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仙1

刚回玉虚宫,君潭就带着颜溟跟着沐子瞻来到了正殿。殿中,参商明跟君墨等几名下山除妖的弟子都在。看到颜溟活着回来,众人立刻都松了一口气。

参商明率先走上前去,朝脸色铁青的沐子瞻问道:“义兄,你可见到抓走颜溟的那名女仙了?”

沐子瞻没回,大步走到一张銮椅中坐了下来,一脸怒容地瞪着颜溟,大声斥责道:“我们玉虚宫素来规矩严明,没掌宫者的命令,谁也不得私自下山。这次除妖,你师叔没有派你下山,谁让你擅自离宫的!”

面对沐子瞻的怒吼,殿中众人身子皆微微一抖,不敢出声。

颜溟自觉有错,瘦小的身子朝沐子瞻跪了下来,低头认错:“颜溟知错,请师父责罚。”

“知错?你错在哪了?你倒给我说说!”沐子瞻嗤鼻道。

颜溟小嘴微抿,声音暗哑:“弟子不该自不量力,妄想趁师兄们除妖之际,得那狼妖妖丹增长修为。”

见他这般通透,沐子瞻一阵冷哼:“先前我还觉得你这孩子机灵,虽修不了仙,但可以读书习字,做个文修,现在看来,是我眼拙了。你竟然光听宫内的师兄们胡诌,就以为吃了那狼妖妖丹对你这副身体有用。颜溟,自你刚入我玉虚宫时,我便告诉过你,你天生灵脉枯死,即使吃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除非你回炉重造,重塑灵脉,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有修仙的命,你为何就不死心呢!”

沐子瞻的话像针一样深深地刺在颜溟心上,颜溟小手死死地攥紧,咬着牙,脸色发白,清澈的眼眸里一片莹润,他低着头,没有再吭声。

见他这副模样,在旁的君潭等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年纪尚轻的君墨第一个站了出来,帮颜溟说话道:“师父,颜溟虽未经同意擅自离宫,但这次若不是他引开了狼妖,我跟师兄们都凶多吉少,你就莫怪他了。”

“是啊,师父,颜溟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你一向赏罚分明,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君笑也帮忙说道。

君铮跟君临互相看了一眼,刚也想站出来,就见沐子瞻愤怒地一掌拍在椅座上,怒吼道:“杀不了狼妖是你们几个无能!我还没有追究你们的过错,你们倒好,还敢出来替他说话!”

众弟子立刻噤声。

沐子瞻黑着脸起身:“我玉虚宫乃蓬莱山第一大宫,区区几只狼妖,你们都除不了,这事若被传了出去,玉虚宫颜面何在,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师父息怒,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带好师弟们。除妖之事,是我学艺不精,还请师父责罚。”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君潭站了出来,双手握拳,低着头向沐子瞻请罪。

其他几位弟子见大师兄出来领罪,纷纷跟着请罪起来。

“君临是二师兄,此事我也有错,还请师父一同责罚。”

“师父,君铮也有错。”

“师父,君笑愿意陪师兄们一同受罚。”

“还有我,师父,君墨也知错了。”

沐子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大手一挥,喝道:“你们几个既已知错,那还不快给我滚去修炼。三日之后,我会亲自考你们问心决九式,谁若考核不通过,就给我立刻收拾包裹,滚出玉虚宫,从此以后,你们别再说是我沐子瞻的弟子!”

“三日!”君笑大呼一声,忍不住怯懦地问,“师父,问心决你今日才教我们,三日就让我们研习通透九式,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些?”

“你有意见?”沐子瞻横眉看向君笑,眯眼道,“那就两日。”

君笑哽住,还想再说,身旁的二师兄君临急忙拉住他,摇了摇头。

“师父,我会好好监督师弟们修炼的,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君潭对着沐子瞻作揖道。

沐子瞻背过身去,没再理会他们。众弟子不敢再多言,默默转身离去。颜溟跟着起身,要一同前去受罚,沐子瞻却喊住了他。

“颜溟,你留下。”

闻言,颜溟立刻调转脚步,再度跪倒在沐子瞻脚下。

沐子瞻朝他走了过去,立在颜溟身前,满脸威严地问:“你无修为,我也不曾教过你问心决,你跟他们同去做什么?

颜溟依旧低着头,委屈地闷声道:“师兄们皆天资聪颖,即使只有两日,问心决也难不倒他们。师父要考师兄们问心决不过就是个借口,本意难道不是要赶颜溟走吗?”

“我若真要赶你出宫,何故大费周章下山救你!”沐子瞻被气得不轻,脸色铁青地朝颜溟吼道。

颜溟惊愕地抬眼看着盛怒的师父,眼眶不禁开始泛红,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师父的意思是,您不会赶我出宫。”

沐子瞻懒得再说。

颜溟感激地向其磕头:“师父息怒,颜溟知道错了,只要师父不赶我出宫,颜溟保证日后谨遵师父教诲,不会再违背宫规了。”

沐子瞻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劝慰道:“颜溟啊!我知你一心想要为你家人报仇,修仙心切,但众生皆要认命。我既然已经将你收在这玉虚宫,你就是我玉虚宫的弟子。为师虽无法修复你枯死的灵脉,助你修仙,但我答应你,只要你安心留在玉虚宫,好好陪伴我儿思烟,待我他日寻得那骨妖,定亲自手刃此妖,为你颜家报仇。只是,你莫再擅自出宫了,你无修为傍身,为师这是为你好。”

颜溟听懂了沐子瞻的话,再度含泪跪拜:“颜溟谢师父大恩。”

沐子瞻又叹了口气,伸手将颜溟从地上扶了起来,继续问:“君潭说在遇狼妖之时,你们幸得一女仙相救,为何在土地庙里,你跟一名男仙在一起。你可知那名男仙是何人?那女仙又身在何处?”

听得询问,颜溟垂头,将孟章跟他说过的话皆如实转告给了沐子瞻,但他没有告诉师父那名女仙就是他梦中常梦到的女子。

之前颜溟被梦境困扰时,曾找沐子瞻解惑。得知他会做前世之梦,沐子瞻一直劝诫颜溟忘却。一个人若执念太深,终究不是好事。颜溟无修为,根基不稳,若因执念被邪祟引诱,很容易走上邪路。沐子瞻身为颜溟的师父,自然是不希望他日后走上一条不归路的。

为了清除颜溟的执念,沐子瞻教了颜溟清心术,这法术不需要修为,只要修炼者静心即可。颜溟一旦做梦,可以用此术静心除念。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慢慢忘却前世,不再梦到那些前程过往。

事实上,入宫三年,比起幼年,颜溟的确很少再做梦。若不是这次下山遇到那白衣女仙,一下子又勾起了他的梦境,他已经很少再忆起前世了。现在,他回到了玉虚宫,想必是不会再见到她了。既如此,颜溟也没有提她的必要。他已决心要放下前世,好好过这一生,过去的那些恩怨就让它就此消散吧。

沐子瞻不知颜溟心中所想,从颜溟口中听得与他交手的孟章身份,一张老脸不由得皱成一团,再度向颜溟确认:“你说那名男仙是灶王爷,救你的又是土地娘娘?”

颜溟点头:“那名男仙是这么说的。”

沐子瞻眉头一阵紧锁,伸手抚上了自己被三昧真火焚伤的胸口。

那人果真是名男仙。

可他若真只是灶王爷,区区地仙也会使用三昧真火吗?

听闻天上的神仙犯了错,也会被贬下凡。那名灶王爷法力不低,会不会是个被贬的大仙呢?

先不提那名灶王爷是真是假,若孟章是神仙,那他看到的土地庙中骤然冒出的鬼气自然不可能来自于孟章。但他赶去土地庙时,整座庙宇中就只有那位孟章男仙还有颜溟,鬼气若不是从孟章身上散出的,那只可能是……

沐子瞻看着颜溟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神色一变,突然伸手袭向颜溟,探了下颜溟身上的气息。

没有鬼气……

沐子瞻疑惑了。

到底是他当时看错了,还是鬼气被隐藏起来了。隐藏鬼气的到底是颜溟还是那名男仙呢?

沐子瞻一阵沉思,颜溟不明所以地任由他抓着,待沐子瞻松开手,他才跌落在地上,微微地喘了几口气,不敢询问师父缘由。

沐子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说:“你此番擅自出宫,不可能一点责罚都不受。玉虚宫素来奖罚分明,你出宫有错,但念你阴差阳错救了你几位师兄,我便罚你去思过崖闭门思过,待一月期满,你再回来,你可愿意?”

颜溟听完,连忙点头谢恩:“谢师父手下留情。”

沐子瞻胸口一阵灼热,他忍着疼痛,不耐地对颜溟挥了挥手:“去吧。”

颜溟领命,乖巧地起身离开了正殿。

等颜溟离开,沐子瞻才忍不住地捂着胸口,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站在他身后的参商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沐子瞻,替他施法疗伤。

待沐子瞻气息恢复,参商明不由得惊问一声:“义兄,谁能伤你这般?”

“是山下土地庙新来的那个灶王。”沐子瞻声音疲惫地回道。

参商明狐疑道:“这儿何时来了个灶王爷,你我怎不知,会不会是什么妖邪作祟?”

“妖邪是不会使用三昧真火的。”沐子瞻直接否认,伸手扒开衣襟,将胸前的火伤展露出来给参商明看。

参商明见此伤,疑惑更甚:“既然他不是妖邪,义兄为何会与他缠斗呢?”

沐子瞻长长地吁了口长气:“此事说来话长,我带着君潭前去土地庙找颜溟时,看到有鬼气从庙顶飘出,我以为庙中有邪祟,即刻赶往,错把那地仙当成了邪祟,遂才与其打斗起来。”

“依你所言,若真有鬼气,不是那地仙身上的,那是……”参商明细细揣测,忽而声音顿住,脸上露出几丝惊愕。

知他猜的跟自己一样,沐子瞻再度摇头:“我方才已经探过颜溟了,没有发觉鬼气。”

“那就奇怪了,鬼气不是那地仙身上的,也不是颜溟的,那又从何而来?”参商明不解道。

沐子瞻深思一会,也无从解惑,只能无奈道:“蓬莱山一向太平,现在突然有妖尸作祟,又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地仙,我恐有事要发生。你先让弟子们提高警戒,加强修炼,以防万一。”

“是,义兄。”参商明了然。

胸口再度泛起疼来,沐子瞻手捂着伤,脸色难看:“这地仙伤我不轻,我得好好养伤,宫内大小事宜就只能先劳烦你继续操劳了。”

“义兄,你我兄弟之间,何需这般客气,你暂且安心养伤,我这就出去,让众弟子提高戒备。”参商明作揖道。

“嗯,去吧。”沐子瞻点头,目送他走出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