蝴蝶监听到，然而，蝴蝶竟被人杀了。
难不成……
顾凯脑海中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突然，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如果电报一发出，那个间谍就知道呢？接受的电台在不在上海都无所谓。如果两人以前就约定过再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呢？只要神秘的3号电台启动，就是他们接头的信号。而且，监听到这份电报的蝴蝶在之后被杀了，关于神秘3号电台的监听记录也被销毁了，若不是蝴蝶书写太用力留下了线索，这件事便无从可查。
能做到这些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人就是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