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3
次日下午两点，宋子琼出现在方宙的别墅里，手和脚都被皮带捆绑住，嘴巴里塞着一块白布，她是被她经纪人Coco找的两个保镖抬进来的，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架势还以为她被绑架了。
Coco先对方宙愿意接手宋子琼这一患者表示感谢，然后与其签心理咨询合同。方宙特别说明了里面的一条“霸王条款”——咨询内容必须全程录音且不管甲方是有愿意，乙方都有权保留录音。
Coco只想尽快把她的摇钱树治好，所以对这种条款压根不放在心上。合同签完后，Coco跟彭瑞一起走到餐厅旁听，两个保镖则站在门外把风。一切准备就绪，方宙按下录音机录音键，拿走宋子琼嘴巴里的白布。
不出他所料，宋子琼一张嘴说话，就吐出一堆脏字。如果她的手没有被捆绑，方宙会像其他医生一样被她暴力对待。只听宋子琼从Coco开始骂起，接着是两个保镖，然后是彭瑞，最后是方宙，当然她指名道姓骂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名字——谈佳莹。
“谈佳莹，你演技不错啊！又变成心理咨询师要给我看病。”她将方宙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眼神中充满敌意。方宙被扫视的同时，也在端详对方。宋子琼今年二十六岁，比谈佳莹年轻四岁，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在这个整容盛行的年代，宋子琼的脸几乎是纯天然的，她长得有点像混血儿，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十分立体，而且她自带一种冷艳傲气，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尽管现在变得有些疯癫痴魔，但很奇怪，她的疯癫竟然赋予了她一种异样的美。
“我有什么病？你他妈才有病！”宋子琼还在继续辱骂，“你有严重的人格分裂，一会儿假装是我经纪人，一会儿假装是我保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根本就没死！你装死，你骗的了所有人，但骗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有死，你现在回来报复我，是不是？因为我比你红，抢了你的商务代言，抢了你的封面头条，抢了你的女主角！”
方宙没有打断宋子琼的谩骂，他让她尽情宣泄。总会骂累的，他想，等到她累了，就可以开始谈话了。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宋子琼的歇斯底里症状缓和，她停下来，瘫坐在沙发上。
“你要喝水吗？”方宙终于开口。
宋子琼向方宙白了一眼。“我怕你给我下毒，不要。”
方宙从茶几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没有开过，要不要喝随便你。”
宋子琼犹豫片刻道：“你帮我绑着，我怎么喝？”
方宙打开矿泉水，又从茶几下拿出一根吸管，插入矿泉水，将矿泉水挪到宋子琼近前，宋子琼尝试俯身，刚好嘴巴能够到吸管。她猛吸了几口水。
“宋子琼，如果我是谈佳莹，你不觉得我的长相和我的声音跟她都不一样吗？”
宋子琼喝完水，嗤之以鼻道：“没用的，你骗不了我，虽然你的长相和声音都变了，但我知道你就是谈佳莹，你的灵魂就是谈佳莹的灵魂，我不会被你的皮相给骗了。”
方宙回到座位。“所以目前你还是能看出我的模样不是谈佳莹原来的模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想确认一下你患病的程度。”
“你再敢说我有病试试？”宋子琼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凶狠的目光，双手挣扎着想挣脱皮带的束缚。但方宙见过太多奇怪的病人，曾经有一个，一来就在客厅里拉了一坨屎，所以方宙见怪不怪，也不怕任何来自病人口中的威胁。
“你听说过一种叫替身综合症的病吗？”
“什么？”
“替身综合症。得了这种病的人看这个世界只会看到两种人：你自己和那个你认为会迫害你的人，也就是谈佳莹。”
“这怎么可能？你骗三岁小孩呢？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
“你读书少我不怪你。”宋子琼被方宙的话语激怒，目光愈发狠戾，但方宙毫无压力，继续泰然自若地往下说，“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因为这种病症比较罕见，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国内近十年我知道的也只有一例，这名患者认为周围所有人都是她已故的哥哥，认为她哥哥没有死，灵魂还在世间游**，化身成周围的人接近她。
“有个很有意思的事，世界上第一例替身综合症也跟演员有关。患者是一名二十七岁的女工，她声称自己被一个著名女演员迫害，说这个演员到处跟着她，以各种面目出现在她面前，有些她认识，比如同事、雇主，有些则不认识，比如路上的陌生人。后来她入院了，但她认为医生、护士也是这个演员的化身。这个女工的情况跟你很像。”
宋子琼听完，冷哼一声。“装得还真像个心理咨询师，编一个莫名其妙的病出来，但我不会相信你的，谈佳莹。”
“我不是让你相信我，而是让你明白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方宙指了指宋子琼被绑的手脚，“是你自己造成的。其实我没把握能把你治好，因为这种病的病因非常复杂。但有些病不一定要治好，如果你能跟你的病和平相处，你依然能愉快地生活、工作，就像我们和体内的细菌和平共处一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简单，宋子琼，你想想，现在你因为……一个灵魂，用你的说法，搞得你鸡犬不宁，你不是还要拍《替身2》吗？我听说停拍了，你不想回去继续拍吗？”
“这不还是因为你吗！你一会儿变成庞婉茹接近我，一会儿变成化妆师，甚至还变成导演，快把我逼疯了！”
“我对你做了什么？就算我变成这么多人接近你，我对你做了什么？如果我变成庞婉茹，我只不过和你演对手戏；如果我变成化妆师，我也只是给你上妆；导演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透过镜头看你，我对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当然，你会趁别人不注意对我下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如果你在片场装满监控呢？有监控在，我就不敢对你下手吧。”
宋子琼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你总不能这辈子就这样为了躲着我什么都不干吧，既然我这么神通广大，你不应该想想对策反击吗？其实装监控也不是最根本的解决方式，但可以缓解你的焦虑。”
“我没有焦虑。”宋子琼嘴硬地顶回一句，然后停顿几秒又问，“那你所谓的最根本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最根本的解决方式是你跟我和解。”
宋子琼浮夸地笑了。“和解？你？我红了之后，你在背后不停地狙我，害我被网爆，现在又装死搞事折磨我，怎么和解？我们之间的仇恨没法化解！”
“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宋子琼不禁抖了一下身体，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别逼我对你下手！”
两人互相对视几秒后，方宙突然起身，绕过茶几向宋子琼走去。宋子琼见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