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慈不掌兵

陈山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还有人可以作证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举报的战士急了,拉着另一个战士的衣服质问:“刚才明明是我们一起看到的,我要举报,你还拉着我不让,你,你怎么不承认了呢?”

另一名战士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下意识看了陈山河一眼,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没有,你们之间的事,别胡乱扯别人。”

举报的战士更急了,冲到陈山河面前,举起手掌发誓:“我如果说谎,让我不得好死。”

如果现场有监控,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事。

但是这个年代去哪找监控?

所有战士都看着陈山河,等着他给断一个水落石出。

陈山河心里清楚,今天的事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解决方案,很难再树立起威信。

举报的战士叫冯栓,陈山河经常看到他起早贪黑在背人的地方练手劲,是个很勤奋的战士。

可惜……

陈山河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得喧哗,开口问冯栓,“你刚才说,何有才也看到刘大富的瞄准镜被何成柱动了手脚,是不是?你把当时的场景和你们的对话详细重复一遍。”

冯栓重重点头,转头瞪了何成柱一眼。

“报告队长,我和何有才是昨天参加的选拔,今天来看看别人选拔心里提前有个底。”

“看了一会儿,何有才喊我和他一起去茅厕,茅厕的墙头不高,我的个头能看见外面,正好看到有人把枪立在茅厕对面墙角,还想着提醒一句,这么好的枪不能乱放。”

“没想到,何成柱偷偷摸摸的从墙后蹿出来,在那把枪的瞄准镜上摸了一把就跑了。”

“后来我发现,那把枪是刘大富的,正想提醒他,何有才却一把拉住我。”

“偷偷对我说,进狙击队的名额是狼多肉少,刘大富打不中,我们就多了一份机会。”

“我,我承认,当时我是动了歪心思,默认了何有才的主意……”

何有才一脸气恼的瞪着冯栓,想也没想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进狙击队是凭真本事,可不是搞那些花头。”

冯栓下意识想开口争辩,想起刚才陈山河要求所有人安静,忍住了冲动。

脸上的不服气却很明显。

陈山河笑了笑,开口缓缓说道。

“冯栓,既然没有第二名证人,你刚才的举报不能成立。”

冯栓一脸沮丧的低下头,默默退回队列中。

何成柱得意的看了他一眼,站姿都比刚才更加挺拔了一些,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陈山河继续说道:“刘大富没有正确保管自己的枪支,并且在枪支出现问题以后,没有及时发现,取消本次入选资格。”

“冯栓为了私利没有及时汇报,取消刚才的成绩,稍后重新考核。”

“何成柱,作弊,三年内不得再次参加选拔。”

“何有才,知情不报,作伪证,取消本次入选资格。”

刘大富已经淘汰出局,离开了靶场。

冯栓自知理亏,对陈山河的处理结果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在补考中拿到最好成绩。

何成柱和何有才都傻了。

回过神来拼命辩解。

“陈队长,我没有做过那种缺德事,我发誓。”

“陈队长,您不能听信冯栓一面之辞啊。”

“陈队长……”

陈山河脸色沉了下来。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他也愿意给这两个人改正的机会。

狙击队的未来一定是特种兵,并且一定迅速壮大起来。

只要这两个人能够平时坚持练习,还有机会参加以后的选拔。

但是,犯了错却不肯认错,自然也没想着改正,这种人他就不可能再给机会了。

“你们觉得我冤枉了你们?”

何成柱和何有才对视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意思很明显,陈山河就是偏听偏信,他们对处理结果不服气,只是碍于陈山河的身份不好当面直说。

“你们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陈山河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了当的说道:“因为我当时也在现场。”

“你们每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不直接拆穿你们?”

“因为我想给你们一个自首从宽处理的机会,可惜,你们自己放弃了。”

谎言被当众拆穿。

何成柱和何有才的脸胀成了猪肝色。

头也不敢回的,直接跑走了。

二十六人又离开两个,还有一个冯栓需要补考,成绩待定。

陈山河挥了挥手,“好了,剩下的人都留下吧。”

“冯栓补考能通过的话,也留下。”

“名额我替你们去向团长和政委争取。”

二十四名战士惊喜万分,红着脸搓着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冯栓小跑着去参加补考,成绩很快出来了,三枪全中。也成为了狙击队的一员。

猜击队第一批成员确定下来了,陈山河简单训了几句话。

便把队员们分成了三个小组,由第一批入选的三人当三个小队的小队长,带领队员们进行日常训练。

自己去找李云龙汇报选拔情况。

李云龙听说何成柱和何有才的事,气得拍桌子大骂。

“两个狗东西竟然敢合起伙来作弊,老子崩了他们。”

陈山河笑了笑。

“团长息怒,这两个人的行为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

“其实我来是想替他们说个情。”

“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

“他们两个天赋挺好的,训练也刻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完全可以进狙击队。”

“就这么打发回家种地实在可惜了,你看能不能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还是让他们留在团里,到战场上洗刷他们今天的耻辱。”

李云龙沉思良久,拍了拍陈山河的肩膀,语气心长的说:“我是个大老粗,但是我知道有一句文话儿,叫作慈不掌兵。”

“大道理我也不会说,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残阳如血,密林苍郁。